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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女观察日志 (不识)


  常媛迅速回头锁定了出声者,正是当时二楼的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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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背景补充:
  小帽:六合一统帽,或者说是瓜皮帽。清代瓜皮帽因为头发的原因,和明代的观感差很远。(没发髻顶高确实有点瓜皮,也可能是历史缘故的观感不好)。


第24章 长宁十二年(3)
  常媛看到来人,倒没有半分讶异:“原来是进之,你倒是在楼上一掷千金得潇洒,可何必当众叫破打趣我和邓镇的囊中羞涩?”
  进之摆手:“哪有哪有。”
  进之起身下楼时,蓝蔚就看出这位豪客是个女人,可一般的功勋女将都是圈子里的;从那两三场科举出身的,谢祯无一不熟悉,无一没收服。因此这两类人都绝不可能只认识常媛邓镇。
  常媛又回头用眼神请示了下谢祯,才走到谢祯身边为她介绍:“这位是胡相的侄女,胡......”
  胡进之打断得粗暴:“这两位大人也叫我进之就可以,这是我的字。”
  谢祯拱了拱手:“进之小姐幸会,鄙姓郭。”
  常媛旋即明了,知道不能透露谢祯的真实身份以后,她不过抬眼往蓝蔚身上转了一圈,再回看到进之身上时,便无波无澜地介绍道:“这位是宁妃子侄,大理寺的郭大人,那位是天工院的蓝大人。”
  挺好的应变,无论胡进之有没有注意到,常媛先为谢祯介绍胡进之而非相反,已经透露了谢祯的地位在常媛心中高于胡进之,所以扯一下宫中后妃,算是给谢祯了一个很合理又不太招眼的身份。
  “进之是想引荐一个人呢,几位大人可有要事?不如也再坐下来续一杯茶?”
  谢祯拍了拍蓝蔚的手,最后还是应下:“也好。”
  胡进之便朝后头叫了句:“道衍大师——”
  听言蓝蔚震惊,上次姚诚思想让她叔叔进身掌兵的事不是刚吃了挂落吗?怎么这道衍和尚却到这里来了,又怎么和胡惟庸的侄女扯上了关系?她还百思不得其解,那位“臣奉白帽著王”的靖难策划者,从楼上包厢里缓缓下来,僧装的他神情严峻,尽管略显病瘦,三角形的眼眶中却透出雄健奔放的精光。
  这精光在触及谢祯时忽然一顿,而后敛起:“见过几位施主。”
  胡进之的引荐不能说不成功,但也不能说成功,姚广孝轻易地与几人相谈甚欢,但欢到了胡进之反而插不进去,这对于有目的的中介而言显然不是一件好事。最后常媛还替谢祯,约姚广孝下个休沐在鄂国公府见面。
  此时已经过了申初,谢祯和蓝蔚这才开始了今天本该有的行程,但坐在车驾里,蓝蔚却很难消解心中重重的困惑,当想不通的时候,她还是习惯直接问谢祯。
  蓝蔚对姚广孝的警惕,来自于他阴谋家的身份,来自于他撺掇甚至“指挥”朱棣杀入北京的史实。谢祯不知道这些,她与姚广孝谈得愉快,只是,她并不是轻狂的人,涉及胡惟庸李善长这些大佬,她也是会担心手腕是否细弱的——当“肱骨之臣”之间显出奇异的联系,没有君上不感到威胁。这是为什么从古至今皇帝们都那么讨厌结党,明如汉武唐宗,不出其外。
  “我有一个决定。”谢祯没有多余分析却提前说了结论,“本意并非让你涉险,但你这次去四川,希望能办成几件事......”
  柳浪庄没有到最好的观景时节,或者也许是百姓都还忙碌没有闲暇拖家带口来踏青,这里几乎没什么游客。
  现在还是初春,垂柳还是新黄,有夕阳的时候便成了枝头万点的金,稻田幼嫩的时候倒反而是绿色的,微风吹来,起伏的浪也不似成熟时节那么沉坠汹涌。这样的和认知中的反差,使景色倒更鲜活了。
  谢祯背着手站在一边,等蓝蔚初见的喜悦和惊奇渐渐消退,才指了指一边的庄子:“蓝蓝晚饭找左邻右舍打个秋风吧。”
  她说打秋风,但最终是不会欠百姓钱的,蓝蔚这么想着跟她进了庄子,发现她虽不能算轻车熟路,但似乎很有目的性——那是间青萝小屋,是她置办的小院,难怪说是左邻右舍呢。
  “在这里如果能住上些时日,读读书,钓钓鱼,东邻买些桑落,西望织霭斜阳,还是很不错的。”一直跟随扈从的上直卫没有进村,谢祯今天也没有带一水,她和蓝蔚就坐在这间和皇宫比起来太小的院落里,坐在初春的柳斜草绿中,但这片刻不会很长。
  “殿下。”蓝蔚说。
  “怎么了?”谢祯问的时候还是关怀的眼神。
  蓝蔚从侧后将谢祯揽进自己怀里,让她靠坐着:“殿下歇歇吧。”
  “......嗯。”谢祯没有拒绝,虽然和蓝蔚确定了关系,却好像更久没有放松她的脊背了,缺少了一些懒懒散散弯着嘴角装傻的机会。
  蓝蔚其实有觉得按殿下的性格她可能不会答应,因为今天她带蓝蔚出游的本来目的和计划几乎没怎么准确实施,如果她觉得是蓝蔚一直在迁就这全程,谢祯是会觉得自己不当不称职的,可是蓝蔚觉得总不能完全不尝试。
  那在女朋友怀里充完电的谢祯精神抖擞地去隔壁农户打秋风,回去的路上终于上线了分析,然而她表示蓝蔚完全不必担心,事情远不到山雨欲来,或者说丞相、北元、五省,没有谁惹出的麻烦能成为长宁局势重大变化的前夕,这一切的暗流,不过是燕朝初期所有政务与权衡中的日常。
  她把自己当作定海神针使,蓝蔚有什么办法呢?
  蓝蔚只能想想自己还能做什么,在前往四川的路上。蓝蔚没有自己的嫡系军队,她虽然大小算个将军,但武散官从正二品骠骑将军到从五品武略将军都叫将军。指挥佥事呢,她做得实在不久,但还好在京的某些其他人有她自己的心腹——这次押运的军队挖了常媛的人。
  她、管宝源局的那个工部员外郎、常媛飞熊卫的一个千户,就是这支火铳押运队的所有负责人。显然,大家并没有太多共同兴趣可供增进感情,这一个多月除了确实好好欣赏了下沿途各地风情,改换了下心情,也可以说非常无聊了。
  在此前提下,姚诚思举行的接风宴,蓝蔚觉得还是很不错的。虽然这几年没有见过面,但有谢祯在中间,两人还是很熟悉彼此的,都不用上酒,拿着茶推杯换盏后,便说起闲话来。
  “姚姐姐的纸币推行可还顺利?”
  姚诚思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看就知道了。”
  她说得不客气,蓝蔚也就不客气地打量,姚诚思额头下宽上窄,眼神硬朗自信,就长了副聪明能干的样子,可和她当洗马时比起来,感觉发际线更高了,眼睛里的血丝也使得人看上去躁动了很多:“看来不太顺利。”
  同席的除了蓝蔚手下的负责人,还有四川当地官员,他们见蓝蔚和姚诚思关系融洽,其中一个笑道:“倒是好久没见布政大人这么轻松了。”
  按理说四川是姚诚思的大本营,她在都督五省布政之前就是四川的布政使,不过蓝蔚觉得开口的人语气和措辞都有些微妙的奇怪,总之在插话中并不自然,她正犹疑,姚诚思抬了抬眼,表情殊为冷淡:“怎么没有,毕竟这儿有两位布政,有人呕心沥血,就有人惬意得很。”
  蓝蔚这才明白问题在哪,燕朝沿用了元朝的行省制,但又与明中期的承宣布政使司制有些相似,最终发展为一省主官为省丞,负责全省军政民财各个方面的工作,但不能专断遇大事也要召集布政、指挥、按察三使司会商;布政使仅负责经济和省内人事调动;军事由都指挥使决策;提刑按察使则掌刑狱治安。
  因此,姚诚思在四川之时,省丞是她半个上司,等她都督五省的布政,却又翻了个个儿压到省丞头顶上了,同时四川又有新的布政使到任,这之间互相制约,局势不能说不复杂。蓝蔚尚没想好其间如何自处,姚诚思又朝工部员外郎正常寒暄了,本地官员却多讷讷不语。
  以蓝蔚对姚诚思的印象,长宁三才之一不至于混得那么差,这行省主官和三司,总不可能没一个站在姚诚思那边,如果真要是这个局面,她反而怀疑对方做戏呢。还好,都指挥使跟蓝蔚敬酒时隐隐透露出自己的立场,姚诚思在一边把玩精致的酒器,忽然冒出一句:“老音盼新火器很久了,我在想能不能搞一些专使火器的部队配合作战。”
  蓝蔚想了想,说:“应该是可以的,不过你最好写信问问殿下或者常媛,京卫火器配备得多,或许已经有成体系的方法了。”
  飞熊卫千户在一边插嘴:“我听闻是有计划的,不过要看这批火器的实战威力怎样。”
  姚诚思“唔”了一声,向后仰去:“依我看来,殿下让蓝大人带给我的东西,还会差吗?”
  蓝蔚才觉得她话中有话,宴无好宴。虽然粗略判断,倒不是针对京中来客,而是到了要借势弹压当地势力的地步,可按理省丞和提刑按察使应该也不是什么当地人,姚诚思官阶在上还有都指挥使军队在手,对方按理交过锋就该乖觉低头,何须等蓝蔚的火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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