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源是抄侧门直接出去的,因为这样比较近,但是只不过数十秒的功夫急救车根本不可能到,哪怕这急救不是120而是私人医院的特殊接诊。
不过相比之下还是比120快得多,陈源又等了大概七分半之后,一辆白色的车便用其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侧门。车上下来两名护士两名大夫,陈源直接把陆惜杰抱到了急救床上。
陆惜杰的衣服早就在跟赵生河打起来的时候就被弄得破烂不堪,背上几乎被血浸透,裤子也从拉链处撕开了一大片,之前被陈源的衬衫裹着还不太看得出来,可这把衬衫一揭下去就……
大夫看了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但手上的动作可不见半分马虎。护士给陆惜杰扣上了氧气罩,大夫则问陈源:“陈总,能说一下他是怎么伤的么?”
虽然难免要全身检查,但这种时候知道患者伤在何处更利于分主次进行治疗。
陈源当时没在场,但是陆惜杰转头时头上滴血的画面只怕他一辈子都忘不掉,他告诉大夫:“他头上有伤,不过我当时没在场,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是半蹲在地上的,背上全是血,不过他的双臂还能动。”
大夫正在处理头部的伤口,陈源看到陆惜杰胸口异于平日的起伏频率,整个人都黑化了。他紧紧握着陆惜杰的手,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陆惜杰,给应该还在酒店的战友打了电话,“老四,我之前要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严肆就是早上去接陆惜杰跟方静的人,他是陈源的战友,原来在一个班的。后来陈源退役了这小子也没多久之后跟着退了,现在的工作还是陈源帮他安排的。两人交情甚笃,于是他听罢便说:“康家的事情基本查清楚了,但是赵家的资料还差点。”说完又觉得陈源的口气似乎不太对劲,便问:“你没事吧?人还在酒店么?”
陈源轻轻摩擦着陆惜杰的手心,“没,在去医院的路上。我有点事,一会儿我大哥他们闲下来了你再让他给我打电话。”
严肆应声挂了,之后怎么想都觉得不妥,这时却听旁边有酒店的工作人员说:“这,这哪儿来的血啊?”
地上一溜的血滴子,严肆一下子就想到陈源说在去往医院的路上,他于是赶紧去找陈江。
恰巧新郎新娘这边酒也敬完了,有些人吃得差不多也正准备离开。不过严肆想着陈源似乎是不想影响婚礼气氛,便没跟陈江多说,只说自己有事要先离开。他觉得陈源这小子有时候闷不吭声的,更何况是这种兄弟大喜的日子,所以受了伤也不跟家里人说那太有可能了。
陈江听了严肆的话也没说什么,但转身功夫就给弟弟把电话打了过去,“小源,你那儿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源说:“没什么。”结果旁边的护士这边就报上血压了。
陈江一听就知道有问题,神色凝重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陈源只好把陆惜杰受伤的事告诉大哥。
本来今天陈江跟王若兰是要宴请完亲友之后就一起去国外度蜜月的,但是这样一听两人都不打算去了,人命关天,再说是在他们的婚礼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在这种时候去度蜜月?
略显焦急地送走了客人,陈江便把这件事情跟父母还有方静坦白。方静听到的时候身形一晃,险险晕过去。她是听说孩子在客房里休息才一直跟乡亲们聊聊天的啊!
陈江也没看见具体情况,这时候也解释不了那么多了,他赶紧开车带着家人一起去了陆惜杰就诊的医院。
医院也是顶贺集团旗下的,说起来陈源在这儿还有些股份,虽然占地面积没有一些公立医院大,但是里头的环镜和设备还有医疗技术却不亚于任何一家。
陆惜杰被推进了手术室,陈源跟严肆坐在外面。严肆来的时候本来以为是陈源本人受伤,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他说:“赵生河他爹是七十六军军长,母亲是一家纺织公司的负责人。赵生河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叫赵婷婷,也在那家纺织公司工作。他们是六年前到这儿的,根基还不深,赵生河充其量就是个官二代。但是你真要动他?”
陈源的脸色依然阴沉得吓人,只要想到陆惜杰有可能被赵生河侵犯过他就有种杀人的冲动。但是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着。不过兄弟之间本就没什么好瞒的,他告诉严肆,“小杰是我的人,他这次要是能好好的我就给赵生河一条生路,不然我就把他剁了喂狗。”
严肆一时间有点儿懵,“你,你的什么人?”那不就是个小孩儿嘛!好像还没成年呐!
陈源看了严肆一眼,毫不避讳地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严肆:“……”他突然想到朋友给他说的另一条信息,赵生河这小子还算有点脑子但是不爱学习,他还、还比较喜欢长得帅气的青少年。等等,陆惜杰该不会?!
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陈源坐在椅子上闭目环臂向后靠着,乍一看似乎真的睡着了。但是严肆却觉得,这小子脑子里大概正在想着怎么收拾赵生河。他没看见陆惜杰的情况所以他不清楚,但是会进手术室进行手术的程度,那伤轻又能轻到哪去?
陈江带着一家人没多久便到了,方静见着陈源赶紧过来问:“小源,小杰他,他怎么样了?”
陈源说:“还在手术室,不过他一定不会有事的,阿姨您别急。”
方静不急就怪了,她儿子从小到大就皮实,连感冒都很少有,更不用说什么动手术了,这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小源,你老实告诉阿姨,小杰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一直都挺好的也没说哪里不舒服啊。”
陈源说:“是有人要为难他,所以小杰才会反抗。这不是他的错,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个交待的。”
方静心里乱得就跟毛线团似的,但是看陈源挺稳定的样子,她也只能继续等着了。
其实陈源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陆惜杰,他要知道他好好的,然后再去收拾赵生河那个王八蛋。他那一脚足够赵生河躺一个月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陆惜杰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他又回到了井河监狱,他们给他注射毒品,动不动就把他关在黑得没有半点光的小屋子里。里头没有任何声音,静得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那时候他除了绝望只有恨。其实也还有一点点害怕,他怕他就那样死了,这样母亲和孩子怎么办……
护士拿着检查结果一脸忧心地看着医生,“主任,这孩子是熊猫血,医院里的库存不够。”
李主任仔细帮陆惜杰清理着头部的玻璃渣子说:“联系其它医院,顺便出去告诉陈总让他也想办法。”
护士出去了,陈源听罢赶紧联系陆军总院,而这时赵生河就在这家医院接受治疗。陈源那一脚直接断了他六根肋骨,有一根直接扎进肺里导致内出血。他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么重的伤,疼得没多长时间就晕了过去,要不是康凯当时在那儿这小子估计都不用来医院了,直接就能上西天。
赵军长去视察没在家,赵婷婷接到康凯的电话把弟弟带到这儿来的。她一向把这个弟弟看得重,这次弟弟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哪里能忍气吞声?当即问康凯事情经过。
康凯哪好明说赵生河就是去要强上人家的,结果没上成反倒吃了亏,便告诉赵婷婷是陆惜杰这小子不识抬举,他们要做朋友结果不做不说反倒还打人,还带着陈源这个帮手,两人一起把赵生河打成了这样。
赵婷婷一听更觉得气不可支,于是她当下给父亲打了电话,就说家里的宝贝被人揍了。
赵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个小的,所以早就被家里捧上了天,赵军长又是属于老来得子,因此听到女儿的话当天便从驻地赶回b市。
陆惜杰这时候还没醒,他输了血之后脸色看起来比刚被送来时好点了,但是他身上的药效却还没过。
李主任告诉陈源,“头部的伤口虽然大,但还好没伤及内里,也没有脑震荡的现象。现在比较麻烦的是胃部受过重创,所以恢复期可能会比较难熬,因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进食都要十分小心。另外他血液里有致幻剂的成份,不过失血之后药效降低了,按理说再过五到六个小时应该可以醒来。”
陈源稍稍松了口气,结果李主任稍作犹豫又说:“还有一点,化验报告显示病人体内的药物有催情效果,虽然从外伤上看来并没有被迫进行性行为的迹象,但他毕竟年纪还小,如果心理上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也要想办法找心理医生疏导一下。”
李主任也是好意,但是他发现他说完之后陈源的脸色黑得都要赶上墨汁了。他于是赶紧闭上嘴巴。
陈源最终道了谢离开,去icu病房看陆惜杰。
陆惜杰的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明明平时看着挺活力四射的一个小小子,这时候却面色苍白,唇色青紫,就连胸口的起伏都显得比以前弱了许多,好像就这么不到一天的功夫一下子瘦掉了十多斤。
方静哭得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陈源坐在床的另一边执起陆惜杰的手定定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