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庆幸,他现在站在了我身边,叶理其实是很辛苦的,我作为元帅,看似权势极大,在做事之前却要考虑各方面因素,以免破坏权势之间的平衡,就像束缚住了手脚,不得有过大的动作,而正因为这样,我的很多想法需要叶理来替我实现,我需要依靠他的勇气和力量,逐步走上真正的顶峰,而叶理,却在最前面,为我挡着这些明道暗枪,为我铺路。”
“而这条路,我走上了就不能停下,唯有披荆斩棘走到最后,我和叶理才会无后顾之忧,稍有退缩,便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名利场上的祭祀品,这条路我不知道要走多久,我也从来没有给过叶理承诺,而他,只是静静地站在我身边,告诉我,会一直陪我走下去。”
“他确实太过出风头了,韩益这件事,他做的太不留情面,只怕……“余少佐担忧的皱了皱眉。
“韩益闹得太大,反而没有精力在暗地里做事,不足为惧,反倒是至今为止不动声色的,我才担心。”说完,顾上北深深的看了余少佐一眼,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你在说我舅舅?”余少佐尴尬的笑了一声,“少帅,这话题可敏感了啊。”
☆、第九章 我只要动冯国栋
“少佐,我们这么多年兄弟情分,不想和你绕弯子,你自己心里明白。韩益和你舅舅是一个派系的,而且一直都走的十分的近,他这次为什么什么动作都没有?他这只狐狸要没点心思我还真不信!”
“……你很早就忌惮他了。”余少佐皱了皱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这样。”
“他可是我亲娘舅!顾上北,你真要动他?”
“我要动的不是你亲娘舅,而是冯国栋。”余少佐一听懵了,顾上北这句话说得很绝情,冯国栋就是余少佐的亲娘舅,但是顾上北却说要动的只是冯国栋,而不是余少佐的舅舅,这摆明了是不想和余家闹翻,却要把冯国栋赶尽杀绝,当然这也是对余家警告的意思,要保住余家,那就不要参和冯国栋的事。
“你要怎么做?”
顾上北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在等,我不能先出手,只有等冯国栋把持不住的时候,才是我最好的时机。而那时候,就会是叶理最危险的时候,所以少佐,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需要有人在后面保护叶理,我不能找人,动作太大,编入队列的兵所有的调动都要有记录,都不是暗中保护叶理的最佳人选,可是我知道你有能力找到一批人,你们家财万贯,总要找些道上的人来看管的,不然岂不是太危险了。”
余少佐听懂了顾上北的意思,他需要找一些没有合格公民身份的人来暗中保护叶理。“这点并不难办。但如果我能保叶参谋长的安慰,你可否放我舅舅一马?”
顾上北的眸子暗了暗,双唇紧抿,“我并不是在和你做交易。你只有做与不做选择的权利,没有附加条件的权利。”
余少佐突然顿住了,这时的他无法坦然的接下一句话。
顾上北俯下身子,重重的拍了余少佐两下背,“少佐,我始终是相信你们余家的。”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对于坐在椅子上的余少佐来说这样一个动作,一句话,是十分具有压制性的,余少佐觉得自己一时间无法喘出一口通畅的气。
“来人,备车,回元帅府。今儿个你家老祖宗过大寿,我还要回去倒腾一下。”
顾上北走后,余少佐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很久,他突然发现,现在的顾上北还是以前的顾上北,只是现在的顾上北为了权势在走上一条更远的路,这个顾上北渐渐的变得很陌生,余少佐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内心的凉度浸透到了指尖。
余少佐回到家时,自己的母亲正在忙里忙外布置上桌的饭菜,今日是余家老祖宗的八十大寿,家里张灯结彩喜庆着呢!
“少佐?干嘛呢?一天到晚不回家,回了家还发呆,今天老祖宗过大寿,也不知道帮衬着点。”
余少佐的母亲冯玉秋今年已经有四十六了,但保养得跟三十来岁的贵妇人一样,今天一身暗紫色高领高开叉旗袍,袖口领口纯色的金丝钩边,脖子上一串南海珍珠,衬得肤色亮丽,华而不俗,冯玉秋当年在上海求学时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到了出嫁的年纪,拜访帖子报生辰八字的更是络绎不绝,当年从东北本家嫁到北平的时候,一路上排场极大,成为当时的美谈。
当时还有士农工商的旧思想,觉得做生意的即使再有钱到底比不上当官的,而冯家镇守边境世代出将军,冯玉秋可谓是下嫁,当时余少佐的父亲为了娶到这个媳妇,硬是从北平到黑龙江再到北平,骑着高头大马给抬了回来,这一尊大佛才到了家。事实证明余少佐的父亲非常的明智,自从有了冯家这个靠山,余家做生意可谓是顺风顺水,财源滚滚。
而冯玉秋在余家也总是高人一等,仰仗着自己娘家的势力从来不向任何人低头,余少佐看着自己的母亲,突然觉得很难受,心里特憋屈,“妈……”
“怎么了这是?”冯玉秋觉得自己的儿子很不对劲,平时回家总是乐呵乐呵的讨着别人欢心,今儿个怎么跟要哭了一样。
☆、第十章 牵制
“大奶奶!已经有人来写拜访贴了,您该去外面候着了!”这时看门的柳妈在门外叫道。
“来了!好茶好水伺候着!不要怠慢!我马上过去!”说完冯玉秋对自己的儿子说道:“你快回房去换件衣服,西装衬衫都帮你熨妥帖了啊。”说完就走向门外。
余少佐无奈的摇摇头,回到自己的房间呆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作为长孙不能再不露面,便收拾了行头走出了房门。
这时已经华灯初上,余家门口停满了汽车,拿着名帖进入余家的人非富即贵,还有军政要员这些权势熏天的人物,冯玉秋平时在家架子端的十足,但场面上的事却从不马虎,俨然一副当家奶奶的气势却是谦和有礼,余少佐也在一旁接应着,握手欢迎。
说实话,余少佐作为一般的富家子弟,墨水喝过几瓶,但到底到不了圣人的境界,看不透这些俗世,这些场面要是在平时,他是相当的爱凑热闹,但是搁到今天,就觉得是回光返照一样,盛极必衰,总有一日这些浮华的东西就会消失,把余少佐一个劲儿的膈应着,难受!
“哟,是少帅和叶参谋长啊!欢迎欢迎!”
“大奶奶客气了,今儿个老祖宗大寿,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总是要来的。”顾上北将登门的礼物送上,是一个包的非常精致的小盒子,方方正正,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老祖宗大寿,这礼物我可是和叶参谋长想了好久,我粗人一个,实在是没有法子,一听叶参谋长的主意,就想用着,可是叶参谋长哪肯顺着我的意思,这不,我就沾点这文人的光,今儿个这份礼权当是我和叶参谋长一起送的,还希望老祖宗喜欢。”
顾上北这一段话说的是十足十的诚心,又是绞尽脑汁,又是你争我抢,说的好像把这老祖宗的事放在了第一位,听的冯玉秋觉得倍儿有面子,在一旁的人都感叹着点头。
“元帅府礼金八万——玉如意六柄——全金佛像一尊——”一旁报礼的小厮看着礼单大声说道,大家才知道原来还有重头戏,这可是大手笔啊!
冯玉秋笑着说道:“少帅和参谋长真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这时叶理在一旁说了第一句话,温文尔雅,态度适宜。
“少帅,叶参谋长。”余少佐上前握手,这是他第一次与叶理打招呼,初春的夜里微凉,余少佐握着叶理的手,从指间传来凉意。叶理仍旧是一身军装,显得挺拔,脸部的线条很深刻,但不僵硬,南方人的模子,温雅如玉,但是清冷异常。
“余少,久仰大名。”叶理深深的看了余少佐一眼,与他平时漫不经心相比,这一眼显得过于刻意了。
余少佐微微的一怔,无法看透那一眼的深意,“参谋长真是抬举了。快里面请,老祖宗已经等候多时了。”
叶理点了点头,与顾上北一起进入大厅。一路上打招呼的人不少,叶理也不驳了人家的面子,都点头作为回应,顾上北更是不用说,从来都是笑面虎,没见他在场面上阴沉着脸的。
余家这场寿宴摆的极大,洋洋洒洒百余桌,后院里大空地上搭了个戏台子,是从北平特地请来的金牌戏班,老祖宗爱看戏,吃完饭就催促着赶紧开场,大家坐在席位上,待到饭菜酒水都下了桌,换了茶果点心,又闹腾腾的开了场,看的不亦乐乎。
叶理不是很喜欢太过热闹的场子,看见台上一出《霸王别姬》更是皱了皱眉,但又不能卸了余家的面子,这场子总要陪到底,“我觉得有点闷,先出去一会儿。”
“哪儿不舒服?”顾上北看着叶理问道。
“没事,喝酒有点上头,我出去吹吹风,等会儿就回来。”顾上北点了点头,看着叶理走了出去,才把目光放回戏台子上,一边还要应酬着各界人士。
叶理出去的时候,看到了余少佐,他一个人在院外抽着烟,好像很苦恼的样子。
“余少。”余少佐抬头一看,竟然是叶理,他可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叶参谋长会和他说话!
“参谋长,您怎么在这儿?”
“院子里太闷,我喝酒有点上头,出来吹吹风。”余少佐看了一眼叶理,确实两颊染了点红色,但与之前清冷的样子比起来,显得有了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