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神同居的日子 (起床失败的考拉)

　　于是他们奔向了商业广场，果然，那里的女生出奇的多。
　　应该说，商业广场作为学院街上八大院校的学生最常去的活动地点，本来就是一片莺莺燕燕，尤其是那些服装店啊，化妆品店门前更是如此。但这一天并不是周末，应该还有很多人在上课才对，商业广场如此拥挤就有些不可思议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周铭过于敏感了，他总觉得女生扎堆的地方，似乎氛围也变得有些异样。
　　“我开始怀疑让这些女生重生是不是个好主意了。”周铭摸了摸胳膊，“只有我一个人感觉怪怪的吗？”
　　“那只是因为，你看到的这些女生，她们的外表和心理并不匹配吧。”米雪儿轻轻笑了笑，“青春最美丽的地方就在于纯真，人对世界的了解有限，可以保持一种相对单纯的状态，这种心态会从内而外地散发出来。可你看看这些人，她们已经被岁月打磨过了，失去了青春的光华，却还保留着一个稚嫩的壳子，看上去能不别扭吗？”
　　“就像天山童姥那样吧。”周铭喃喃道。
　　“重生其实不是让人生重来一遍，而是让一个苍老的灵魂过着属于年轻人的生活。”林晓树摇了摇头，“从各方面来看都违背自然之道。”
　　“我想要草莓味的甜甜圈、原味的泡芙和香蕉巧克力酱味的可丽饼。”死神扯着周铭的袖子把他拽到了甜品店前。
　　“好啦。”周铭无奈地帮死神买下了甜品，“你倒是奇怪，按理来说年纪应该很大了吧，为什么心态看上去还像是没长大？”
　　“我这叫活得洒脱，你懂什么。”死神咬着刚烤出来的甜甜圈，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是因为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记忆。”米雪儿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真相，“死神会不断分裂出记忆空白的新人格，将过于疲惫的人格抹除掉。只有一个人格拥有全部的记忆，如果你遇到了那位死神，可能会有完全不同的想法。”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林晓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拥有全部的记忆有什么不好吗？”
　　“会变得不敏感吧。你要知道人世间其实没有多少新鲜事，但死神却要保持敏锐的决策能力，来确保宇宙始终走在正规上。”米雪儿拿出镜子给自己补了补妆。
　　周铭听着却是心底一阵失落。以前他从没考虑过，也许死神会忘掉他们之间发生的这些事，只保留一个备份在某个或许已经太上忘情的副本那里。他不会死，而死神可以存在到宇宙尽头，他甚至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之间也会有终结。
　　在甜品店坐了没一会儿，之前还没什么人光顾的店铺很快就人满为患。周铭满怀期待地等着女生跟他搭讪，然而等了半天，那些女生也只是自顾自地跟旁边人聊着天。更加奇怪的是，这么多女生凑一起，居然还没有叽叽喳喳的感觉。
　　“你们觉不觉得这些女生都太拘谨了？”周铭低声问道。
　　“你是指哪方面呢？”林晓树给自己点了盘焦糖松饼，正在跟米雪儿暧昧互喂。“她们不主动来找你，还是她们彼此之间都客客气气的？”
　　“都有吧。”周铭打量着那些女生，“你说每个人变化都这么大，她们会不会发现别人也是重生的？”
　　“不太可能。”米雪儿舔掉了叉子上的焦糖。“对她们来讲，现在这个时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她们没法记住每一个细节，比如说这个时候自己的身边人是怎样的性格。也许有些智商高的碰到智商低的会察觉到对方是重生的，但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大部分人的智商其实没有很大的差别。”
　　“即使她们发现了也是一样的。”林晓树将奶油抹到了松饼上。“她们会认为自己才是主角，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她们不来找你搭讪。女人是很矜持的生物，她们不喜欢一切需要靠自己争取的事物，尤其是重生过的女人，她们会觉得，因为自己重生了，所以好男人和好生活应该自己乖乖送上门来。”
　　“所以其实她们是在等我去找她们搭讪？”周铭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原来肖玲那样的女生是少数啊？”
　　“肖玲在女生之间的人缘并不好。”林晓树叹了口气，“很多人觉得她太装，鄙夷她的行为。对我来讲，她虽然不算是很好的朋友，但……哎，其他人也只是不像她那么放得开而已。”
　　“你对她还真是感情复杂。”周铭有些同情地瞅了瞅林晓树。
　　“我习惯了。”林晓树叉起一只草莓吃掉，耸了耸肩。
　　在甜品店里跟这群女生们僵持了半天，周铭最终还是无法忍受这样的氛围，带着死神和一箱泡芙回到了学校。

　　☆、第44章 和死神同居的第十一天

　　“你喜欢这个答案吗？”坐在教室里咬着泡芙，周铭向旁边正忙着打游戏的死神问道。“你说过给人希望是最能榨出一个人本质的做法，现在你看到了她们变成这个样子，她们的本质是什么？”
　　“这个答案对我来讲没有多少新鲜度可言。”死神专注地操作着自己的角色。“很多人会在死后请求我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而当我问他们，为什么还需要再活一次的时候，他们的答案往往毫无新意又乏味透顶。我原本好奇的是，过去当我做出这样的假设时，只考虑一个人再次拥有机会会怎样，而现在，我想看看一群人拥有了这样的机会是什么结果。”
　　“但这个结果一点意思都没有。”周铭精神萎靡地说道，“她们都做出了一样的反应，等待好运再一次降临到自己头上。你得承认这很有道理，我都能重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把事情搞砸了都有运气能够重来，还有什么是我的运气办不到的事？”
　　“是啊，你说的没错。她们都做出了一样的反应。”死神停下手里的事，有些出神地望着电脑屏幕。“这是最没意思的地方。”
　　“嗯？”周铭完全没想到死神的关注点会在这里。
　　“区分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方式究竟是什么？名字？外貌？不，这些都可以重复，真正让一个人是一个人而不是另外一个人的，在于他的选择。现在这群女生有了同样的机会，她们有无数种可能可以选，但她们只选了一种。”死神语气飘忽地说道，“她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知道啦，我觉得女生都差不多的，林晓树那样的奇葩不能被称之为女生。”周铭挥了挥手，“再说了，当时甜品店里那么多人，谁也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表现得很出挑吧？这种感觉很不舒服的。”
　　“你是说，和别人不一样？”死神歪着头瞅着周铭。
　　“是啊。跟别人不一样是件很没有安全感的事情。因为你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对的还是错的，跟别人一样的话就算错了也没关系，可就你这样做，如果对了还好，只是被人嫉恨而已，错了就要被人嘲笑，怎么别人都能做对，就你不能？”周铭很有经验地谈道，“再说跟别人不同也很尴尬啊。你想想看，你身边的人都在谈论exo，但你不喜欢exo你也不了解，你要跟别人谈什么？只有存在共同话题才能聊得起来啊。想想看别人聊exo正开心，你插一句其实我比较喜欢地狱咫尺，这不是一般的囧好吗？别人都会觉得你不懂得做人不会看人脸色。”
　　“你们人类活得真累。”死神最后得出结论。
　　“也还好啦。”周铭耸了耸肩，“习惯之后就会发现也挺容易的，别人做什么我跟着做什么就对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宇宙要产生如此之多的人类？”死神面色严肃地问道，“既然你们都追求和别人一个样，你们之间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那么宇宙创造这么多一样的生物是做什么呢？”
　　“呃……”周铭抓着头发，他还真没有从这么深奥的角度考虑过问题。
　　宇宙为什么要创造人类，干他什么事啊？
　　可他本能地觉着这个问题应该慎重回答。
　　毕竟问他这句话的不是某个闲极无聊脑子搭错线的人，而是死神。
　　要是他一个回答失误，没准死神就要毁灭全人类了。
　　“也许是因为，相似的人凑在一起，就能构成一股新的力量吧？”周铭不着边际地猜测着，“很多事情是一个人完成不了的。”
　　“我们把五千个重生的女人凑在了一起，我可没看出她们构成了什么新力量。”死神撇了撇嘴。
　　周铭大汗，早知道他就应该让全校都重生的，而不是只有五千个女人。
　　他相信柯正或者魏哲重生之后应该能比现在这些人做出更有意思的反应
　　“既然人都是一样的，那么我消灭一些，也无所谓的吧？”死神望着自己的手，仿佛正在酝酿一场大灾难来帮全球减少下人口负担。
　　“不不不！”周铭赶紧摆了摆手，背后冷汗都快下来了。真是的，他要是说错一句话，就会成为毁灭人类文明的罪魁祸首，敢不敢不要压力这么大啊！“为什么你不问林晓树这个问题呢？”
　　在他看来这种事只有林晓树才会去考虑，问他真是问错人了。
　　“因为我选择了你。”死神平静地将他的借口拍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