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看着手里的小兔子,弯了弯眼睛笑道:“谁知道呢?”
时间一滑滑到二月,到处都开始弥漫着过年的喜庆味道,只不过对于这个年,整个安家却是注定过不安稳了。
“爷爷现在怎么样了?”安瑞和安哲赶到医院的时候,正看到安老太正站在抢救室前拿着串佛珠拼命祈祷,安瑞走到正站在一旁靠着墙,满脸懊悔的安海成身边,皱着眉头问道。
安海成歪过头来看着安瑞,声音有些哑:“还在抢救……但是已经下过了病危通知单。”
安哲握住了安瑞的手臂,冷静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安爷爷之前身体不是已经好转了很多吗?”
安海成脸色微微一僵,随后整个人激动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明明那个工程我顺利的接下了,我只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后来会那么激动……如果、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安老太太听到安海成歇斯底里的喊叫,冲过来用力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妈。”安海成有些惊愕地看着气得发抖的安老太太。
“你爸现在被你气得进了医院,你这个畜生现在还在孩子面前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安老太太剧烈的喘着气,怒声骂道。
安瑞听着安老太太的话,却是不自觉地用力地握了握自己的手。指甲刺到手掌里面,隐隐作痛。但随即,自己的手却是被另一双细瘦的手强硬地掰了开来,然后,那双手轻轻地与他相握,冰冷的掌心里传来了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安奶奶,不要生气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安爷爷平安无恙。”安哲轻轻道,“您还是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安老太太看着安瑞和安哲,保养得十分年轻的脸却像是一瞬间苍老下来,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挪着步子到一边坐了下来。
抢救进行了整整三个小时,当那盏红色的灯熄灭时,在外面等候的所有人都立即围了过去。
“手术很成功。”医生淡淡地道,“但是病人的危险期还没有过,如果二十四个小时之后还没醒……今晚这里只能留下一个家人陪护,你们几个商量一下吧。”
“我来。”安老太太立刻道,其余几人相互之间看了看,最终还是认同了老太太的话。
已经是晚上了,护士将还在昏迷的安老爷子送进病房,安老太太也紧跟着走了进去。站在病房外,安瑞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里面。老太太正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全身插满了管子的安老爷子,她没有哭,看上去目光有一种他不懂的温柔。
将手轻轻贴在门上,安瑞闭了闭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爷爷。
这件事不仅仅是安海成的错,也是他的。
是他一手促成的罪孽。
豁然又睁开眼,看着不远处正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的安哲,扬起唇角来笑了笑:“没什么。小哲,我们走吧。”
第二天的一清早,安家就收到了安老太太打回来的电话。虽然昨天的情况比较凶险,但是好在老爷子意志力顽强,仅仅过了半天,早上的时候整个人居然就已经清醒了过来。
安瑞听到了这个电话,一直提着的心才终于微微放下了。
再次赶到医院看完老爷子时,老爷子的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只是还不能说话,勉强地握了握他的手,算是对他做了回应。
安瑞低头看着老爷子,反握住他,半天,才低低地道:“爷爷,尽快好起来。”
安老爷子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握住安瑞手腕的力度又稍稍加大了一点。
只要人醒了过来,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很多。大年初七那天,得到医生首肯的安老爷子这才终于出了院。
安海成在家憋了好几天,这下安老爷子终于没事了,下午刚得了闲,狐朋狗友一通电话又把人给叫了出去。而作为一个标准的好儿媳,周玉婷自然是要留在安家老宅帮忙照顾老爷子的,这一来一去,安瑞和安哲倒是空闲下来了。
吃了晚饭,安瑞和安哲闲来无事去到街上逛了逛。
初七已经是上班日,街上也恢复了节前的热闹繁华。不时有着一对对的情侣甜蜜地相携而去,全世界都像是充满了粉色泡泡。
“我都忘了,今天是情人节。”直到看见对面的透明橱窗里张贴着的情人节促销的巨大海报,安瑞才恍然大悟,转头看着安哲,眨了眨眼睛。“我感觉我们受到了伤害。”
安哲微微地笑起来:“我倒觉得这样很幸福。”
“这样”说的是他们还是那些情侣却又不得而知了。
天色更黑了,气温也降得厉害,安哲担心安瑞吹了风生病,赶紧带着人又回了安宅。
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安瑞上楼走到自己的房间,一推门,却发现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却有一片烛光微微闪耀着。
略带着青涩的生日歌响起,引着安瑞一步一步上前,直到那歌声戛然而止,然后他看到了一双比夜色更黑的眼睛。
“瑞瑞,生日快乐。”
“这时候,我应该……吹蜡烛了吗?”安瑞歪了歪头,问着。
“在那之前,还得先许一个愿。”安哲认真回答。
一个愿望啊。
安瑞弯了弯唇角,闭上眼睛,几秒后,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安哲按亮房间里的灯,然后送上了一块巧克力,看着安瑞微微笑了起来:“生日礼物。”随即想了想又补充道,“只不过是我做的,可能味道不会很好。”
安瑞看着那个包装精致的手工黑巧克力,突然笑了:“小哲,这个时候要是再来一束鲜花,一枚戒指,那就该是标准的告白求婚场面了!”
若是半年前说到这句话,安瑞甚至可以想象出来安哲此时应该脸红成什么样子,但是这次,他却只是睁着眼睛与他对视着,微笑着,平静的,甚至是饶有兴味的:“那如果我拿出来了,瑞瑞会嫁给我吗?”
安瑞歪着头看着他。
“开玩笑的。”安哲眨眨眼,坐到了安瑞身边,然后将塑料刀递给了他,“不切蛋糕吗?”
安瑞从善如流地接过刀,给两人分别切了一小块蛋糕,垂着眼睛淡淡道:“我自己都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了。”
“所以我帮你记着。”安哲抹了一点奶油涂随手到安瑞的鼻尖上,他轻轻笑着,乌黑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安瑞,“哪怕所有人都忘了,我都会记住的。”
第39章
安哲的第二次头疼发生在他十四岁的夏天。
一如第一次那样来的迅猛而毫无预兆,剧烈而无法挣脱的疼痛感让每一秒种似乎都被无限拉长,冷汗如雨,那种可怕的痛感简直令人感觉到窒息。
这一次的疼痛要比第一次持续的时间漫长的多。就算安哲竭力咬着牙想要避免自己惨叫出声,但是比想象中更加难捱的剧痛还是让他不自觉地从唇齿间断断续续地溢出了痛苦的呻吟。
安瑞进到房间来找安哲的时候,就看到安哲全身紧紧地蜷在一起,一动不动的倒在了地上。
“小哲?小哲?”安瑞不敢动他,只是蹲在安哲身边叫了几声,见人还是没有反应,皱了皱眉,赶紧一边拨打着救护车的电话一边下了楼。
安哲环视客厅一圈,刚才还在客厅看着电视的安海成此刻却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周玉婷一个人正靠着沙发面色淡淡地给自己涂着指甲油。
“爸爸呢?”安瑞快速地走了过去,对着周玉婷问道。
周玉婷抬起眼来看了看他,脸上似笑非笑的,随后又低下头专心致志地涂起了自己的指甲:“出去了。”
安瑞拿起手机又开始拨打起安海成的电话,但是连续几次都没有打通之后只能皱眉放弃了。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劈手夺过周玉婷手上拿着的指甲油,眼里带了点威胁之色:“跟我走。”
周玉婷细眉一挑想要发怒,但是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你又想干什么?”
安瑞冷着脸将人拽了起来:“小哲在屋子里昏迷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等一会儿车就该来了。你跟我们一起去一趟医院。”
周玉婷看着安瑞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的火顿时又盛三分。
一如老爷子对安海成的断言,一年半之前由安海成所签订的那个工程果然是个害人不浅的巨坑,虽然最后老爷子力挽狂澜及时做出了一系列补救措施,但是安家却还是亏损了将近一个亿。
经此一役,老爷子是彻底对安海成失去了信心。年初的时候,老爷子特地从外面雇佣了一个ceo代替他管理公司,又派遣了几个心腹到公司里帮着做决策,安海成这个正牌的董事长倒是就这么被架空了。
而失去了公司权利的安海成,自那之后生活上却开始越发的声色犬马起来。如果说之前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在家呆久了忍不住出去尝个新鲜,她倒是也能理解,也能忍,可是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