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为受 (白娘子)

“你去了又如何，你连我都打不过，去了还不是送死。”黛青长久说出来一句话，又把凤冉给噎住了，再者，那是天界，岂是想去便能去的么？黛青瞧见凤冉眼底的失望，还是说：“你的元神不在，你就安生些吧，龙卿阙既然被天界带了去，凤琳琅自然也会跟去，这也是考验她们感情的一个机会。”

“机会什么啊，天界想要我主人的七窍玲珑心，她们要挖她的心啊！”凤冉气得又坐起身，“要我主人的心还不够，还想借机收了凤琳琅，没有我主人的七窍玲珑心，她们就镇压不住凤琳琅了，天界也有如此怯懦的时候。”凤冉嘲讽着，尽管语气嘲讽，但心底仍是惊慌，天界与她们，到底会是怎样？

“相生相克，这是天界也没办法忤逆的，所以，你的主人生下来就有她的使命，不管她是否愿意，凤琳琅么，她是三界六道之外，天界降服不了她，也只有用你主人去压制了。”黛青声音始终很平和，凤冉激动的情绪得不到回应，心里的失望说不清，起身下了床，脚下太凉，凤冉忍不住哆嗦。黛青坐起来，轻轻叹了一声，“你真是痴傻的很，明知道会死，还义无反顾去送死。”

“不用你管。”凤冉背对着黛青，她对黛青很是失望，怎能如此绝情？黛青哼了一声，“你当我愿意管，你要不是我的……我才懒得操心……”后面声音很轻，凤冉没听清也没去问。

凤冉身影落寞，她现在陷入一种偏执的状态，之前一心只想去无极炼狱，现在一心只奔天界，偏执到忘记为什么而偏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还是有道理的，黛青是旁观者，“凤冉，可以相生的话，天界就不会选择相杀。”话语顿了一下，“更何况一个是青龙神兽，御龙族的公主，另一个是……三界六道之外的魔兽……”

“你想说什么？”凤冉有些不耐烦，黛青跟着下了床，给凤冉披了衣衫，“我的意思是她们两个都会没事，凤琳琅真要闹起来，天界对于她会忌惮的……”凤冉还是不应她，黛青想了想，伸手想去碰凤冉，只是刚触碰到衣襟，凤冉便一个转身躲开了，黛青僵在半空中的手垂下，良久，说：“既然你这么想她，我明天出去看看情况，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好么？”黛青语气温和，带着恳求，凤冉还是不出声，黛青不顾凤冉的挣扎，牵起她的手，好脾气地说：“算我求你，还不行么？”语气更加温婉，凤冉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垂下眉眼，说：“好了好了，做什么突然这样……”黛青勾起唇角笑笑，有些无力。

一夜再无话，天亮，黛青就出去了，凤冉直到现在也没弄清黛青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黛青对待她的态度确实发生了变化，怎么看都不像假的。趁着黛青出去，凤冉也出去了，先去了琅琊阁，门窗紧闭，凤冉转而绕道去了魑魅殿，魑魅殿门大敞，凤冉在门口望了一会，不见有人，她进到殿内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仍是空空如也。

凤冉只能感叹，真是太诡异，整个城里，除了死物不会动，有腿的全不见了。一个人，整个城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凤冉站在街头，心里突然前所未有的空荡荡。凤冉步子无力，到了家里，仍是空荡荡，其实她也过惯了一个人的日子，飘荡了千年也不觉得甚么，怎么此刻，就突然觉得太过于寂寥了，黛青，她怎么还不回来？凤冉有思念，即使她不愿承认。

凤冉做好了饭等黛青回来，可是，从晌午等到深夜，又从深夜等到天亮，黛青没回来，凤冉却没来由地心慌，不知道是不是彻夜不眠的原由。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凤冉困顿，但她不想睡，她困到坐在那里身体都会打晃，意识进入昏睡阶段。凤冉最后一丝理智还在顽强抵抗，等不到黛青，她不能睡……不能睡……能睡……睡……凤冉身体猛然倒地，咣当一声，摔得凤冉立刻清醒了。房内一片漆黑，静谧的诡异，凤冉这一下摔得不轻，眼泪直接滑出眼眶，这是黛青离开的第几天了？为甚么心底越来越担心她？凤冉坐在地上没有起来，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得清屋内的摆设。凤冉坐在那，第一次细细打量这间房，视线飘忽没有焦点，最后定在挂在床头的面纱，她记得，那是盖在黛青头上的。

凤冉摇晃起身，伸手就把面纱扯下来，点上红烛，仔细瞧着，面纱外面看来毫无异样，就是普通的丝绸质地的面纱。凤冉直勾勾盯着，苦笑一番，她和黛青的相识还真是够荒唐的，随意翻了一下，凤冉愣住，面纱内里竟然是另外一番模样。红色双喜字明显是绣上去的，做工精细，可见绣字之人手艺很高。奇怪之处，这双喜字周围秀的不是繁花，亦不是鸳鸯戏水，反而绣的是一片清幽竹林，两只白色猛虎遥相对望，最为传神的，凤冉能从那白虎眼里看出深情来……这真的是太诡异，她哪里来的共同感？而且，这女红的手艺，怎么那么像是出自她的手呢？凤冉喜欢飞针走线，而她绣任何东西都有个小小的习惯，那就是此刻面纱右下角模糊不清类似于印章的痕迹，她喜欢在自己绣制的东西上绣出一个专属于她的标识，眼下，这个标识模糊不清，凤冉也摸不准。

凤冉就对着这个面纱从夜晚又坐到了天亮，红烛燃尽，倏地一下灭了，凤冉的干涩的眼里突然湿润，抬手一摸，竟然是泪水，怎么好端端的……凤冉正抹泪，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有人？终于有活物了！凤冉抬腿就往外跑，脚下一软，眼前也是一黑，凤冉又是咣当一声，心里郁卒：这晕倒还上瘾了！只是，哪里好疼……凤冉直接倒在了地上。

许是心中有强烈的渴求，凤冉这次很快就醒来，缓缓睁开眼眸，一个人，着一袭白衣，背对着她，坐在床头。凤冉颤悠悠抬手就要去捉那个人的衣衫，渴求大于理智，她下意识地就张嘴叫了一声，“黛青……”

凤冉心里知道那个人不是黛青，黛青都是欢喜艳丽的颜色，譬如红色。眼前这人一袭白衣，凤冉喊出黛青那一刻，隐隐地就意识到了什么，眼前这个人，是她，一定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快猜猜，这位白衣人是谁啊，答错了要惩罚滴哟！

第218章 真身归来

白衣人转过身来,不出凤冉所料,不是凤琳琅还会是谁，俊美的样貌依旧,眉间一颗金色砂痣,金色眼眸依旧璀璨,那个人完整地回来了。只是,那人此刻眼眶红肿，叫人看着心添压抑，凤冉扬出去的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唇动了动，最后甚么也没有叫出来,她该叫那个人甚么？

“怎么？不认识我了？”红肿的眼睛故意闪现出狡黠的神色,那份故意而为，让凤冉的心没来由的疼，手，最终捉住白色衣衫的一角，颤声说：“你，你回来了……小东西……”不等对方说话，凤冉咬着唇又问，“她们呢？她们都在哪？”

“她们？是谁？现下只我一人。”

“琳琅你别骗我，我方才明明听见有人说话的。”凤冉笑着，但那笑容说不出的苦，初见凤琳琅，凤冉一丝欣喜都不曾有。凤琳琅眸里的狡黠瞬间消失，垂下眼眸，半晌才重新抬头说：“你定是听错了……”

“没有！你骗我！她们呢？她们人呢？”凤冉浑身无力，却还是死命抓住凤琳琅的衣衫，“你说啊！她们去哪里了！”

凤琳琅的身体随着凤冉的动作摇晃，但就是没有言语，凤冉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泪水夺眶而下。凤冉身体坐立不住，几乎倒在凤琳琅身上，双眸早已被泪水湿润，看不清任何，连凤琳琅的脸，在她眼里都是那样的陌生，“你说，龙卿阙，黛青，朝鸯，尙沐，琉璃……你是要我一个个地去问你么？琳琅，我求你，你说啊！”凤冉的身子撑不住，倒在了凤琳琅的怀里，凤琳琅索性将人抱在怀里，凤冉能感受到凤琳琅身体的颤抖，她在难受，凤冉能感知到。

“凤冉，朝鸯和尙沐已经回御龙族了，琉璃拿到了生母身上的另一只手镯，现下已经化成人形，不再是我的坐骑，神曦回了魑魅殿，金银琅琊回琅琊阁了……”凤琳琅的声音好似从天边传来，让凤冉听不真切，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凤琳琅声音越来越小，凤冉用尽力气坐直，双手捧着凤琳琅的脸颊，呵出的气都如断了的弦无法连在一起，“琳琅，你漏掉了两个人，龙卿阙和黛青呢，她们呢？她们是我最在意的人，你为什么不说她们！”凤冉说着竟然动了怒，凤琳琅的眉头在听见凤冉的话时蹙紧了眉头，眼底深深的伤痛根本掩盖不住。凤冉的心，这一刻真的慌了，眼神也开始变得迷茫，不自觉地摇着头笑着说：“不可能的，不可能，你已经涅槃重生了，没人拦得住你，她们两个不会有事的，是不是？是不是……”这话是在问谁，凤冉自己都不知道，也许她在安慰自己的心。

凤琳琅沉默良久，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眉头深深蹙着，不过还是深呼吸，正欲开口，凤冉却突然嘶喊：”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突然不想听了！“凤冉泪水此刻终于不受控制，放声大哭。凤冉用尽身体里残余的力气扑倒在凤琳琅的身上，捶打，撕咬，咒骂……怎么可以这样，她们去是救凤琳琅的，而如今，凤琳琅回来了，但是，只有凤琳琅回来了。这个结果不是凤冉想要的，她要的是全部，不是兑换，用两条命换一条命……凤冉的哭闹，凤琳琅只是哄着，门外很快传来说话声。门，被推开，门口三个人，正是神曦，金银琅琊，凤冉不去看，也不想看，她想见的人不是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