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为受 (白娘子)

“再这样下去，怕是连主人都不保了。回到御龙族，求助皇后，自会有办法救助主人的，到时候，谁也别提驸马，主人不知道，自然不会再难过了。”

“若是殿下再次思及呢？到时候发现我们两个带着殿下归来，却不管驸马，殿下必定大怒。”尚沐心里，还是很爱戴凤琳琅的，至今也不愿相信她死了，宁愿想着驸马亲征伐敌，归期未定。

“主人这次醒来，不出意外，记忆定会被抹除，待她回忆起来，怕是时日已久，且都是零碎片段……到时候，自有皇后顶着，你怕什么？”朝鸯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在外了，眼看着龙卿阙不见苏醒，气息愈加微弱，虽说龙卿阙有不死之身，但倘若就此昏迷，不死之身只能是一种折磨。

“那些只是传言，你当真要信么？”尚沐说的是神羲一干人说的话，天界亦是众说纷纭，真真假假，谁又知晓。朝鸯垂下眼眸，为龙卿阙轻轻擦拭脸颊，“管它真假呢，主人回到御龙族安生度日，天界也就没了捉拿她的理由。”朝鸯心意已决，每日除去照顾龙卿阙，都在推算下个月初一具体何时才适合穿越回到御龙族。这次不同于以往，龙卿阙这次是昏迷不醒的状态，朝鸯要格外小心，确保万无一失才能动身。

又过了几日，朝鸯似以往一样去伺候昏迷的龙卿阙，湿热的毛巾刚沾上龙卿阙的脸颊，龙卿阙的睫毛颤动，朝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惊喜地唤了几声主人。果然，龙卿阙睫毛颤动几次，睁开眼眸，此刻的墨色双眸略微无神，还有说不清的情绪在里面。朝鸯控制不住，喜极而泣，颤声说：“主人，你醒了。”

“嗯。”龙卿阙很轻的声音应了一声，朝鸯忙起身说：“我去端些吃的过来。”说着将龙卿阙伏起半倚着床头。想着凤卿丞已不在了，朝鸯建议换个房间，否则主人睹物思人，那就不好了，所以，银琅琊給龙卿阙换了个房间。

朝鸯出去，恰好几个人都在，朝鸯将龙卿阙醒来的消息告诉众人，继而又嘱咐了几句。朝鸯再次上去，尚沐也跟上去了，尚沐见了龙卿阙刚醒跪拜，龙卿阙微微蹙眉，摆摆手，示意不要，思尚沐只好站在一旁，但仍是喜悦地说：“殿下，您醒了便好。”

朝鸯喂粥喂得差不多，神羲几个人才分别上来，每一个人都表现得极为淡然，仿佛龙卿阙只是生了场病，睡了一觉，便好了。谁也没有过多的悲伤情绪，更没有人提及凤卿丞，尽管每个人心底都无法忘怀，但，凤琳琅就像是从未出现在灵虚幻城里一样，银琅琊甚至还半开玩笑，说病了的冰块是个病美人，娇滴滴地样子惹人怜，惹得她也想病上一场，银琅琊一贯的油腔滑调。龙卿阙自始至终几乎没说话，神色冰冷，表情更是寡淡，看起来的面无表情亦是少了一分生机。

第208章 有意如此

龙卿阙想要下床走一走，朝鸯搀扶着,两个人走在热闹的集市上,朝鸯会偷偷观察，生怕主人有所不适，但龙卿阙只是缓缓走着,并没有言语，表情亦是不曾变过。

朝鸯因此舒了一口气,虽然主人现下仍是那般冰冷,但应该是还未想起凤卿丞来,否则，怕是……连冰冷都做不到,会是歇斯底里的绝望。朝鸯有种不好的预感,过些时日，主人若是回忆起凤卿丞来，会以为凤卿丞离开了她，那满心的失望和愤怒……朝鸯回想起御龙族时，她和尚沐不曾见过驸马的尸首，只是看到了那棺椁而已，别人都道是驸马已死，但龙卿阙和朝鸯说的却是驸马离开，所以才会有借着天象穿越异世寻驸马之事。至今，朝鸯一直在想，那棺椁里是不是根本就是空的？

谁又能想到，驸马当真没死，而且还是一个叫凤卿丞的姑娘，本以为这次可以厮守长久……朝鸯这次亲眼看见龙卿阙的轩辕剑刺透凤卿丞的右胸口，而那把青龙单牙月更是刺穿心口……这样的情况下，人必定是死了，只是那涅槃重生会是真的吗？朝鸯多希望它是真的，但这事光是想想，都是那般离奇，叫人无法相信，除非那是个奇迹。

“朝鸯。”龙卿阙突然叫了一声，打断了朝鸯的胡思乱想，朝鸯忙说，“主人。”

“凤冉呢？”龙卿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朝鸯心里一惊，主人莫不是想起什么来了？既是想起，缘何不问驸马，而问起凤冉了。许是，自己吓唬自己，朝鸯回答了一句模糊的话，“我也不知道，主人有事找她么？”

“若是见了她，叫她来见我。”龙卿阙气息仍是微弱，说话都有些费力，朝鸯自然是应下，但心里仍是摸不清，主人到底是记起来了，还是有别的事？

龙卿阙虽是苏醒，但似乎心智受损，元气大伤，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极了。神羲有时候会过来瞧瞧，想着找些话题同龙卿阙聊一聊，但龙卿阙兴致不高，终日里，除了歇息，最多的就是翻阅银琅琊藏书阁的书籍。

银琅琊的藏书阁在七层，所以，但凡朝鸯找不到人，她去七层的话，龙卿阙都会在那。藏书阁的书种类繁多，银琅琊自己都不曾一一读过，之前银琅琊闲来无事还会翻上几页，从金琅琊归来后，银琅琊都没进去过。

龙卿阙性子本就冷，以往有凤卿丞在，龙卿阙脸上的表情还不会是那么的生冷，话语也较之现在多上许多，但现下凤卿丞不在……大家也都知道，现在的龙卿阙更像是原来的龙卿阙。

龙卿阙不喜热闹，大家观察几日，发现龙卿阙并无异样，心渐渐安稳下来，也就没人故意去扰龙卿阙了。

多半时候，无事的时候，龙卿阙在藏书阁里读书，朝鸯就守在门外，虽然龙卿阙从不唤她进来。

一晚，夜色已深，龙卿阙还在藏书阁。龙卿阙基本上都是亥时过半，她或是拿着书或是空着手从藏书阁出来。朝鸯久了才发现，主人不是回房就睡，她几次起夜，发现龙卿阙房里的烛光子时之前不曾熄过，想来是不想自己跟着熬夜。如此贴心，朝鸯心口又是一番酸涩，既然主人醒来，那么，返回御龙族的事也该提上日程，朝鸯心里计划着明天向龙卿阙汇报，也快到初一了，要趁主人想起一些事之前提出来才好。

朝鸯看看时辰，竟然子时将近，主人还不曾出来，朝鸯正想着进去瞧瞧，龙卿阙就出来了，眼眸扫过，淡声说：“你也歇息去罢，日后不用守在那。”

“我不喜离主人太远。”朝鸯跟在龙卿阙身后下楼，龙卿阙又轻飘飘说了一句，“不喜之事诸多，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接受便是。”

“主人……”朝鸯总是会生出不好的预感来，主人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她不想自己吓唬自己，但，她管不了自己的心。

“回房去罢。”龙卿阙关了门，朝鸯站在房门外，近日来，主人的疏离之意愈来愈明显，她每日伺候着尤其明显，比之前在御龙族时还明显的距离。

朝鸯回房，久久不能睡下，她翻来覆去，心里仍是难受的紧，要不今晚就同主人讲吧，早日说出来，早日安心，朝鸯觉得龙卿阙是没有理由不回御龙族的，这里并无眷恋。

朝鸯思虑至此，便起身来到龙卿阙房门前，果然，红烛烛光晃动，映在了窗纸之上，好似诡异的鬼魅幽灵。朝鸯轻轻扣门，无人应声，朝鸯相隔片刻再次扣门，低声唤道：“主人，歇下了么？”仍是静谧。朝鸯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主人会不会想不开？朝鸯被这念头吓了一跳，立刻加大力气敲门，急声说：“主人，朝鸯有要事求见，当真紧急，多有冒犯……”朝鸯说着，推开了门。

呼，风声，门开瞬间，一阵凉风扑面。虚掩的窗子，因为风而全敞，红烛烛光遇风而剧烈晃动，风一阵猛烈起来，烛光像是要被掳走一般，几次剧烈晃动，倏地一下，灭了。房里顿时暗黑一片，朝鸯还是看得清清楚楚，房里空空如也，主人根本不在房内。

这么晚，主人会去哪？朝鸯站在窗前向外望，借着月光，城里的建筑看得一清二楚，除了静谧再无其他。朝鸯视线落向远方，影影绰绰，看不出异常，是不是过去的这些天，红烛照亮的这间房里，一直都是如此？

朝鸯去了藏书阁，那里房门禁闭，一片漆黑，主人不在。朝鸯回到了自己的房内，不过，她没睡，隔一个时辰，朝鸯便出去一次，龙卿阙房里始终黑着，也不知道人是否回来了，主人的功夫远在她之上，若主人有意隐瞒，朝鸯就听不出任何声响。

心急了一晚上的朝鸯见外面天色大亮，她干脆梳妆打扮好装作早起的样子，在龙卿阙门前守着。尚沐有早起练功的习惯，今日也是如此，从外面练功回来，时辰还早，尚沐打算去膳房把柴劈了，只是刚进到堂屋，就瞧见了二楼一侧的朝鸯，便纳闷叫了一声，“朝鸯……”

“嘘！嘘！”朝鸯瞪眼，这个木头，不知道小声一点么！尚沐不明所以，朝鸯正欲翻身下楼，她身后的门开了。

朝鸯猛回头，龙卿阙就站在她身后，除了面色一如往常的毫无血色，整个人精神头看上去还不错，这是错觉么？主人几时回来的？朝鸯愣在那，龙卿阙微微挑着眉头，淡声说：“盯着我发呆，做了甚么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