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耶律李黎送谢氏三万头羊, 此厚礼谢氏收下, 自然要给薄面。
吴秋将耶律李黎兄妹接到国公馆。
谢兰芝得知时,司栖佟已带着司栖年去拜访旧友耶律李黎。
她自是不便去。
司栖佟一身立领黄缎宫装,腰间别着夕限,坐着步辇由谢氏亲军送往国公馆。
国公馆此时已驱散晋兵,由番兵把守。
番兵胡服带着羊毛圆帽腰间别着弯刀,牛高马大, 均有九尺。果然是游牧民族吃奶肉长大的体格, 打起仗也是一把好手。
更莫说这是一番兵。
北域太子耶律李黎亲自到国公馆接待九晋凤宁公主。
步辇落地, 司栖佟下来。
耶律李黎上前,他长相不似胡相, 倒像极中原人, 国字脸, 气质斯文,在北域野性中倒是一泉清溪。他身上穿的是白云番纹的贵族胡服。
“凤宁公主,你我好久不见, 李黎这厢有礼了。”耶律李黎平手微躬,按理说他太子出身不必行礼, 但见人是司栖佟, 乃大晋最后的嫡脉, 其身份显贵, 仍值得他一拜。
司栖佟也微微欠礼:“黎君别来无恙。”
“吾们也快三年不见,三年前,你仍是凤宁公主,只不过却不管事。如今...。”耶律李黎复杂着眼色,见她身褪女子曼丽,以英武傍身。
他道:“昔日你拖吾办的事,吾也办好了。”
吾乃北域太子自称。
“吾听说栖年也在天京,庆幸他也活着。”至于原因,耶律李黎并不想多说,怕触及她的伤心事,也令自己想起伤心事,还有某些遗憾。
司栖佟知他避讳的某人,就是她的元帅。
她道:“与本宫进去说吧。”
话落,吴秋既到,他发现自己比主母慢半拍,急忙上去施礼,又见主母和北域太子相处融洽,他开始为主担忧。
按照晋礼男女大防需避讳。
“参见公主殿下,参见北域太子殿下。”
耶律李黎显然换个态度:“这位就是吴大人。”
“正是下官。”吴秋说明来历:“马上还有一位谢公子来问候您,以表示厚礼的感谢。”
“一些羊而已,不足挂齿。只是...。”耶律李黎故意停顿又不提,他转口道:“凤宁公主,与吾进公馆详谈一事。”
司栖佟颔首,转身走进国公馆。
吴秋还在门口等谢梅乡,结果谢梅乡差点迟到。吴秋看着谢氏最有潜力的文人也是此德行,他忍不住头疼。
若不是元帅,什么谢公子全是一些土绅少爷罢了。
“吴大人,本公子没来迟,幸好幸好。”谢梅乡喘着气道。
吴秋无奈道:“公子可以吃完午饭再过来。”
谢梅乡并不懂天京的规矩,他以为可以如此:“中午来?那本公子现在可以回去了?”
吴秋忍不住轻轻给自己一巴掌:“......”
两人入国公馆,谢梅乡要进去,被吴秋拦住。
“为何不进去?”
“君臣君臣,君会面,臣在外候着,谢公子需注意尊卑。”吴秋道。
谢梅乡心想规矩居然这么多。
馆内一切设施布置像北域的宫殿,野性豪放派,以白面虎雕为像。
耶律李黎见此,他笑道:“这一定是你布置的,吾见着都想多住几天。”
司栖佟道: “太子可以长住,本宫会在天京给你留一住处。”
话落,耶律李黎笑容瞬间消失。
气氛些许凝重。
他再开口担忧道:“你能做得了主?”
“莫非本宫不能?”司栖佟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双眼在确定什么,她欣然回答:“为何不能?”
耶律李黎面色慎重:“吾不是在开玩笑。”
“凤宁公主,吾是冒了很大风险与你修盟,否则吾不会将草地大半的羊赠与南域,去讨谢主欢心,为得就是能与你修盟。”
“也是想保护你,让谢主知道你的价值。”
耶律李黎已听说谢主进天京后,行事作风改变甚大。
各地国府蠢蠢欲动,连他那二弟都在说,谢主怯柔失武,令黄莽无惧于他。于是胆敢以黄莽为子,投石问路试探谢主。
结果黄莽死了,天京没了,北域粮道被谢主掐断。石国府又变回龟孙子。谢氏内斗,谢主携五千人灭了整整一支谢氏,还未造成元气大伤。
而后推出新令,短短半年将谢氏里里外外给改头换面。从昔日一方豪族,开始效仿士儒之风。
为晋末百年旧贵纵横世门所观望,但这些显贵之第并无投靠谢氏。
他道:“实不相瞒,只因你与谢英的关系,吾...吾是来确认的。”
司栖佟眸色顿沉,谢英在外的暴名人人皆知,人人怕,但不是兰芝。
兰芝绝非横行霸道之人。
她出声道:“不必确认,正如传闻中那般,本宫乃她之妻谢氏主母,但并不妨碍你与本宫修盟。”
耶律李黎见她语气不愉,他多少试探出些底线。
“这个世道果真颠鸾...百事有。”
“既是修盟,太子还是先说正事。”司栖佟即刻招手令人沏新茶,一名谢军乖乖去沏茶,没一会儿小心翼翼端上来,而后再退下。
耶律李黎见此,又疑惑道:“他是谢氏的兵?”
司栖佟点点头:“嗯。”
“如此有礼服从管教?”耶律李黎连连怀疑,难道传闻夸大其说?他可是听闻谢氏出名的护短,连个小兵进天京后都能获得巨额财富,享受荣华富贵,比贵族还舒坦。同样礼仪也是最差的,欺男霸女,霸占官家女子。
现在看来似乎也并非完全。
司栖佟道:“本宫知你对南域成见已深,但如今的谢主已着力改善家风,还请太子给些时日便能看出她与人的善意与公道。”
耶律李黎顿时收回态度道:“南域与北域再无修盟的可能,各个部将更不会答应,如今北域与南域未开战已是最好的结果。”
司栖佟提醒他:“若开战,北域必会元气大伤。届时胡匈会先入侵北域,如今之局势多荡,你方该在权衡之处拖时延事才为正道。”
“你看问题总比吾透彻,但很可惜,公主不是吾的结发妻子。”耶律李黎忽然叹气道。
他命人将一个旧红盒拿来,旧红地盘刻着佛莲七座的狻猊,他惋惜道:“此物乃西城先帝托付于吾,吾见与你有缘无分,便将先帝遗物还于你。”
司栖佟终于眸光一颤,她起身将佛莲七座盒捧在掌心,似是有些不可思议。
“父皇将此物托你保护是想...。”
耶律李黎点点头:“是想你与吾修同晋之好。”
话落,吴秋听见他故意让谢梅乡上前,然后趁机绊他一脚,让谢梅乡整个人滚进门内,他再趁机跳进去扶起谢梅乡:“公子,您没事吧?”
谢梅乡满脸疑惑,他分明是被人绊了一脚,还是这位吴大人。
他刚要开口,吴秋扶他时,对他挤眉弄眼,谢梅乡立即起身拍拍裤腿道:“太子,公主,谢某失礼了。”
耶律李黎看见谢梅乡顿时冷下脸,扭过头去。
谢氏果然没个规矩!
司栖佟见是他,便将盒收起,她道:“梅乡若累了先回去歇息。”
“是!”谢梅乡如若大赦。他赶忙欠身然后离开。
吴秋也趁机道:“太子殿下既来天京,作为天京一方的谢氏自然也该尽尽地主之谊。”
说罢,他双手奉上:“此乃谢主宴函,请太子殿下于明晚入席。”
谢氏的宴请?耶律李黎并不想收,他们现在虽未开战,但也是敌对国,敌人的宴会,难保不是什么鸿门宴。
吴秋举着函贴,半天没人收,他顿时尴尬了。
司栖佟走来,她接过函贴,亲手转交给耶律李黎道:“宴请乃是本宫授意,你来,我也在。”
“如此,吾就接受。”耶律李黎将函贴拿下。
吴秋忍不住松口气。此人真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过也人之常情,元帅将三部将手刃也是毫不留情。人家有恨也应该的。
此次吴秋在反思,元帅杀死三部将失去多大的机遇。她现在应该在后悔吧?
吴秋发完函贴,他便请离。
司栖佟坐了会儿,看看日头应要到午膳,她还得赶回去跟她用饭。
耶律李黎却想请她:“中午与吾一起尝尝北域风味的膳饭,如何?”
司栖佟神色几分犹豫。
正犹豫,公馆外传来一道熟悉的笛音。
耶律李黎即刻起身道:“是好友!”
司栖年熄了笛声,他将持着青玉笛走进来,笑着打招呼:“李黎兄好久不见。”
“阿年!”耶律李黎走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还托着他转了二圈。
司栖年拍拍他的肩,:“好了,我快被你勒的喘不过气。不过三年不见,中午这顿就让你请我好了。”
耶律李黎终于有点笑容:“都一起去,吾们也好久没聚在一起。”
“那可不行,皇姐还得回宫处理大事。”司栖年踮起脚勾住他的肩,说:“走,今天中午我俩聚聚,正好我有一肚子话要和你倾诉。”
“好,吾即让厨师准备,今天我们就手刃羊肉喝个痛快。”耶律李黎毫不犹豫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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