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我做什么,你现在应该回家吧!”星骓气不打一出来,虽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出了事就出去买醉,根本不管老婆儿子的男人,他特别厌恶。
“回家?我家在哪都不知道了,还能回哪里去?那种蠢女人,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就行了吗,就算被抓奸在床又怎么样,不会当没看见吗,非要追根问底要一个答案……我赚钱养她,她好好给我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就够了,居然还跟我讨什么感情,我会爱她那种人?”几乎是大吼,声音大得连哑巴都能听见那边愤怒的呐喊:“我就是GAY怎么了,她明明知道还要跟我在一起,说什么我不在乎你在外面有谁,只要记得家里还有个我就足够了……呵呵呵,不是看她是院长的女儿,可以踩着爬几步,谁要跟女人结婚,恶心死了!”
多少猜到他们的婚姻不怎么幸福,但没想到有这么多矛盾,星骓按捺内心的愤怒,压低声音说:“我不管你性取向如何,社会给了你多大的压力,但从你答应娶她并且结为夫妻的那一刻就应该对你的妻子,对那个家负责!”
“哎呦,负责?你那个前夫对你又负了几分责任?自己就是个婚姻失败者还有脸劝说别人。”大概是喝糊涂了,口不择言,这几句话让孕夫脸色发青,最后狠狠按掉电话,骂道:“这种混蛋死在外面算了,可怜小爱刚生了孩子,以后怎么过。”
她状态不好,要不要给她家人打个电话,我怕出事——哑巴想了想,觉得别人的家务事也不方便管太多,但发现问题还是要过问一下,要是那女的跟耿大哥似的一时承受不住压力去死怎么办。星骓心又软,到时候有个万一,他肯定要狠狠的责备自己,几个月睡不好觉了。
哑巴的话提醒了星骓,连忙给小爱的父母去了电话,在老院长赶来之前,他们一直在小区待命,没有离开。
“小爱是个挺单纯的姑娘,我的学妹,人特别的善良,念书的时候参加了志愿者,每周都去照顾孤寡老人。”看着星空,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同性恋婚姻已经合法化了,很多人都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爱情和幸福,为什么还有人要为了丁点利益骗婚?其实他们结婚之前,我就去问过学长,如果他改不了,就不要勉强自己,也别害了人家姑娘。那时候他说,既然选了小爱,肯定对她好,以后不会再乱来了,谁知道……这才几年啊,人的心真是捉摸不定。”
这和性取向无关,完全是因为那个男的是个人渣——哑巴叹气,又说——你就是太天真,把什么人都往好的方面想,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都是好人。随口说的话能信吗,谁没有撒过谎!
“那你也会骗我吗?”星骓忽然转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哑巴。
29团聚饭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面对质问,男人不敢看他的眼睛,迂回地表明自己的心意。星骓不傻,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笑笑说:“你不愿说的事我不问,但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可以骗我。”
好——哑巴点头。
之后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
回到牂牁古镇,星骓断断续续从别的朋友那打听到学长和小爱的后续,女方似乎也没有哭闹,一如她内向的性格那样隐忍地接受了事实。但她有个不肯让步的地方,就是坚持要离婚,而男的不肯,亲戚朋友都在劝,让她为了孩子忍气吞声。
都说劝和不劝离,但孕夫的想法和大家不同。小爱不过二十七八岁,还很年轻,长相不差,脾气又温和,再找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不是难事。现在不脱身,再过几年,人老珠黄的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这件事和简单的肉体出轨不一样,要是逢场作戏大概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问题是学长根本不喜她,又怎么能培养出感情?
反正强扭的瓜不甜,不如天各一方,寻自己的幸福去!
不过星骓还是有点内疚,之前他以为学长多少是喜欢小爱的,不然也不会同意结婚,所以也就没多嘴说那人是GAY的事。再说他当时被刚出世的孩子搅得头昏脑胀,没那么多心思去管别人,送了个红包了事。现在想想,早知如此,至少要去劝劝女方,让她从长计议。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后来星骓和小爱通了几次电话,得知她虽然知道丈夫追求过自己,却从未把人往同志那方面想,学长表示她愿意接受他GAY身份的说辞完全是胡扯。但她也没有太多抱怨,甚至没有骂人发泄,只是叹气说父亲觉得丢脸,不许她离婚,不然要断绝父女关系。她刚毕业就成了家庭主妇,没多少朋友,一直生活在遮风避雨的温室中,没有生活能力,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听完,孕夫气得半死,天下哪有这种父亲,这种时候不维护女儿的利益就算了,还想着自己的脸面,非要把孩子往火坑里推。于是他向学妹抛出橄榄枝,说我这个小诊所缺个医生,你愿意就来吧!
挂了电话,把事情说了说,哑巴听完凑过来评论这件事——那人渣都追了你几年了,还能是直男吗,我说这姑娘也太单纯了,这都信,是有多缺心眼。所以说宅在家里最后和社会脱节有什么好处,人还是要出去工作,四处闯闯,倒不是说赚那点钱,而是要懂得人心险恶。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有很多人对能生育的男人感到好奇。我念大学那会被不少直男骚扰过,大部分只是想知道男的怎么生孩子,并不是真正的同性恋。不过她的想法也确实太简单了,直线思维,还是和生活环境有关系。”全半句话一出,哑巴的脸顿时就黑了,根本不管后面说什么,眼睛瞪得老大。
知道他吃醋,孕夫咯咯地笑:“别担心,都拒绝了!”
这还差不多——哑巴玩着手机,又说——等你那个学妹离婚了,我给她介绍个男人。我有个兄长,年纪比她大两岁,还没结婚,也是个老实没心计的。
“你们家的兄弟是想在我这把终身大事都解决了吗?”来一个配一对,哪有这么顺利的事:“倒是锦年现在单身一个,你怎么不给他想想办法,阿幼年纪太小不适合,而且和赵桑和好了。”
这几天,那个大男孩每天傍晚都来接阿幼,两人一起去河滩散步。锦年看在眼里,倒是什么都没说,星骓以为他被甩了,正觉得解决了一桩烦心事,但只有哑巴知道,他那个兄弟看上的,无论是什么,就没有抢不到手的。所以他现在的蛰伏,不过是为了将来的胜利做打算。
不说这些了,下周回你父母家,能带上这帮人不。小十九和小二十三都没在农村呆过,更别说吃流水席了,好奇得很,想去见识下——再过几天是星骓外公的七十九大寿,按照当地“男过九女过十”的风俗,要热热闹闹地庆祝一番。
“你不说我也打算邀请他们一起去,吃刨汤不容易撞见,错过这次就得等过年了。”星骓是苗族,外公又是当地的寨老,少不得遵从些古训,连做寿都要按照规矩来。请神祭祖先这些不必说了,最有趣的是吃刨汤,场面很热闹:“你现在敢吃内脏了?”
怎么不敢,只要好吃——哑巴笑。
这刨汤二字听起来怪异,实际上就是吃猪肉和内脏做的宴席。
也许有人会说,不就是吃肉吗,有什么稀奇。但这和杀年猪不太一样,准备刨汤之前要先选黄道吉日才能动刀,当天晚上要载歌载舞庆祝,第二天才开始摆刨汤宴。吃刨汤至少三天,谁都可以入席,也不用给钱,见者有份。通常摆这种流水席是一个家族一年中最盛大的日子,也是展示人脉及财力的重要手段。摆的桌数越多,时间越长,就越被当地人尊重。所以星二哥还没回来就先汇了一万块钱,叫老大好生准备着,不要丢了脸面。
你二哥给一万,咱们给多少——客人包红包随意,但他和星骓这关系,自然不能吝啬。但牵扯到钱又有很多问题,二哥给一万,他们拿太多不好,有点咄咄逼人。
“我打算出两千,你看呢。”孕夫有点犹豫,因为他存款其实不多,这钱又不想叫男人帮他出:“老家的房子也旧得可以了,想找工匠修缮一下,倒是可以几兄弟平摊。但我两个妹妹都嫁的不好,四妹小时候摔了头,智商不高,有点傻愣愣的,后来找了个倒插门的外地人,虽说力气大肯干活,这些年却是跟着父母大哥住,连自己的房子也没有。五妹倒是读了几年书,可她男人也不争气,帮人带毒品被抓了,人赃俱获,判了十年。所以,我想留点钱帮她们一下。”
那我贴八千,妹妹你自个接济,我不过问——不想伤人自尊,但也见不得他为了钱烦恼,于是伸出援手——你外公也就是我外公,况且还带那么多人去吃白食呢,不出钱怎么行,你就别推脱了。
“那等我宽裕了还你。”他们只是试婚,还不算真的在一起,经济上的事分开的好。谁知这句话惹恼了哑巴,往他脸上咬了一口,恶狠狠地写道——票子爷多的是,不稀罕那玩意,你乖乖躺下让我骑几下抵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