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柯在沈淮安面前亦不必强撑。昨夜他们折腾了整整一夜,后来莫南柯又和人一场比斗,虽然并不是很疲累,但是他却还是想要坐一坐。
#战斗力爆棚的宅男还是宅男,能够坐着绝壁不要站着。#
莫南柯被沈淮安扶着坐到了柔软的垫子上,很快就有低眉顺目的魔族妹纸捧着瓜果茶点摆放到了石桌之上。莫南柯非是血肉之躯,根本无需进食,而沈淮安就更是不必。但是口腹之欲是莫南柯不能放弃的追逐,从若非闭关,青霄老祖的府邸之中就不曾断过一日炊烟这一点就可见一斑。
如今已经是白雪皑皑的严冬,苍山之北亦是以苦寒著称。但是沈淮安这里的瓜果却是新鲜得很。莫南柯闲着无事,拿着一个红艳艳的石榴放在手里剥。
苍山的天气寒冷,土地却意外的肥沃。被魔族之中司农的术士催熟的蔬果一点也不逊色于经年累月在土地里长着的。魔族盘踞苍山多年,从心有不甘到自娱自乐,倒也算是良性的发展。
莫南柯的手比当年握剑的那一双更加的细腻光洁,洁白的手腕一扭,石榴便被扭成了两瓣。异常多汁的石榴有几滴汁水溅落在莫南柯的手背上,又汇聚成了一滴,最后沿着他优美有力的手腕没入了他宽大的衣袖之中。
沈淮安盯着莫南柯剥石榴的动作,忽然眼眸暗了暗。手无意识的向莫南柯伸去,终于触碰到了那一截随着他衣袖滑落而露出的滑腻的肌肤。
“师父的手脏了,淮安帮你弄干净。”沈淮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低沉,又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诱惑。
他仿佛是修行千年的妖,明目张胆的诱人沉沦。
毫无保留的让莫南柯注视到他眼底的波涛汹涌,沈淮安拉着莫南柯的手腕,一寸一寸的接近自己的唇边。
一个克制的吻小心翼翼的落在了莫南柯的手腕内侧,干燥而柔软的唇碰触着手腕最敏感的肌肤,莫南柯顿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这样的沉默给沈淮安带来的无疑莫大的鼓舞。他变本加厉的伸出粉红的舌尖追逐着那道蜿蜒在莫南柯手腕上的痕迹。石榴的甘甜和舌尖之下肌肤柔韧的触感让沈淮安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莫南柯浑身一个激灵,手腕一个翻转,逃离了那个如影随形的濡湿的触感。抬手拍了拍沈淮安的头顶,就像是安抚大型犬一样的摩挲了几下,莫南柯轻呵一声:“别闹了。”
用垂下的衣袖挡住了异样的触感,莫南柯迅速的剥离了一个个的石榴籽,盛在巴掌大的水晶碗里,在寒冷的冬天,那一汪艳色显得十分有食欲。
捻起几颗塞到了沈淮安的嘴里,莫南柯方才问道:“淮安,那个珠子就这么给那个人没有问题么?”毕竟是心头血,虽然是用过一次就作废了的心头血,但是落到了旁人手中,莫南柯总是不安心的。
不依不饶的借着被投喂的机会含住了莫南柯的手指,沈淮安带着一些颗粒的舌尖划过莫南柯的指腹,让他只觉一股热气冲上了头顶。沈淮安血脉觉醒之后而生出的一小点尖牙轻轻的刮着莫南柯的指腹,许久都不愿放开。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才足够形容耍流氓的徒弟,莫南柯最终只能抽出了手指,带着一些正色的说道:“快点说。”
看着师父真的急了,沈淮安只得收敛了方才刻意营造的旖旎气氛,殷勤的将莫南柯剥好的石榴籽送到莫南柯的唇边,方才缓缓说道:“师父是不是觉得淮安多此一举?”
石榴很甜,舌尖轻轻一碾,清甜的汁水就在莫南柯的唇齿间爆开,他垂下了眼,安静的吃着石榴,并没有搭话,可是眼波流转之间却已经有了答案。他的确觉得他家徒弟多此一举,说的不客气一些,就是脑回路不正常。
——莫南柯本身就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曾经在道德和法律的约束之下,他打压对手,在商场之中杀伐果断艰难求生尚且不会手软,也曾有过迫得竞争对手家破人亡的经历。而到了这个地方,以实力为尊,他虽然不曾滥杀无辜,但是也不是见不得血。
莫诛南来势汹汹,怎么看都不像是善意,身上又有诸多诡异,怎么看这个人都不当留。莫南柯不信自家徒弟会因为那融合的心头血而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手下留情。
毕竟,他自己养大的狼崽子,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今天他放过了莫诛南,定然是有所图谋。
沈淮安蹭到莫南柯的身侧坐定,将头轻轻的靠个在莫南柯的肩膀上,又捻起他的一缕头发把玩。莫南柯也不催他,只是自己吃着石榴,偶尔还往他的嘴里塞几粒。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成年男子拳头大的石榴就只剩下了外皮。
茶已经凉了,上好的拂春金缕虽然凉了,但是芳香甘醇却并没有退去。寻常修士用来增长修为的仙茶被沈淮安端在手里,毫不怜惜用来洗去莫南柯指尖的一点粘腻。用轻软吸水的锦帕擦去茶水的痕迹,沈淮安方才说道:“师父,如今淮安不同往日。”
的确是不同往日,无论是修为还是心境。
“实话讲,若是淮安没有觉醒魔族血脉,那么淮安如今的修为应当已经够飞升了。”沈淮安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稀松平常,没有任何自矜自傲,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莫南柯心念一转,随即明白了沈淮安这话的意思。如今,沈淮安的修为已经足够飞升,但是却没有飞升。滞留此间固然是他自己的心意,但是若是真的论起来,恐怕他已经能够达到所谓的“仙人”的高度。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境界,自然和往日是有所不同的。
果然,沈淮安继续说道:“师父,我这些年似乎已经可以接触到天地规则,并且可以隐隐对此产生一些影响。我感觉到了,有个什么东西或许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沈淮安没有对莫南柯说的是,那个什么“东西”盯着他家师父已久,却是在他着手开始重塑师父身躯,并且布下招魂阵之后才开始阻碍他的。
莫南柯抿了抿唇,对沈淮安说道:“你是说,这个东西和莫诛南有关?”
沈淮安点了点头,“他身上带了一丝那样的气息,虽然淡薄,但是始终无法掩盖。”若非沈淮安这些年将那个藏在暗处的黑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无法一下就觉察出来。
冲着莫南柯笑了笑,沈淮安放松了自己的脊背,将自己整个人埋在莫南柯的怀里。呼吸着鼻间清苦的冷香,才将沈淮安深刻的恨意压在眼底。埋在莫南柯的怀中,沈淮安瓮声瓮气的说道:“这个人煞费心机的来讨要遗骸,一计不成只有又要滴血认亲,淮安可以肯定,他下一步动作非要师父配合不可。”
可惜,莫诛南费尽心机拿到手中的,却已经不是莫南柯的心头血。
轻轻的解开沈淮安紧紧的挽在发冠之中的长发,莫南柯安抚一样的为他舒缓着紧绷了一天的头皮。大概明白了自家徒弟心里所想,又觉得自家徒弟那有些自得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爱,莫南柯轻笑一声,说道:“那血珠子恐怕你也动过手脚?”
只是让对方竹篮打水一场空绝对不符合沈淮安的性格,莫南柯料定他必有后招。
许或是被莫南柯的手指安抚得舒服了,沈淮安将下巴搁在莫南柯的肩膀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像是小兽一样的哼声。软糯洁白的耳垂距离他的唇只是咫尺,沈淮安仿佛受了蛊惑一样的凑了上去,用干燥而柔软的唇抿住了莫南柯的耳垂。
先是在唇间温柔的抿压,待到师父的耳垂染上自己的温度之后,沈淮安开始伸出舌尖反复撩拨。
莫南柯自然感觉到了自己耳垂的异样,方要挣扎,却听见沈淮安在自己耳边说道:“我在那个杯子里下了寻踪,已经放出了寻踪蝶跟着,那方有什么动作咱们都可以知晓。”
一说起寻踪,莫南柯果然停止了挣扎。
寻踪是魔族秘药,对于修士来说,是只存在于典籍里的玩意。一旦沾染了寻踪,无论那人在哪里,以何种形态存在,利用专门培养的寻踪蝶就都可以寻到。
沈淮安的手里掌控了寻踪的配方,但是在那个杯子上下的却只是简易版本。真正的寻踪若是将功效发挥到了极致,就算是那人是灵魂的形式都会被找到。而简易版的也能寻到那人踪迹,不过前提是那人是拥有实体的。
完整的寻踪制作不易,寻踪蝶更是难以饲养,沈淮安这些年也拢共才配成了一副,自然不能浪费在旁人身上。
目光掠过莫南柯的那个他亲手戴上的额饰,沈淮安满意的弯了弯眼睛。寻踪一旦沾上,就会在灵魂上烙下痕迹,碧落黄泉,他总有被他找到的那一天。
一次失去就已经够了,他根本就承受不了第二次。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传来了楼别恨气喘吁吁的声音,与之前沈辕的故作紧张不同,这一次他真的是有些急了。
他的手中提着两个人,两人身上都有些伤,但是看起来神色清明,也不算是太严重。莫南柯本来不甚在意楼别恨的叫嚷,但是在他看清楼别恨手中的两个人的时候便瞬间瞪大了眼睛,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楼别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