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还没到，他去了之前订好的包厢，轻车熟路地点了一桌子菜，然后等待客户到来。
也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客户便到了，这次除了之前跟他接洽谈判的梁晶，还有几个看起来身份比梁晶高的男人一起来了。
男人嘛，酒桌上谈生意肯定是少不了酒的，好在顾阳酒量很久以前就已经练出来了，事先又喝了牛奶垫胃，他也能说会道，尽量让自己不沾酒，即便沾了也是酒桌上喝最少的那一个。
期间，顾阳跑了好几次厕所，每去一次，他就松一会儿皮带，喝一次牛奶，顺便抠喉咙将酒液吐出来，这样对胃的伤害大是大了些，也容易形成厌食症，不过对胎儿造成的伤害倒是最低。
第四次去的时候，顾阳觉得胃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抠喉咙让自己把酒吐了出来，正吐着，洗手间的小隔间里有人开门出来，顾阳掬了把水漱口洗脸，一抬头，透过镜子看见朝洗手池走过来的男人不由一愣。随后下意识地收了收腹，又飞快低头，掬水洗脸。
雷毅今日也有应酬，他不喜欢在酒桌上被人各种敬酒，所以选了最有效的尿遁，而且假装自己拉肚子，所以在厕所待的时间长了些。期间他听见好几次这人来来回回跑厕所，一会儿是上厕所，一会儿是哇哇呕吐，当然，雷毅的听力没有那么出神入化，之所以知道是同一个人，是因为雷毅透过隔间门下的缝隙看见了顾阳的鞋子，好几次。
顾阳又折腾得动静比较大，所以才引起了雷毅的注意。
雷毅走到洗手池边，第一眼就看见了顾阳微凸的小腹，他想起了早上的追尾事件，于是迟疑地开口：“是你？”
顾阳的身子忍不住一僵。
糟了，该不会被认出来了吧？！
“早上我的司机开车不小心撞了你的车，当时我在车里。”雷毅再次开口，这句话，让顾阳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他爽朗一笑，道：“原来是你。好巧啊。”
“不胜酒力？”
“有点。”顾阳有点不好意思地打开水龙头仔细冲洗了一下洗手池里残留的秽物。
“你的肚子……”雷毅的视线又停留到了顾阳的腹部，而他这四个字让顾阳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不过他脑子转的也快，轻拍了一下腹部，他笑道，“没办法，应酬太多，啤酒肚就越来越大了，哈哈。”
“多去几次健身房，就不会这样了。”雷毅洗完手，拽了张纸擦拭双手。
顾阳当然知道怎样保持身材健美，在怀孕之前，他还是很自恋的，觉得自己身材一般人是比不上的。只是目前的状况也由不得他去锻炼。不过也没必要跟对方解释罢了。他敷衍一笑：“说的也是，我就是懒。”说完他也拽了张纸擦手，随后道，“我先走了。”
雷毅微微颔首，缓步跟在顾阳身后也步出了洗手间。
两人所在的包厢竟然也挨着，顾阳进自己包厢前对着雷毅笑了笑才进门。
今天谈得很顺利，单子签好了，顾阳又送那几位客户出门。结账的时候恰好又碰见了雷毅，顾阳只好又跟他打了声招呼。
到达停车场的时候，顾阳忍不住扶额，他的车旁边就停着那人的车，他们俩还真是……有缘哪！
顾阳不想再跟对方多有接触，所以很快拉开车门上车，还没关车门，就听见那人问他：“你要酒驾？”
顾阳勉强一笑：“没有，我就是在车上躺会儿，胃有点不舒服。”
“照你那种喝法跟吐法，胃能舒服才怪。”雷毅言辞犀利。
顾阳懒得反驳，就要关车门，雷毅伸手挡住，低声道：“我送你？”
顾阳瞪大眼睛，看了雷毅一眼，忙不迭摇头：“不、不用了，我叫了朋友来接我……多谢……”
雷毅定定看了顾阳半晌，只把顾阳看得浑身发毛：“你怕我？”
顾阳笑呵呵道：“怎么会呢，我干嘛怕你啊……呵呵……”
“……”雷毅没再坚持，收回挡车门的手，退后两步，“那随你吧，别酒驾就行，我先走了。”
“好的，再见，路上小心……”顾阳一脸笑容地送客，并当机立断地关上了车门。
雷毅听到关车门的声音，迈出去的脚微微一顿，头上几乎落下三条黑线——自己这是遭嫌弃了么……
难得大方想做回好人好事，结果倒好，碰了一鼻子灰。
罢了，他还是维持高冷的形象吧！
☆、老子是纯爷们儿！
待雷毅离开视线之后，顾阳才松了口气，连忙把腰带松了松，给勒了好久的肚子‘减刑’。
无论如何，今日把单子谈成了，顾阳还是挺开心的。他把座椅放平一些，后仰着躺好，一边轻揉腰腹，一边给死党林牧打电话。
林牧是他的大学同学，毕业后也换了几份工作。不过他性子急，又烈，还毒舌，职场生涯注定长久不了。到后来索性也不给人打工了，借了点钱贷了点款开了一家小火锅店，几年下来，生意倒还不错，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公司大企业，但餐饮业只要会经营，一般是稳赚不赔的，加上林牧时不时会想出点什么新鲜玩意儿，所以小店越来越红火，他近期正准备开第三家分店呢。
接到顾阳电话的时候林牧正在市中心CBD附近选择第三家分店的地址，这一片写字楼多，高级白领多，他的小火锅店有个特点就是无论多人聚餐还是独自一人来，都别有一番风味，而且他开发了好几种养生的汤底，颇得好评，所以这第三家，他就准备吸纳高级白领的人民币了。
“干嘛？”林牧接通电话直接问道。
“过来接我呗！我喝酒了，不能开车。”顾阳言简意赅地回道。
“……”林牧安静了一秒钟，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擦！你特么还敢喝酒？！那小东西拿掉了吗？”
“抱歉让你失望了，这小东西还在我肚子里，不然我干嘛找你来接我，随便找个同事就能把我送回去了，这不是怕被别人看到我这副怪异的样子嘛！”顾阳说得还挺理直气壮的，“快点来接我，我在安宁路，鼎丰楼停车场。”
林牧深吸一口气，很想丢一句‘老子懒得管你’给顾阳，但他最终还是妥协了：“晚上请老子吃饭！”
“没问题！”顾阳答应地很爽快，不过他心里却盘算着，要不晚上去吃火锅？
安宁路离市中心不算远，二十分钟的车程而已，严格说来，安宁路也在市中心。林牧也是开车过来的，不过送顾阳回家的时候他并不打算开自己的车，毕竟顾阳现在的情况最好减少见人的次数，自己则无所谓了，送完顾阳回家，改天自己再打车到这儿取车就行。
顾阳有点累，加上酒精作祟，所以在等待林牧接他的过程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林牧可不客气，到了之后找到顾阳的车，一看他睡着了，不由哐哐哐砸车窗，一点风度都没有。
顾阳被惊醒，一看外头林牧已经到了，正叉着腰怒发冲冠、火冒三丈，忙伸手把车门打开了。
“来啦，辛苦啦！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顾阳赔笑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阳都这么说了，林牧总不能再说别的，不过还是没客气地揶揄道：“就你那厨艺，还好意思说亲自下厨，显得自己多牛逼似的！”他一边说，一边让开车门，让顾阳下车，“你去后座坐吧！”
“遵命！”顾阳扶着腰下了车，林牧的桃花眼便在顾阳腹部流连了一圈，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真的要把这小东西生下来？”
“废话，我儿子都快六个月了，当然要生！”顾阳很坚决。
“去过医院没有？”林牧帮顾阳拉开后车门，并伸出一臂，好让顾阳上车的时候扶着点儿。
他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没什么坏心眼，否则也不可能跟顾阳成为这么多年的好友。
顾阳这人别看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儿，但实际上他在跟人相处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分了三六九等，这么说只是打个比方，他就是在远近亲疏上有个大致的划分，林牧绝对是他心中那个最高等级的朋友。
毕业后一个宿舍的人都各奔东西，也就他俩还留在D市，刚毕业那会儿俩人挤一个地下室，吃一碗泡面，关系早就杠杠的。拿顾阳的话来说，他们俩就是共患难的革命友人。
扯远了。
见林牧伸手，顾阳也没客气，扶着他的手臂弯腰上车。腹部的压迫感令他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考虑一下提前辞职休假的问题了。
“问你话呢，你该不会还没去过医院吧？”林牧蹙眉。
“我怕被当成小白鼠。”顾阳撇嘴道。
毕竟他这情况怎么着也算个科学奇迹了吧？万一被当成小白鼠研究那可咋办？
“得了吧，国外早就有男的可以生孩子了，没准是你体质特殊呢，我看网络上好多类似的例子，什么日本少年16岁了才发现自己是双性人，什么美女教师竟然长了小丁丁……没准你是个女的呢！”林牧侃侃而谈。
“去你的，老子是纯爷们儿！”顾阳低吼一声，林牧耸耸肩，甩上了车门，然后开前门坐进了驾驶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