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我当借口干什么?人生如戏,反正我也是个表演艺术家,光在摄像头底下演戏不算什么,我就想给书外面的读者好好表演一把,让他们随着我的演技愤怒、伤心、痛苦……最后因为主角没杀我郁闷得吐血,这才是我人生的成就呢!”
“我就在忙活着让主角别杀你呢!”贺栋愤怒地一踹茶几,把那台还显示着坑人的淘宝网店的电脑都踹到了地上,喘着粗气问她:“你以为凭你的身份和作为,主角黑化以后就饶得过你吗?我是他亲爸我都不敢这么想,你还不是亲的呢!”
贺夫人淡定地仰着脸做按摩,连个白眼珠都懒得给他了:“那就跟你离婚,净身出户呗。大不了跟我儿子住,贺劭万一哪天大红了,我还能跟他上个‘我是明星他妈’呢。”
“你混蛋!”
贺栋气得直跺脚,一抬头又看到二楼扶手那儿钻出来个全身乌漆抹黑就脑袋闪瞎人眼的少年,跟他妈一样两眼朝天就下来了,更是激动得恨不能砸桌子,朝上头怒吼了一声:“你又干嘛去!瞧你拾掇得这德性,还有个人样吗!”
“练歌去。我们组合下个月就开演唱会了,没工夫在家陪着您玩。”
贺劭穿着镶铆钉的厚底内增高皮靴,一下楼哐仓哐仓地,噪音高得把贺栋的骂声都淹没了。路过他爸时哼哼了一声就当打招呼,又跟他妈道了别,大步流星地就离开了贺家,背后一圈年轻佣人闪着星星眼窃窃私语,夸他私底下也那么炫酷。
老婆要坚持为艺术献身,儿子又变成了这副模样,他奋斗了半辈子,前妻、大儿子和良心都不要了,结果现在家庭变成了这个样子,一点向心力和亲情都没有……
都是贺华的错!他要是不会报复,不会黑化,不会找上他们一家,他妻子和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又何必担心到要买凶杀人这一步!
算了,那些龙套靠不住,还是把贺华弄回家控制住,想法改变那些能让他黑化的剧情,然后再从正牌攻那边下手,找一个能彻底代替他的,更受读者喜欢的小受……
要不是他年纪太大,他就自己上去争夺这个主角之位了!
别人都指不上,贺栋决定亲自出马打听贺华的消息,提前把他弄回家圈着。
贺华的消息很容易知道。他就在京大旁边的创业园里开公司,只要在门卫那儿稍稍打听一下,就连他的上下班时间、开什么车都能轻易问到——主角就是没有隐私的。
贺栋扔下贺氏的工作,换上休闲装和鸭舌帽,开了辆不常用的黑色国产车,亲自到在创业园和周边地区踩点儿。直到研究透了贺华的上下班行程,他才换上自己日常的打扮,让秘书替他找了和贺华同楼的一间小公司,假意和对方谈投资,约好时间,叫司机载着他,赶在贺华下班时到了创业园。
D座,15楼,1511,看起来是个很普通的房间号。贺栋进了办公楼之后并不急着上去,而是待在大厅里和值班的服务员打听那间微信营销公司的消息,不时回头看一眼电梯,等待贺华从里面出来,和他“偶遇”。
等了约有几分钟,最靠左手的电梯里又出来了一批人。他偏过头去,眼角扫向电梯,就在涌出电梯的人流中看到了那个仿佛自带光环的俊美少年。
本文主角,他的儿子,贺华。
和他母亲长得真是一……一点都看不出一样啊。贺栋远远打了一眼,就看出这孩子比他都得高了,身材也是宽肩窄腰的衣服架子,脸庞虽然还能看到人设中“精致如玉雕”的根底,可是气场不知怎么这么强,跟周围脸色苍白、眼神呆滞的IT男相比,简直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可是对着沉稳俊秀、拥有如此纯粹男性魅力的儿子,他还是眼都不眨地冲了上去,叫出了前妻的名字:“阿沐!”
踩点儿这几天他也不只观察了地形,还主动磨练演技,把本该发生在两年后的父子相认戏码提前编排了出来,自己对着镜子反复练了几十遍。叫出了名字之后,他就加快脚步冲了上去,双手抓住贺华的衣服,眼中努力挤出点泪光,哽咽道:“小沐,是你吗?你回来看我了吗?”
他整个人撞到贺华身上,双臂紧紧箍住了他的腰,死死抱住他不停叫着“小沐”。贺华被他抱得躲也躲不开,两只手放在空中不知该放哪儿好,开始时尴尬得只能揣在口袋里,却被肩头渐渐扩大的湿意感染,最终还是把手虚环在贺栋背后,低声问道:“您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小沐,您先放开我……”
贺栋演得更加卖力,哭得越发响亮,摇头咆哮道:“小沐,我是贺栋啊,你怎么认不出我了,我是你老公啊!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抛下我和儿子离开这个世界……我们的宝宝也不见了,我找了他这么多年,你要是在的话,他怎么会不见呢……”
周围下班的员工都绕着他们走,然后远远地找个地方围观。贺华是唯一一个跑不了的,只能让他窝在自己怀里哭诉他和亡妻的爱情经历,以及儿子失踪之后的痛苦,肩膀都被压得有点酸了。
他一直没反应,贺栋自己连哭带喊地也有点累了,暗恨他不接戏,晾着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也不知道该不该停。之前贺华说自己不是“小沐”时他的感情还不到,关键内容还没铺垫完,所以没法顺着这话问他的身份;现在该哭哭得差不多了,自己的身份和这些年的不得已也都说完了,贺华也该表态了吧?
比如“您就是贺氏集团的总裁?我能叫您一声爸爸吗?”什么的……他刚想出来这点,贺华就低下头问了一句:“您是贺氏集团总裁?”
“是,我是!”快来认下我,跟我回去过富二代生活吧,我会告诉你这种小公司贺家随便就以拿几个来给你练手的。
贺华怜惜(?)地把他的脸从自己肩头揭下来,掏出纸巾借他擦鼻涕,自己也擦了擦西装肩膀,温柔款款地笑了笑:“您能给我留一张名片吗?”
“当然,不,不能光留名片,我带你回家去吧!”呵呵,主角怎么样,会黑化怎么样,现在他不就是这么个傻兮兮任人骗的白斩鸡吗?
何况自己是他的亲生父亲,像他这样生长在冰冷贫寒家庭里,从小就期待亲情温暖的孩子,要骗还不容易?
贺栋刚拿出名片,考虑着怎么说才能让贺华更想让他,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大门那果然进来了几个民警,当先引路的却是个高鼻深目的外国美女,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飞地跑上来,一把抢走他手中名片递给警察:“这个老变态从刚才起就一直姓骚扰我们贺总,这边监控都拍下来了!他还自称是贺氏集团董事长,一直抱着贺总说他是自己的爱人,肯定是想绑架,要不就是诈骗!幸亏我跟着贺总一块儿下的班,能及时过来报警,不然真让这个犯罪份子得逞了!”
贺栋活了四十来年,头一次被警察当作危害社会治安的变态按倒。他拼命抬起头看着贺华,泪水涟涟地哭诉道:“我不是变态,我是你爸爸啊,你和我的小沐长得一模一样……”
在他模糊的泪光中,贺华蹲了下来,充满同情地说道:“我能体谅您的痛苦,别害怕,我已经记下您的电话了,等我找到好的心理或精神方面的医生就跟您联系。有病得治,不能拖着,不然害的不都是自己和家里人吗?对了,我这西服得干洗,洗衣费我回来打这个电话要就行了是吧?”
☆、第19章
我们这本书里虽然有坚持与违章拆改做斗争的物业人员、有及时出警侦办诈骗案的警察叔叔,但本质上还是一篇无脑总裁文。所以贺栋被押上警车后拨了个神秘电话,在拘留所里随便坐了坐,就被律师保释出来了。
这一次的失败并没在他心里留下什么阴影。在他看来,贺华身边虽然有个碍事的女秘书,可是光一个秘书能护得了他多久?贺华本人可没有这样的敏感和警惕,之前还跟他要名片呢,说是西服要干洗,实际上还不就是已经默认了自己这个亲生父亲?
只要再耐心等几天,他一定会主动联系过来的。
贺栋如此坚定地想着,回去就跟妻儿宣布了贺华已经和他相认,过不了几天就能住进这个家里的好消息。贺劭当时正在厕所里洗脸卸妆,听到这消息冷哼了一声,把脸一抹又回房上了烟熏装,干净利落地收拾了一大包衣服,背着琴就往外走。
贺栋怒道:“你又哪儿去!都大半夜的了不好好睡觉,是不是跟你哥学的,要搞基去?”
贺劭一捋五彩缤纷的长发,高傲地甩了甩头:“我跟他桥归桥路归路,管他有什么戏份,老子不干了!”
贺父想拦他都拦不住,让下人帮忙,人家又不敢太出力,怕碰伤了这位未来的天皇巨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出门跨上机车,非法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