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哭包美人折服 完结+番外 (三月春光不老)
- 类型:GL百合
-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 入库:04.09
戏伶阁一霎安静下来,少了那股死寂的冷清,春风扬起,血腥味儿熏得人头晕。
魏夫人急着去看女儿,魏平奚撑起最后一分力气捉了郁枝的手,很快晕死过去。
魏家一下子忙碌起来。
书房,魏大公子得知母亲火急火燎地赶去戏伶阁,为了妹妹不惜与祖父硬杠,捏在指间的笔杆顷刻断折。
“又是这样。”
他吐出一口郁气,想不通四妹哪里好,值得母亲一而再再而三护着。
从小到大四妹都得母亲偏袒,偏袒的没了边,仿佛为了妹妹一人母亲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她可以因为妹妹不愿关在房里学习女红和父亲冷脸,可以为了妹妹一句“想学赛马”专门建一座赛马场,妹妹一句话往往抵得过他们兄弟三人说一百句。
魏家的孩子,哪个不是学文习武不分寒暑?
唯独这一个例外。
“又是这样!”
魏三公子摔碎价值百金的青纹白玉盏:“祖父怎么不打死她?回回都是母亲护着!”
守在身边的婢女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心想虎毒不食子,四小姐再如何荒唐,老爷子再怎么恼火,哪能真的打死呢?
宛若庞然大物的魏家只容得下一道声音,就是老爷子的声音,老爷子打了四小姐,就真只是在打四小姐吗?
打的哪是四小姐啊,隔山打牛,打的是魏夫人。
谁让四小姐是夫人的心头肉呢。
谁让夫人势强,想和老爷子争掌家权呢。
当夫人的心头肉,太难了。
魏三公子耷拉着眉眼,犹豫好久,问道:“她伤得如何?”
……
“腿骨断折,脊骨骨裂,伤势严重。”
魏夫人坐在床沿听完老大夫的诊断,向来慈眉善目的一张脸阴沉密布。
魏家三位公子彼时守在四妹所住的【惊蛰院】,各个不服气,不服气母亲对幼妹的偏爱,不服气人昏迷不醒,母亲一道指令命他们前来看望。
翡翠再次端着一盆血水从屋里出来,阳光照在那片血色,刺眼地很。
魏二公子不似两位兄弟那般怔神,轻嗤一声:“就她是母亲的亲骨肉,咱们哪回伤了病了母亲有过这份担心?”
多年的偏待,硬是生分了一母同胞的血缘亲情。
“她怎么就想纳妾呢?”魏三自言自语:“母亲不会真教她如愿罢?”
“说起来还没见过妹妹领回家的那女人,听说长相极媚,柔柔弱弱,和护城河岸的柳条似的。”
二公子笑得不怀好意:“纳妾是男人的事,四妹凑什么热闹?难怪祖父生气,希望挨顿打她能老老实实嫁人,少丢咱们魏家的脸面。”
他明显对妹妹领回家的女人动了念,魏大公子以拳抵唇清咳两声:“少胡说了,四妹这一遭能不能扛过来还说不准。”
“祸害遗千年,死不了。”
魏三公子担心地伸着脖子朝里面瞧了瞧,回头瞥见两位哥哥眯缝着的眼,不自在道:“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经不起念叨。
惊蛰院,主屋,昏睡一天一夜的魏平奚慢悠悠睁开眼,郁枝趴在她床边哭得眼睛红肿,哭声哀哀切切。
泪珠子连成线坠下来,小脸苍白,身上的衣裙多出些褶皱。
天光大亮,喜鹊在墙头叽叽喳喳叫,魏平奚安安生生地躺在那,唇瓣轻掀,露出一个惬意的笑。
和她预料的半点不差。
打不死,却也打了个半死。
她眼底的光明明灭灭,不知在思量什么,一只手伸出,搭在郁枝颤抖的薄肩:“别哭了。”
郁枝哭得投入,没听清。
四小姐笑容多出两分真挚,肌肤胜雪,寻不见一丝血色,一指弹在郁枝细腕:“还没死呢。”
冷不防被弹了下,郁枝有点懵,懵劲过去,她擦干眼泪,氤氲水雾的眸子望见熟悉的面孔,眼泪唰地淌下来:“你、你吓死我了!”
她打了个哭嗝,笑得魏平奚眉眼漾开柔情春色:“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个哭包?”
郁枝为她担惊受怕一整夜,一整夜都没合眼,四小姐醒来就打趣她,她恼狠了,又不忍对一个瘸子冷脸,凑近过去,嗓音轻柔:“你……你还疼不疼了?”
“疼。”
断骨之痛,哪能不疼?
魏平奚笑容隐去心尖冒上来的狠厉,很不正经:“过来,让我亲亲。”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占她便宜?
郁枝瞪她。
“我昏睡的这段时间,没人难为你罢?”
看她面白如纸还惦记着自己,郁枝心肠顿软,眼睛红红地问:“你要亲哪?”
魏平奚喉咙一动,点在唇瓣。
美人羞臊地瞅了瞅身后,内室唯她二人,她捏着帕子主动送上门。
呼吸交缠,魏平奚重伤在身,偏生忍着疼扣住那把纤腰,可了劲儿地咬在郁枝下唇。
她吃疼哼了声。
甫一分开,唇瓣渗出细小血珠。
郁枝有苦说不出,只道四小姐不愧是四小姐,被打得床都下不来还有着这样的凶悍。
“帮我拿纸笔来。”
郁枝欲说还羞地看她,魏平奚扬眉:“快去。”
她一时半刻死不了还有精力欺负人,郁枝放下心,转身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笔墨纸砚送到床边,她一脸不解:“怎么还要写信?”
“不写不行啊。”魏平奚心情好得不得了,断骨的疼打醒了她,更打散了她的奢望,她轻笑:“知道我为何上赶着挨打么?”
郁枝气道:“你皮痒。”
“我是皮痒,不仅皮痒,还贱得慌。”
“你……”
郁枝想说“你别这样说”,可看四小姐冷下来的眸色,瞬息吓得不敢吱声。
棍棒加身打折了骨头都是笑着的,郁枝没见过这样的人,总觉得害怕。
“不挨一顿打,怎么纳你为妾?”
魏平奚伤势看着厉害,但前世肠穿肚烂的疼她都受过,这点伤她不放在眼里。
药辰子有先见之明,料定她回家一趟少不得伤筋动骨,送的都是有钱买不着的好药。
她信手挥笔:“带不带你回来,这顿打都免不了。宋家扶不上墙的烂泥谁爱要谁要,反正本小姐不要。不想要就得付出代价,想纳妾也得付出代价,祖父打了我,当然更得付出代价。”
洋洋洒洒写完一页纸,魏平奚笑道:“从前我就是太傻了。别人打我我就受着,我凭什么受着?他们不在意我的死活,我为何要想着给他们留面子?面子里子都没了才好。我得让他们知道。”
她忽然停下来。
郁枝小声问:“知道什么?”
“知道……”
纸页掀开发出轻微的响,她敛去所有表情:“知道我不仅是魏家的孙女,还是颜家的外孙。”
魏夫人脚步一顿。
珠帘被挑开。
魏平奚落下最后一笔,抬眸:“母亲。”
“你说的不错。”魏夫人从容迈进来:“你不仅是他们魏家的孙女,身体里还流着颜家的血。老爷子打了你,固然为人祖父的教训孙辈名正言顺,可你腿断了。”
“来人!”
“夫人。”
薄薄的一封信转交到侍婢手中。
“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太师府,我的话不管用,那就要颜家来替我儿讨个公道。”
侍婢捧着信躬身告退,魏平奚眼睛漫开笑:“母亲何必动怒?我认真瞧了,祖父也不是要打死我,是存心给我个教训,他看我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
魏夫人宠溺她,自然她说什么是什么,一舍不得嗔责,二舍不得旧事重提要她难过。
“枝枝,快喊人。”
郁枝垂首低眉候在一侧,魏夫人一进来,她紧张地唇色发白,好歹没忘了某人在车厢内嘱咐的话,颤颤巍巍:“母、母亲。”
魏夫人眉心一跳,视线定格在美人受伤的唇。
魏平奚笑靥明媚:“母亲,这是孩儿的妾。劳您差人调.教调.教,寻个好日子迎进门来罢。”
迎进门来?
她用了一个“迎”字,魏夫人讶异:“你是要大办?”
一般人家纳妾,随随便便找顶轿子把人从小门抬进来就是,再不讲究的夜里拿床被子裹着扔进喜房算是入了门。
“大哥二哥纳妾什么规格,我的枝枝也要怎样。她是我第一个女人,怎么都不能委屈了。”
魏家四小姐在极度的漠视与偏爱中长大,只要她开口,哪怕想要宫里的女人,魏夫人都能为她讨来。
郁枝从没见过这般宠溺女儿的娘亲,宠溺地过了头。
母女俩说话她插不进嘴,也不敢多言,直到送走魏夫人,她接过玛瑙送来的汤药,一勺勺喂给四小姐。
“苦。”
郁枝傻了眼,没想过不怕疼的四小姐竟然怕苦。
拈了一粒蜜饯就要喂过去,魏平奚头一歪:“你吃。”
她的话郁枝不敢不听,蜜饯方入了口,魏四小姐苍白着脸咽下瓷勺递来的药汁,药汤见底。
她眉微蹙:“过来,低下头。”
郁枝放回药碗以为她又要亲她,红着脸选择顺从。
可这亲和以前的不同。
含在口腔的蜜饯兜兜转转被勾了去,苦涩的药味在舌尖漫开,郁枝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