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些都是矫情,他就是觉得自己上辈子实在够傻白甜的,怎么就能傻了吧唧上赶着给人算计,还叫人瞧不起呢?哎,做大孽哟~
张静北不说话的时候就显得尤其安静乖巧,看得李博阳挺担心地捏着他下巴左右看了个遍儿,轻轻戳了戳他的腮帮子,问,“是不是担心到时学钢琴的事儿?”
小崽子回过神来,蔫蔫看他一眼,突然记起上辈子自己跟着这弹棉花的女老师时,最懊恼地就是那女老师早些年留过学,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英式口语,在教学的时候时不时蹦达两句出来,弄得张静北是苦不堪言,现在只要一想起那个听着就绕口的鸟语,张静北就一阵头疼。
“有点吃撑了,”张静北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儿,拉过李博阳的右手搭在自己小肚子那里,语气懒懒地,只差将整个身子都窝到他怀里去。
“揉揉,给我揉揉……”
李博阳皱着眉,想起这事儿有些恼火,这破孩子就好一口肉食,饭桌上半点绿菜都不愿意吃,逼半天才敷衍嚼两下,拦多两句肯定当场跳起来骂自己虐待他,再有严重的,晚上还得抱着枕头跑过来,泪眼汪汪地控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就知道你忘恩负义,老子还将碗里最大的红烧肉给你吃啦,呜呜……我也不喜欢你,最讨厌你了!
小崽子白嫩嫩,糯米团子似的粉粉的可招人喜欢了,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得一眼就心里软成了水,李博阳一样招架不住。
李博阳就迟疑那么几秒,身上那小崽子立马就不乐意了,浑身长虱子似的乱扭乱动的折腾,“快揉揉,李博阳,李博阳……”
小孩子嘴里嘟囔着,靠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好闻的奶味,以及……甜甜的糖味?
李博阳眉心一凛,伸手一摸就直接给掏出了他口袋里的糖果,目光恶狠狠地,“以后没吃饭不准吃糖。”见人要说话,那手立马转移方向放到小孩屁股上,显然若是张静北敢抵抗他就准备上手抽了。
小小孩子委屈得不得了,对着那张法不容情的包公脸,心里恨恨,嘴里却不由嚼的更快几下,撇着嘴点头了,李博阳才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捂着他肚子,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打圈圈,让他多少好受点。
开车的李彤很是惊讶地看了眼趴在自家儿子大腿上半眯着眼的孩子,她一直以为,像李博阳这样的个性该是不喜欢张静北这样娇气的孩子的,哪知……李彤眼神微闪,不论如何,自家儿子能像个正常的孩子那样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交际圈本就是一件很好的事儿,她还是乐观其成,顺其自然吧。
弹棉花和教书法的老师都在市郊区那里,本也是极安静的地方,附近居住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退休老干部,像张静北和李博阳这样去学东西的孩子挺多,但是据说那两夫妻的门槛挺高,没点关系还真进不去。
两人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三四个孩子在练字房那里端端正正学写字了,楼上专门弄了间练习弹钢琴的房间,四周墙的隔音设备极好,在楼下这么近的地方也没听到啥噪音。
教书法的先生斯文俊秀,笑起来温温软软地,但是张静北知道这男人教起人来最心狠,一点不满意两句话就能噎死你,不过确实有几分能耐就是了。
张静北被带到了楼上,其实就是跟那教弹琴的女老师认个门熟熟脸,他的年纪又是最小的,一时也没布置什么,只是让他站在旁边看着别人怎么学习。
楼下和楼上都安安静静的,张静北有些不适应,借了尿遁跑到阳台上去了以后,干脆自己搬了凳子百无聊赖地扯着阳台上的花草玩。
这天暖洋洋的,阳光迷蒙,倒是睡觉的好时候,一个没注意小崽子就打起了盹。
楼下有些喧杂,就见院子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个男的,睡眼朦胧,张静北淡淡扫了一眼也没注意,只是耳边絮絮的声音总是不自觉往耳朵里钻,听之沉迷但又烦躁,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偷个懒觉都不行,张静北登时有些不高兴了。
气冲冲站起身,张静北正憋着股气想发火,不过一抬眼那眼神立马就不对了,这一个两个的背影不要太熟悉哟~
待得看清两人的容貌,张静北顿时冷笑三声,呵、呵、呵!
果然是冤、家、路、窄呀!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比较忙,每次码完字都要四点多了,总之,有虫子也等有空再来捉吧,谢谢哈~
【小渣出现了,没错,就是上辈子那个妥妥的炮灰渣攻啊,噗~】
☆、第九章
人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不做死不会死啊亲。
张静北当时惊讶之余,恍然想起,若换作上辈子的现在,他和李博阳的关系还没有如今这般要好,更别说约好一块去学什么东西了。
当然,李博阳还是一样选择了学书法,他也一样选择了学弹棉花,但是日子还要往后推一推,若没有李博阳今日的坚持和张妈妈的顺手推舟,不意外的话儿,张静北还得晚上一两个月才会去学弹钢琴,而那时候,那人已经在楼下学有一段时间书法了。
张静北一直站在阳台的阴影处静静地看着那男人带着他旁边的孩子和教书法的王先生絮絮交谈,看着王先生微皱着眉,看见那男人略带讨好的笑容,以及旁边那孩子算计十足的眼神,摸着嘴角不自觉地轻笑一声,你看,这世界就是这么美妙。
巧合之所以是巧合,不过是万千算计下的最为精确的一个‘偶然‘。
张静北从来没想到自己与那人连相遇都是在别人的谋算下进行的,那时候他正厌烦李博阳,更因两家大人过于热衷的行止反而让他起了逆反心理,总之他看李博阳是哪哪都不顺眼,连带着之前说好去学钢琴的事儿也往后推了半个多月。
而那人,便是在这期间和张静北从一次‘小矛盾’,再到相识相熟继而产生感情。
楼下的交谈正是进入白热化,看王先生眼底暗含不耐但还微笑着与人打太极的面容,张静北心里明白,这次估计是送不进来了。
远眺着两人被王先生客气地送出院子外,张静北正觉无趣准备转身回屋,便见那孩子忽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奇怪打量几秒,然后迅速转过头去,眼睑微垂,也不知在想什么。倒是旁边那男人神情缓和地劝了几句,两人才慢慢走远。
风声渐稀,偶间吹入耳尖的便只有那句轻轻地,‘爸爸……’
郑云贤。张静北阴着脸一字一句咬牙。
上辈子一直以来的不解,眼前这一幕已然为他解答,为何他的大姑丈和他上辈子一直以为的那个大姑丈侄子竟然关系亲密过大姑和大姑的孩子。
有那么一瞬,张静北恨不得现在就去打电话给他亲爱的大姑,让她知道----她心目中那个完美无缺,一心一意爱着她和孩子的好男人,暗地里是怎么阳奉阴违伤得她的心,要知道郑云贤和她的第一个女儿郑乐只差十天而已,这还是因为郑云贤他妈当时早产。
却原来,她心中的那个男人,家里的顶梁柱就是这么算计着她最亲爱的弟弟,以及她弟弟的一家。
想起自己上辈子竟然不知抽的哪门子疯,硬是着魔似的闹着让张大山和张妈妈将郑云贤接到家里来,甚至起过让张家收养他的心思,相依相伴几十年,哪知从一开始便是骗局。
自己便是这样不甘和痛恨,更逞论夫妻这么多年的感情,再提及刚才的冲动,张静北犹豫了。
小小孩子慢慢缩回身子,挪着屁股坐回椅子上,支着下巴呆呆地看外面的天空,傻不拉唧地发了半天呆,直到楼下李博阳中场休息找上来了,才跌跌撞撞地支起酸麻的双腿应声走去,才那两三步,咔嘣一下,磕上墙就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李博阳伸手给他揉额头,刚把人拉起来,眼前这孩子就啪嗒啪嗒掉眼泪,细白的小脸湿漉漉地沾了好几行水珠,颤着肩越哭越可怜,仰着脸眼睛红红地,也不哭出声,抽着气喊,“李博阳,李博阳,我疼,我疼……”
张大山揍得张静北屁股开花的时候,小崽子没哭,学校有人欺负他个子矮,堵到后巷子被人群殴的时候,顶着那张花青脸也没见他掉过一次眼泪……小崽子倔啊,你越让他疼,他就越不肯哭,说什么都不愿如了你的意,闹得狠了,张牙舞爪地,指不定哪天一个不注意他就能伸出爪子挠你一个大花脸,绷着牙打死都不认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掏心掏肺一辈子,任谁被伤得这般遍体鳞伤都会觉着疼的。
李博阳有点慌,抱着人上下摸索一通,急急问他,哪里疼?刚才磕着哪儿了,我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乖啊……
疼,我疼,好疼……小崽子眼泪啪嗒啪嗒掉,搂着李博阳的脖子,一个劲儿地喊疼。
李博阳手忙脚乱地半拉着人要去找医生,被人抱住了脖子无法动弹,只好软着性子哄他,捧着他脸亲他,不哭了,不哭了,我亲亲你,亲亲就不疼了,乖,咱们去医院。
这会儿动静有些大了,房间里教弹琴的王夫人都走出来瞧了一眼,吓得小崽子急巴巴将自己脑袋埋进李博阳的胸膛里,半是抽噎地打着嗝,眼里泪水滚滚地冒还不忘带着哭腔哀求他,回家,回家……李博阳,李博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