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其实我要和你说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儿,郑荀顶头上司要升迁的事情你知道没有?”
那边张鸿雁半点没怀疑地嗯了一声,声音懒懒地,“听郑荀说了,怎么,有什么消息没有?还是……”声音一顿,张鸿雁的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你那边听着什么消息了?”
张大山沉吟半晌,才涩涩开口,“这次升迁的人你也认识,赵启霖……你也知道的。”
那边沉默了片刻,张鸿雁的理智很快回笼,“赵启霖的性格我也了解,郑荀要想上位估计他也不会暗地下绊子,不过,大山……”
“这事儿若有与你为难,郑荀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张鸿雁心思转得不是一般快,眨眼就摸到了点含糊的棱角,当即直言出口,原本郑荀和张大山在她心中就不是同等份量,此时此刻,孰轻孰重自有分明。
张大山心里一暖,先前的种种顾忌也随之抛弃,再次开口,那语气便愈发平静温和,“郑荀这次是坐不到那个位置的,姐,我不可能让他坐在那个位置上,”
张鸿雁眉心一拢,没吱声,直到张大山继续开口,一时不觉便是当头霹雳,打了她个措不及防。
“郑荀在外面有个儿子,和郑乐一样的年纪。”
那边彻底没声了。
时间仿佛就此沉寂下来,张大山低着脑袋死死盯着脚上的鞋子看,墙上挂着的老式响钟滴答滴答往前走,正是下午正五点,钟表发条上旋一个角,随之便是熟悉的咣---咣---咣……
张鸿雁终于在涣散的眼神里找回了自己,声音淡淡地问他,“这事儿还有谁知道?”想了想,又补充句,“如果妈还不知道,那就别多事儿告诉她了,这事儿我会处理的。”
张鸿雁并不怀疑张大山会拿这种事儿来欺骗她,她太了解这个由她一手带大,一手教养大的孩子了,若没有确切的证据,依着张大山的谨小慎微,哪怕还有百分之一的不确定他都不会主动开口告知她这个消息。
那便是真的否认不了的事实了。张鸿雁抿抿着唇幽幽想了一会儿,才恢复平时漫不经心地语气,“具体的我会去了解,多余的事儿你也别做,我会处理好的。”
“照顾好咱妈就好。”
耳边咔嗒一声,这电话才真正断了线。
张大山绷紧的身体才慢慢靠在沙发上,仰着脖子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儿,眼神发散,不知想到什么,又见张大山摸着嘴角低沉地笑,只是唇边的弧度莫名地有些讽刺。
这下,他可以肯定,郑荀这次是绝对无法从张鸿雁那里占到便宜的,有心算无心,怪只怪他太贪心,有了张鸿雁这样一个战斗力爆表的钱篓子还不知足,外面那个柔弱的菟丝花可没这个能力为他撑起一片广阔的明天。
就如张鸿雁了解张大山一样,张大山对自家大姐实在是再了解不过,张鸿雁那样骄傲的人,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吃亏和低头。张大山向来善于把握人心,虽然不如张鸿雁洞察商机的敏锐性,但是凡事松弛有度,张大山从知道这件事儿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当初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绝对不辜负他大姐的郑荀,怕就怕张鸿雁一个情绪不稳定反而被郑荀捏着她两个孩子的弱点,到时候可不就是一两句话儿就能轻易解决的了。
一个优秀的谋略家,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战斗,这是张鸿雁教他的第一句话儿,张大山一直谨此为戒。
这边的情况如何?暂且不谈。李博阳那边才叫张静北实在头疼。
张小北从来不知道,原来李博阳还能有这样别扭的一面。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赵宁宁都跟她爸爸回去了,临走时这丫还不忘揽着张小北的肩膀,笑眯眯地对着人家:呵呵……
呵个屁,简直毛骨悚然啊有木有?!
张静北头一次意识到,原来在他印象中简直完美无缺,除了有些龟毛面瘫还占有欲强的男人,现在不过只是个对事儿一知半解的小屁孩子。
作为一个上辈子的成年人,这辈子的幼稚儿童,张小北自觉身负引导李博阳走回正途,远离扭曲黑暗的本性的重大责任。
对,他要引导,好好引导……
是的,张小北做好心理准备了!
按住李博阳的肩膀,张静北尽量正视李博阳的眼睛,让自己诚恳地目光与对方交流,语气极其认真严肃地道,“李博阳,我觉得你今天这样是不对的……”
“赵宁宁是我的朋友诶,她可是个女孩子,你作为个男孩子要谦让女孩子不能跟女孩子斗气的知道吗?balabala……”完全将张妈妈对张小北的教育,照搬到李博阳身上,一样的合适,一样的让张小北心里舒坦成一片。
千言万语总结为一句,张静北到后面对李博阳简直是一字一句地在强调了,“你也是我朋友,她也是我朋友,总之你们不能老是闹矛盾,要好好相处,知道吗?不然我会好为难的诶。”
李博阳的眉头随着张小北的话儿越皱越紧,最后整个眉宇都拧成一股绳,对着张静北十分坚决地摇头,坚持道,“我和她不一样。”
哪不一样?除了性别还哪不一样?张小北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是分毫不差地将内心想法表露无遗。
李博阳略弯了腰,伸手拉住张小北,点了下他的嘴唇,俯身一咬,眼神定定看他,那眼神分明在说‘男女授受不亲,我能亲,赵宁宁总不能这么不要脸吧?!’
张静北瞪大眼,对着李博阳直接比了个中指,对李博阳的无耻简直刷新了一个新境界。他万分确定,他若敢点一下头,应声是,李博阳绝对会把他嘴唇给咬下来下饭吃的。
首战失利,小崽子顿时就有些恹恹了。
李博阳眨眨眼,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张静北,捏着小孩下巴强自坚持地给他洗脑,和赵宁宁做朋友是不对的,和余子茂做朋友是不对的,他们都是坏小孩,会把你给带坏的,尤其是最近老跟张小北一起胡天胡地的余子茂,简直讨厌至极。
张小北撇着嘴不服,那边李博阳已经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给列出理由来了。
余子茂多坏啊,惹猫逗狗,爬墙干坏事吓死小兔子,前段时间还扒了后山王伯那块玉米田的大玉米,在学校掀小女孩的裙子,往老师的粉笔盒放老鼠,作业从不按时完成,逃课更是家常便饭……如此这般如此那般,有关于赵宁宁的评价就更是简单了,‘她太娇气了。’一点小伤口就喊天喊地地可劲儿使唤张小北,李博阳说到最后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至于张小北:……唉哟,膝盖好疼。
作者有话要说:
为张鸿雁这朵霸王花点个赞,嗷嗷~
也给自己撒个花,嘿嘿~希望大家看文愉快哈,么么哒~
我亲爱的姑娘们,晚安and早安~
第二十六章
知道张大山对郑荀的事儿已经心里有数之后,张静北就完全放下心来将这些烦心事儿抛之脑后。
世事本没有对错,一切都不过是站在道德底线上来判别和区分的。
容不得张大山会对张鸿雁与郑荀的事儿这样看重,实在是当年张鸿雁为了他,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以至于好几段恋情都是因为家里的种种原因而告吹,会和郑荀凑合到一块,也不过是当时张鸿雁的年华不多,都二十七八岁的老姑娘了,被家人一催再催,仓促之下才匆忙选了在当时还算看得顺眼的郑荀草草定下。
只能说那时太过想当然,张鸿雁觉得自己有手有脚有脑子,郑荀也不是个没心思的,哪怕日子再难,相互扶持着总是能够过下去的,再一个则是因为郑荀家世困窘,唯独一个孀居的老母亲,这就难免联想到了同样早年丧夫的张老太太,才会一时触动应了这婚事。
食色性也,男人偷腥实在是太过寻常之事儿。从前张大山围观这事儿的时候也对那些被辜负、被抛弃的女人有过叹息、同情还有怜悯,但是心中大都无动于衷,不曾动容,总归是他管不到的,但凡这事儿就放在了自己亲近之人身上,那股郁气就怎么也忍不住了,何况张大山原本就觉得张家亏欠张鸿雁良多。
大概张大山现在会对张鸿雁说出那样的话儿,也是真被这段时日暗地里打探到的那些信息,对郑荀真正失望透顶了。站在男人的角度上来说,他恼有三件事儿:偷腥不擦嘴是一件,纵容外室私生子来接触舅家是自己找死,再一个就是,这人包养二奶的钱还是从张鸿雁那里找名目诓来的。
人可以做错事儿,但是做了错事还自以为是,甚至觉得理所当然毫无底线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无论从张静北还是张大山的眼里,张鸿雁或许对郑荀算不上多温柔,但是绝对称的上是一位贤内助。张鸿雁婚前对郑荀的感情并不深,但是既然认定了郑荀,她就是一门心思想跟他过日子,婚后更是事事为他打算,为他筹谋,甚至出去打通关系年节走礼的钱都是她一手包揽的。这女人被逼着强势了二十多年,嫁的丈夫没本事给她依靠,想让她软和下来做个安分守己的家庭主妇是没可能,她能做的也只是尽力做好自己的本份,至少对于这个家她是无愧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