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已经结束了。”这个事情陈松也问过剧组那边,“接下来他应该会跟着剧组一起宣传了。”
怀特听到好消息笑了起来。
怀特是在去F市的飞机上看到陆屹琛的。陆屹琛之前一直在深山老林里拍戏,要掐着时间赶到W市跟他们会和。临上飞机时陆屹琛都没来,怀特还以为他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等坐了一会儿身边的位置有了动静才发现他上了飞机。
一碰面怀特就吓了一跳。陆屹琛的脸色很差,脸上还带着妆已经显得极没有精神。虽然脸还是毫无瑕疵,但从眼睛里就弥漫着倦意,像是病了很久的样子。
“你这不要紧吧?脸色也太差了,是不是不舒服?”
“前几天没睡好,剧组在连夜赶戏。”陆屹琛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睁开眼后就朝着怀特笑了一下。坐在走道另一头的詹十兆朝这边看了一眼,插了一句,“他昨天晚上还在发高烧,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怀特转过头看了陆屹琛一眼,对方显然对詹十兆的爆料不太满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詹十兆就识相地收声了。
怀特给他叫了份清淡飞机餐,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好歹能顶顶饿。陆屹琛吃着饭的时候就开始打瞌睡。怀特没见过他眯着眼睛往嘴里塞东西的懒散样子,看他勉强吃了一半就让人撤了盘子,想必是真的不太舒服。
机舱里很快安静下来。陆屹琛调低了椅子很快闭着眼睛睡了。怀特把自己的毯子也给他盖上,搭着两层毯子的陆屹琛睡得也不太安稳。
灯光照着他的脸,让他看起来比平时苍白了很多。轮廓更加凌厉,有种刀锋划出来的线条感,但同时也让人感觉到消瘦。
好像一段时间不见他身上的气势更强了,但人却虚弱了,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
怀特一时半会儿没什么睡意,干脆戴起耳机,开始看飞机上提供的电影。
选来选去选了陆屹琛很多年前演的一部戏。
第一眼看的时候怀特竟然认不大出来,因为感觉太不一样了。
两个Omega争一个Alpha的戏放在现在一点也不特别,不是什么出色的剧本,却因为陆屹琛让整部戏有了股说不出的味道。
那时候陆屹琛比现在青涩得多,浑身上下都是没有磨平的棱角。
少年情怀,爱与恨纠葛,家庭与家庭的碰撞。并不是很复杂的题材却让人滋味难言。
怀特看着镜头里在昏暗的房间抱膝坐着的少年。白色衬衣黑色的裤子,单薄又清瘦,眼睛空茫地看着一个方向,像是毁灭别人的同时也要毁灭自己,让人跟着眼睛发胀。
笑得时候,哭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时候,简直像时时刻刻要跟全世界为敌。
那种眉眼间的阴翳不像是演出来的,真实得有些渗,又直击灵魂。
怀特回忆了一下初见陆屹琛的情景。和风细雨大度从容,内里却高冷得厉害比谁都骄傲。
跟电影里的少年像是两个极端。
两个小时,怀特看完了电影,心思还沉浸在老电影的旧日时光里,飞机却晃动了一下。
怀特眉头拢了拢,飞机紧接着又晃了一下,是颠簸的那种晃动。
陆屹琛也跟着醒了,他睡醒时精神仍旧不太好,连脸也肃着,“怎么了?”
“好像是气流。”怀特的语气很慎重。
广播里果然响起了空乘的声音,让大家系好安全带,是气流的问题,不会影响飞机的降落。
窗户外暗沉沉的一片,暴雨的天气让人心里十分不安。
空乘的广播也没有起太大的作用,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听见不少乘客惊慌失措的声音。
连剧组的人也开始惶惶不安起来,这次所谓的气流比从前经历地严重得多。
怀特和陆屹琛系好了安全带,飞机还是时不时地晃动,颠得更厉害了。
“看来我们运气不太好。”怀特看着窗外,“照着这个趋势,降落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
怀特的担忧显然不是没有道理,机舱里骚动的人越来越多,广播里空乘开始教大家一些紧急措施。
怀特撇头往后看了一眼。
机舱里的人都很恐惧。
求诸天神佛的画十字架的,吵闹的以及哭泣的。
连那么从容的葛蓉蓉脸上都惨白一片,艳丽的妆容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加可怜。
好在彭导不在这架飞机上,怀特想。
也算逃过一劫。
陆屹琛却意外地沉静,哪怕他脸色很差,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也比其他的人冷静太多了。
甚至在怀特说完话后还朝他笑了笑,为怀特讲解示范了一下以前学过的防撞击的姿势。
他说完话之后脸色更差了。要不是空乘要求大家一定要待在位置上系紧安全带,詹十兆一定会冲过来,他一直看着他们这边,嘴巴开开合合了几次,焦急和担忧交错在一起,已经到了没工夫掩饰的程度。
詹十兆担忧的不是飞机的问题,而是陆屹琛本人。
怀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又开始发烧了。”
“嗯。”陆屹琛淡淡应了一声,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让我靠一会儿。”
虽然姿势过于亲密又有些不合时宜,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理会了。
怀特看到斜前方的剧组的人拿着笔颤颤巍巍地在纸上写着什么时,才突然有了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感觉。
陆屹琛却闭着眼睛说了句完全不相关的话。
“你身上味道挺好闻的。”
哦,Alpha调戏Omega的常用语句。
这么恶劣的环境,怀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二十七章
飞机降落时是最危险的,但以燃油的消耗来看,他们不可能一直在空中盘旋。
现在是傍晚时分,能见度却极低,即使坐在机舱内仿佛也能感觉到狂风暴雨的侵袭。
“雨下了很久,机场的地面肯定很潮湿。”陆屹琛看着窗外。
“外面风应该很大,如果达到飞行手册的上限会非常危险,飞机不能及时减速就……”怀特说了一半停了下来,因为隔着走道听到他说话的几个乘客表情都像要哭了一样。
“也许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降落后我们能撤离。”怀特转了语气。事实上这个时候不管什么样的安慰都起不了作用。
詹十兆的表情也非常勉强,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裤腿,大口地喘着气。
陆屹琛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怀特,忽然道,“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怀特摇了摇头,“其实我很紧张。”
陆屹琛竟然也说,“我也是。”
不管他们表现得再镇定,正常人在生死边缘都不会无动于衷。
飞机终于开始降落,在落地的一瞬间,剧烈的撞击除了让人浑身像被挤压过一样,脑子也一片空白,等意识稍稍恢复,怀特惊觉飞机并没有停下来。
陆屹琛突然一把抓住了怀特的胳膊。
人在紧张恐惧到了极点时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怀特不知道身体什么部位受了伤,但是全身都在痛,他反射性地抓紧了陆屹琛的手。
所有人的惊惧都压在了喉咙了,剧烈的碰撞和不适让喉咙里的声音挤压成诡异的气音。
不知道是几秒还是十几秒,脑子像是已经失去了计数的能力,却又异常清醒。
怀特几乎以为飞机会冲出跑道尽头时,它终于停了下来。
在机舱门打开的一瞬间,夹杂着雨水的潮湿空气冲进沉闷的机舱,终于有人放声大哭起来。
“着火了,快,快,离开这里。”有人大声喊着,惊叫声呻吟声和各种大声的吼叫叠在耳边。
怀特立即解开了安全带朝陆屹琛看去。
陆屹琛的情况很糟,非常糟。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乘务人员开始组织人员迅速撤离。
詹十兆的额头通红一片,胳膊上也沾了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晃了两下就扑到怀特和陆屹琛的位置上。
怀特已经解开了陆屹琛的安全带,当机立断地把他从椅子上架了起来。
“帮我一把。”怀特对着惊慌失措地詹十兆吼了一声,对方才从惶然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立刻帮着怀特把陆屹琛弄到他的背上。
怀特猛地喘了一口气,有一瞬间的晕眩,步伐却没有晃动。
身边嘈杂的声音像是一瞬间被屏蔽了,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怀特上了救护车时还是清醒的,就是脸色差。
已经接到消息的记者挤在机场大厅里,机场人员在努力维持着秩序,现场很混乱。
《雷炎》剧组部分成员在这架飞机的消息已经被外界知道了,记者们闻风而动,各大论坛和新闻网上也炸开了锅。
事故导致的伤亡消息还没有出来,而粉丝们最关心的无疑是陆屹琛一行人的安危。
等待的记者被机场人员安排在外围,碍于人道主义精神被严令禁止采访刚刚获救的乘客和机组成员。
救护车已经开了进来。
怀特整个人都湿透了,头发衣服都紧紧贴着,整个人狼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