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带血的刀刃直接逼上了潘伦的喉咙,他感觉到脖子上一阵疼痛,大概是已经被划破了。
“阿伦,你不要提这些不高兴的事,你要是提了,我们就得吵架了。”
“好……好,我……我不提我不提!文远,你不要冲动,我们现在就下去,我立即去取消婚礼!”潘伦在心里低骂,暗暗发誓一脱困就立即报警抓了这个疯子!
齐文远好笑地弯了眸子,笑着说:“阿伦,你知道吗,你有个很可爱的习惯,”他顿了顿,又继续说:“当你说谎的时候,你的左耳朵会泛红呢。”
冰冷的刀尖顺着潘伦的脖子一路滑到了左耳,齐文远凑过去轻呵了一口热气,道:“现在,这里好红啊。”
潘伦眸子一下子缩紧,大脑迅速转动他趁机一脚将齐文远踹到地上,抬脚就将那短刀踢远,然后拔腿就向电梯跑去。
还没走两步,潘伦忽然动作一停,紧接着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后倒去,后背腰肌狠狠地撞上了围栏,疼痛得他眉眼都挤在了一起。可是潘伦现在却没有任何心情喊痛,他害怕地看着越来越贴近自己的人却不能后退,因为……他的半个身子已经出了围栏!
齐文远弯下身子,依旧是那副温柔的笑,轻声道:“阿伦,你觉得这里凉快吗?”
“滚!”没了刀子的威胁,潘伦心中也有了点底气,他用力地将齐文远翻过去用身体将人压住,使对方同样狠狠砸在围栏上。
齐文远闷哼一声,腰间也是一阵疼痛。他却咬牙忍了下来,故意加大唇边的笑意,说:“阿伦,我记得以前我们两比力气你从没有赢过我呢,怎么突然力气这么大呢?”
齐文远的双臂死死扣着潘伦的腰让对方无力逃脱,潘伦忽然看见楼下似乎有人发现了天台上的异常,他心中更有了点底,喊:“文远,你不要做傻事,乖,松开,让我们下去。”
齐文远自然发现了他表情间细微的变化,他心中冷笑,面上却再次演起疯子戏码。“好啊阿伦,我们现在就下去吧。就现在这个位置下楼的话,速度会很快的哦。”说话间,他一个用力再次将潘伦按在了围栏上。
楼下的人终于发现天台上的异常,记者们纷纷拍照记录,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人想起来报警,又有人通知天语的警卫上天台去看看。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楼上两个小黑点,他们都知道,今年最大的新闻恐怕就是今天了!他们连标题都想好了,《昔日爱人成婚,齐文远不堪报复》、《天台厮打,齐文远为爱触法》……
因为距离实在遥远,他们只能看到两个小黑点不停地晃动。照片一张张的拍摄着,像素几千万的高级单反也只能拍摄到两人大概的身形。
就在所有人耐心等待着消防人员到来之时,忽然人群中有人传来一声惊呼,其余记者们纷纷拿开相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黑点从楼上飘落而下,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吓得围观人群立即奔跑避让。
不过是五六秒的时间,只听“砰——”的一道厚实的落地声,有人的身体砸在了地面上。有胆大的记者颤抖着走过去,不多时只听有人高呼——
“是齐文远!是齐文远!”
☆、第一章
厚重的窗帘紧紧拉上了,连一丝细微的光线都无法从中穿过。整个房间充斥着长时间不通风而产生的奇怪异味,但是除此以外房间里却干净整洁,连被子都折的整整齐齐如同豆腐块一样,好像有强迫症一样地放置在平整的床单左下角,紧贴着床沿,一毫米也没有突出。
头发早已自然风干,蜷缩在电脑前的人有着苍白到病态的皮肤,电脑屏幕幽幽的荧光打在那张远比大卫美学还要夺人魂魄的面容上时,隐隐可以看出那眉眼间透露出的戾气。
电脑上滚动着用刺眼红色标注的大幅标题——《着名艺人齐文远下午坠楼身亡》,副标题上则以问句吸引读者眼球——《情伤、情杀?天王之死谁来负责?》。
这个时候,无论是冲浪网、狐狸网还是千度网,每一个媒体的主页都以一级标题报道了齐文远坠楼身亡的娱乐新闻,连一贯中规中矩、以红色正气闻名的中央新闻网都在首页发表跟踪报道。
修长优美、漂亮如玉的手指轻轻滑动鼠标,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扫过电脑上密密麻麻的五号宋体字,越看眸子越紧,越看嘴唇也抿得更紧。
千度网的这篇报道以客观司法的角度来剖析了整个事件,列举证据、悉数过往案例,能在短短一个下午就写出如此精湛专业的报道足以见得编辑的功力很深。
它先从司法机关处得到证实,现场天台所遗留的短刀是由死者带来,并且刀柄上只有死者一人的指纹,而在场的另一位潘某身上却有三处刀伤。其次,潘某的腰腹部也有撞击受伤的淤痕。而死者齐文远的身上除了一点腰间淤青外只有致命的摔伤,并没有其余伤口。
据当事人潘某的证词和现场记者的拍摄,千度网客观分析,死者齐文远因爱生恨持刀伤害并意图杀害潘某未遂,潘某在此前提下正当防卫,不需承担相应刑事责任。
再看其余的许多报道,虽然五花八门什么角度的都有,但是都统一意见——正当防卫致死,潘某不需承担刑事责任。
齐文远看着电脑屏幕上冰冷的文字,原本刚因重生而忐忑不安的心一点点的下沉,眸子里风暴蓄积,鼠标也被握得嘎吱作响。
没错,昨天在家里看到潘伦那个混账居然突然要结婚的时候自己确实气得够呛,然后打电话给对方也一直挂机甚至直接关机,自己也确实冲动地拿了一把刀子就出了门。
但是,当打开那扇熟悉的红木门看到那个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爱人之后,却又突然觉得没必要了。这个人的面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在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间——
曾经自以为对这个人满满的爱意,突然化为泡沫啪的一下全部破碎了。
那一刻,好像才是真正的看清楚了这个人。
这个满口说着结婚后也可以继续在一起的人,真的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吗?能够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种话,辜负了自己曾经对他的爱,也辜负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难道说……过去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错看了这个人?
大好的岁月青春,从二十二岁到三十三岁,整整十一年的相处相爱,难道都给了一个没良心的人渣吗?!
爱情积攒的有多深,这个时候心底的冷意就有多冰冷。
接下来的行为大概只是想要发泄一般的报复而已,拿出了刀,看着那人恐惧的表情。带他上天台,想要在这个爱情开始的地方结束这段感情。
从划下第一道口子到将潘伦按倒在天台围栏上,齐文远敢发誓,自己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杀了这个人的念头!这种人,根本没资格让自己为他赔上一条杀人偿命的罪!
潘伦久坐办公室,虽然不像一些大老板一样满身流油一身肥肉,但是也绝对算不上健壮,至少比起坚持锻炼的自己而言潘伦实在是差得太多。
齐文远清楚地记得,最后在天台上争执的时候,自己一直像耍猴一样以戏弄的态度看潘伦害怕紧张的表情,算是报复这些年来自己的错爱。但是,就在自己刚刚放手的那一刻,潘伦的眼中忽然出现了难以形容的凶光,当自己感觉不对刚想动作时,已是天旋地转。
齐文远愤怒地捏紧鼠标,心中悲愤不已。
就算是自己回头再看,无论是持刀威胁还是以刀伤人,怎么看都是自己谋杀未遂,而潘伦则是正当防卫。可是恐怕只有潘伦和自己两个人知道,那短短的一秒,是谁先放了手,又是谁,先起了杀念。
齐文远起身走到了浴室,打开合金银色水龙头双手舀了点清水浇在脸上,顿时感觉大脑清醒了不少。他抬起湿漉漉的手按上擦得锃亮的镜子,水迹在玻璃面上糊开。
齐文远以复杂的眼神注视着镜子里的人,而镜子里轶丽艳美的少年也眸子深沉地望着齐文远。
手指轻轻抚过镜子里如青山远黛一般淡雅轻柔的眉,指尖顺着脆弱精致的眉骨划过清秀高挺的山根,凤眸瑰丽莹澈,整张小巧白皙的脸上却带着一股戾色。
本该嫣红的唇色如今却一片惨白,唇瓣上也有白色碎屑,十分干燥。
这副容貌即使放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也绝对是最顶尖的那一个。
这句话并不是齐文远说的,而是多家娱乐媒体总结得出的。当年,这张脸的主人就只凭外貌被冠以“天仙”一词,艳压一代妖姬叶伊伊,成为某杂刊评选出的天朝娱乐圈第一美人。
而这位……“天上掉下的林天仙”,不巧,齐文远认识,而且……还有点熟悉。或者说,整个娱乐圈不认识大名鼎鼎的“林天仙”的人,真是屈指可数。
林天仙去年刚刚被天语签下,至今只拍了两部戏。一部古装电影,一部现代偶像剧。
古装电影里饰演一个出场二十秒的……死人,偶像剧里则出演只能睁眼的……植物人。
往好里想,这个死人是整部电影贯穿始终的灵魂人物,皇室夺权中被暗杀的皇太子殿下。而这个植物人,则是女主角最重要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