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希言踩稳马镫飞身跃上,陈平抬手呼唤,“世子。”
赵希言握紧缰绳将马身调整,“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驾!”赵希言独自一人驾马离去。
陈平放心不下,于是也打马追至晋阳公主府外。
公主府看守大门的侍卫跑下台阶替燕王世子牵住马匹,又恭敬的接过缰绳,“世子里面请。”
赵希言将头顶被风吹斜的善翼冠扶正,几缕青丝从发髻里散落垂在了额前,旋即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晋阳公主府。
“世子,这边请。”引路的官员见她左右观望,一双好看的眼里还透露着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似没见过世面一样,“公主在内院的书楼中。”
赵希言瞪大眼珠左右观望,不禁感慨道:“这座府邸比北平的燕王府还大。”
官员听之于心中暗嘲,“这座府邸是成德七年,按紫禁城的样式所建,花费金数万,规制等同皇太子,里面有大小房间上千,亭台楼阁皆是出自工部名匠之手。”
赵希言一眼望去,眼里尽是精巧的雕梁画栋,楼顶琉璃瓦上还立有镇宅的凶兽,府邸处处都透露着奢侈。
“成德七年…”赵希言忽然皱眉,站在长廊尽头盯着一处精妙的建筑发愣,成德七年,北方遇百年难见的冰霜,河流冻结,地上寸草不生,朝廷却以户部无钱两,只拨款赈灾银两寥寥几万。
“世子?”官员察觉,遂转身唤道。
“陛下当真是独宠公主。”赵希言回道。
“可不是嘛,陛下就公主这一个嫡女,自幼便捧在手心里,公主至如今还未招选驸马,除了公主不愿,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陛下不舍。”官员又替晋阳公主得意道。
赵希言听后未再出言多说什么,官员随后将其带入书楼。
官员拍了拍绿色公服的袖子,恭恭敬敬的走到门口,弯下腰奏道:“公主,燕王世子到了。”
“让她进来。”
传出的声音十分清冷,赵希言听后背后一凉,旋即蹑手蹑脚的推门入内。
赵希言迈进一只脚,双手扒在朱漆雕花门板上,往里探进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望着屋内。
清风从门缝偷入,有香案摆于墙下,炉中正有一丝青烟飘出随后被风刮散于屋内,且房间进门皆设有屏风,高大的房梁上还悬挂着许多张阻绝视线的白绸,这让赵希言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皇帝的寝宫。
“公主?”赵希言小心翼翼的喊道,“公主?”
见无人应答遂将整个身子迈入,走了几步不见人,便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旋即走到一条轻薄飘动的白绸前,伸手轻轻触碰,“怎么这父女两的喜好这么相近,还真是如出一辙,都喜欢故弄玄虚。”
“赵希言!”忽然里面传来一道十分凌厉的声音,似有不耐烦。
赵希言听后驱身一震,“哎,我来了我来了。”连忙,拔腿往前赶,不敢再怠慢片刻时间。
赵希言寻着声源穿过几个书柜终于看见晋阳公主,于是将速度放慢,稳当的走至晋阳公主前,临近时突然愣住,不知是故意还是如何,今日的晋阳公主妆容极为精致,端坐在椅子上,丹凤眼的眸子清冷的很,
赵希言遂走近合起袖子恭敬道:“公主。”
晋阳公主抬头见-->>
她冠冕下凌乱的头发,轻挑眉头道:“瞧瞧你自己,得亏还是一国之世子。”
赵希言来得匆忙,便未顾及仪容,遂将善翼冠摘下,未扎稳的几捋秀发悉数散下。
不得不说,以赵希言的这张脸,装束齐整与凌乱这不同的风格所呈现出来的人完全不一样,拘谨与洒脱,但皆离不开好看二字。
赵希言只是简单梳理了一下,瞥见晋阳公主神色,她便解释道:“公主,我是骑马来的,您又叫得急切,哪儿敢怠慢停下来整理仪容再进呀。”
“知道自己错了吗?”晋阳公主将视线挪回不再看她。
“错?”赵希言不解,“公主让希言去贡院,希言去了,我是燕王府的世子,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拉拢国朝士子吧,否则日后落得一个藩王世子与朝臣勾结的谋反之罪而被杀头,那可为时已晚。”
言罢,赵希言旋即冷下那张小心翼翼的脸,直视晋阳公主道:“公主让希言以世子身份出现在贡院,是想要引起陛下对燕王府的更多猜忌么?还是说公主非要用这种置希言于死地的方式来试探。”
“不用此法,”晋阳公主起身走到赵希言跟前,冷眼瞪道:“怎知王世子是否绝对忠诚呢?”
“看来公主还是不信希言。”赵希言表现得很是无奈。
“如今看来,你值得吾信任么?”晋阳公主问道,似乎猜想得到证实,“吾所说你并未照做。”即便被握有把柄的赵希言也并没有那么听话。
“以皇帝的猜忌做代价,公主有什么利益可图呢?”赵希言反问。“公主要在下的命做筹码,人皆畏死,先前之所以妥协,也是因为此,所以希言何错之有。”
“那这京报里的事你要怎么解释?”晋阳公主转身走到书桌前将一沓京报扔到地上。
赵希言弯腰拾起一本,伸出手将上面的灰尘弹走,翻了几页后抬眼望向晋阳公主,“没什么。”
“没什么?”晋阳公主质疑,“世子是想说,这些女子不过是世子用来粉饰自己作为纨绔子弟的工具吗?”
赵希言听后深深皱起眉头,“难道公主不知,燕王世子赵希言喜欢的也是女子吗,在我眼中,从未将任何人当作供自己驱使的物品,也不会随意对待任何一位女子,况且要娶谁,是我的自由。”
——啪!——
晋阳公主听到赵希言的反驳,重重拍响桌面以示心中的不悦,“你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岂能任性妄为,将把柄轻易落于人手。”
“我将自己袒露于你手,并非全是我因临死而想活命,”赵希言冷言回道,“是我不愿将自己的幻想破灭得一丝不剩,便自信的天真的以为你会念及一丝旧情。”
晋阳公主撇过头,“你我所占立场不同,但我…”最后的实话,她却如鲠在喉。
赵希言将手揣进袖子里,眼光坚韧的撇过头,“我想娶孙氏,是出自于心,不是儿戏。”
“燕春阁的花魁于我有恩,之所以与之近亲目的有二,伪作纨绔以及报恩。”赵希言又道,“若不是这身沉重的袍服与冠冕,我要娶的人,应是花魁。”
啪——
一记巴掌,这次打的不再是桌案,晋阳公主挥手从赵希言脸上扇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
“记得。”赵希言回道。
“你现在所做,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呢?”晋阳公主质问,“谋臣?”
“这并不妨碍什么,”赵希言回道,“若我能与朝廷卿贵联姻反而会多一道助力,我有信心让我未来妻子与我同心。”
“同心…”晋阳公主楞住,旋即缓缓坐下,“你走吧。”
“…”瞥见晋阳公主失神的眼色,赵希言捂着红烫的脸僵在原地,旋即放下手合袖弓腰道:“我与指挥使皆在公主手中,所以答应公主的事我不会忘,还请公主放心。”
“你心中有分寸便好,往后私事,我不再干涉。”晋阳公主缓和下态度似是妥协一般道。
赵希言抬起一只无措的手,欲言又止,旋即有些失落的再次作揖,“言先告退。”
哒哒哒——脚步声越离越远,红影越来越浅,直至消失在书楼内,只剩经过时刮动的白绸与身上余留的淡香。
似乎从那夜开始,她再也没有听过赵希言唤自己一声阿姊,她低头看着自己有些发红的手掌,微微颤抖,“你可知,那夜刺杀之人有三,而我从未想过真的要杀害你,所下命令皆是见活人,真正想置你于死地的,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赵希言:“悍妇,你竟然打我。”
晋阳公主:“打你怎么了?”
赵希言:“呜呜呜,哭给你看。”
那啥,刺杀的迷题其实还未真正解开,赵希言的猜测,晋阳公主并没有认真的回答,不否认不代表真的做了,毕竟公主挺傲娇的。感谢在2021-06-2808:31:44~2021-06-2907:3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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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贡士张九昭
——礼部侍郎李文远宅——
酒过三巡,被硬逼着喝酒的贡士脸上已经微微泛红,李文远见时间成熟,便直言问道:“你已过及冠之龄,不知婚配否?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张九昭摇头回道:“学生自幼孤苦,双亲离逝的早,寄居父亲亲眷家中,未曾婚配。”
“我是看了你于礼部所登记的信息,按道理,你的年纪是已做父亲的人了,所以不敢确认,才有此问。”李文远解释道。
“学生家贫,未立业之前不敢耽误姑娘青春,上次落榜便又耽搁三年。”张九昭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