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璋仔细的读完整篇报道,又再三看了看那几张照片,并没有找到描述自己的痕迹。就连第二章购物中心的偷拍,也因为赵清渠的动作而遮挡了面部,根本无从辨别到底是谁。
他垂下眼帘,静坐许久,将放凉了的大半碗泡面倒进了垃圾桶。
下楼去附近超市买了一袋子食物,赵璋提着袋子晃晃悠悠的往回走,走进小区,抬头便看见他走前关上的窗帘如今拉的半开,一个人站在背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指尖夹着一根烟,时不时抽上一口。
回来了?
赵璋挑了挑眉,加快步伐走上前,用钥匙打开大门,靠在阳台上的赵清渠听见响动,转身看了过来。
“昨晚睡得怎样?”
赵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了看赵清渠青黑的眼圈,反问道:“你没睡好?”
“昨晚事太多,没赶得及回来。”
赵清渠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碾灭了手中的香烟,随手扔进一旁堆满烟头的烟灰缸里。
赵璋眼神暗了暗,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餐桌,那份报纸果然不见了。
意味不明的露出笑容,赵璋把买来的食物放在地上,换上拖鞋,抬头见赵清渠一直沉默的看着他,挑眉扬声道:“有事?”
“没什么。”
“既然没事,那我们就来谈谈分公司的事。”赵璋随手拖过一个凳子坐下,笑眯眯道:“赵总准备什么时候让我走马上任?”
“……”
“赵总?”
“赵清渠?”
“小叔?”
“嗯?”赵清渠回过神,轻咳一声:“一个星期之内。不急,这几天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哦。”赵璋意味不明的看了对方一眼,从善如流的表示接受一切安排。
未来几天赵清渠果然履行了“带他熟悉环境”的诺言,从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圈,到关外工厂遍地的郊区,仿佛真的只是带着他熟悉Y市的一切,除了每一次陈瑞都跟在一旁。
但赵璋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赵清渠这样的人,对待工作极为认真负责,既然调令下来了,分公司的老负责人也离职了将近半个月,那么他绝对不可能说出“不急着上任”这样的话。
更加耐人寻味的是赵清渠对他的态度,从前一阵子突如其来的关注和接近,变成现在刻意保持距离的冷淡,如果不是赵清渠一直处于精神病状态,那么就是他是故意的。
“小璋有没有兴趣看看露烟湖?不远,那里有一片红树林,Y市很出名,景色相当不错。”
陈瑞甩着车钥匙笑眯眯的走上前,他们如今正在与Y市相邻的小县城,以风景秀丽著名。
来这里还是陈瑞的提议,据他说当明星压力大,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想去偏远的地方散散心。赵清渠便一大早就开着悍马把三人拖到了这个旅游县,后车厢内装着饮料食品,甚至还有鱼竿球拍,一副休闲野营的架势。
“那儿风景的确不错。”
一直靠着椅背闭目假寐的赵清渠忽然说了一句,赵璋想了想,一直呆在原地也没意思,便点点头,跟着陈瑞深一脚浅一脚朝目的地走去。
红树林的位置算不得很近,赵璋走的脚有些发酸,才看到红树林的真正面目。
一大片湿地上栖息着各种鸟类,连空气中都满是泥土的湿润气息,一眼望去全是苍葱的青翠,的确十分的心旷神怡。
陈瑞似乎十分熟悉这里,熟门熟路的走上不远处小小的木质码头,选了个位置放下折叠椅,套饵甩勾,将鱼竿远远地甩出去,优哉游哉的钓起了鱼。
赵璋沿着湖走了一小段,直到脚有些疼才慢吞吞的走回来,坐在了陈瑞旁边,照模照样的甩出鱼竿。
陈瑞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似乎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对方不说话,他自然也不急着开口,他在等,等陈瑞说出把他单独拉出来的真正目的。
这么明显的支开,他若真的没有丝毫察觉,就是真正的傻子了。
二人都一动不动的盯着鱼标,仿佛灌注了全部的精神,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半个小时之后,陈瑞轻咳一声,终于开了口。
“阿渠曾跟我提过很多次你,我一直都想看看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哦?”赵璋平平的应了一声:“现在你见到了。”
“没错。”陈瑞忽然笑了,带着自嘲:“老实说,我很失望。”
“那可真是抱歉。”
看着赵璋无所谓的态度,陈瑞面色沉了沉:“天真、愚蠢、自以为是、不堪一击,这是我对你的第一印象。”
赵璋歪头,似乎十分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意思。”
陈瑞哆嗦了一下——看起来像被气的,但他很快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你和阿渠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赵璋终于收回了盯着浮标的视线,转而看向陈瑞,似笑非笑。
“所以?陈先生到底想向我表达什么?你和赵清渠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没错。”陈瑞像受到了鼓舞一般,开口说出来的话越来越流利,声音逐渐抬高:“我和他相识超过二十年,我知道他从童年到现在的每一件事,而你呢?你和他亲为叔侄,又了解他什么?生长在豪门,被无忧无虑养大的小少爷,你其实什么都不懂。”
赵璋笑了:“我懂得可能的确没你多,毕竟你看起来比我大,米都比我多吃几年。”他顿了顿,忽然放轻声音:“但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指责我呢?故人?朋友?还是……像报纸上报道的那样‘关系亲密’的人”
陈瑞神情瞬间暗了暗,但很快平静了下来,抬眼异常冷静的看向赵璋。
“我什么都不是。”他收起了一切表情:“所以我嫉妒你,非常嫉妒。”
陈瑞此刻的眼神十分沉静,赵璋却从最深处看到了一丝悲凉的落寂。
“阿渠生病的时候,陪着他的是我;受伤的时候,陪着他的是我;垂死的时候,陪着他的也是我;我为他挨过打,替过罚,这一切痛苦和困难我都忍下来了,生不如死的时候我一直告诉自己未来一定会变好,一定会。后来,我的愿望几乎已经实现,阿渠为我安排好了一切,我得以在自己的事业里拼搏,我以为过去的一切应该已经过去了。”
他抬起头,静静的看着赵璋:“后来,阿渠找上我,说需要我的帮助。”
“我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你知道同性丑闻会对我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吗?这个社会对于同性恋远没有想象中的宽容,更何况我是一个公众人物。”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好吧,既然是阿渠的请求,我认了。但让我不能容忍的是,明明他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却还是一副他欠你的模样。”
“他不欠你什么,赵璋。阿渠从来都不欠你什么。”
赵璋有些怔忪,他一瞬间想了很多,杂乱无杂,摸不着头绪,却莫名其妙的觉得心里难受。
如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谁对不起谁,那么他上一辈子到底是为什么落得那样的结局。
他到底该恨谁?
是他想让父母早逝吗?李家夺权是他无能吗?被董家辉欺骗是他愚蠢吗?
父母去的那样早,整个家族没有一个人护得了他,没有人教他该怎么做,没有人告诉他能干什么,他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长大,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关心他的人,却是不折不扣的骗子。
是的,他的确天真、单纯、愚蠢,但这一切,却又是如何形成的?
如果上一辈子,有某个人——任何人都好,愿意给他一丁点儿的引导,他决计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赵璋闭上眼,硬生生的逼回眼底的酸涩。
如果上一世的悲剧只是他咎由自取,那么他重活一次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的确不知道赵清渠的过去,但是又有谁知道他的过去?
☆、第32章
陈瑞在说完这一番话之后,一直悄悄观察着赵璋的脸色。见对方闭上双眼,面部微微浮现出的痛苦而纠结的神情,心底异常快意。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圣父,做不出什么“只要你过得好,就是我的幸福”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
是,他的确对赵清渠抱有不同寻常的感情,赵清渠也的确亲自请求他,为此不惜搬出多年来的恩情,让他不得不答应。
但这又如何呢,他只是保证带赵璋避开危险,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像个保姆一样,照顾对方的情绪,甚至无微不至的关怀。
第一眼,他就讨厌这个所谓的赵清渠的“侄子”,无关情感,就是本能的讨厌。
就像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对于光明发自心内的厌恶。
既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么最好便不要接触。陈瑞不懂赵清渠明明在道上混的那样的好,为什么还要执意回赵家;更不明白为什么回了赵家,却对这个完全不是一类人的“侄子”另眼相看。
赵清渠不应该是这样。
陈瑞从来都没有奢望自己的感情会得到对方的回应,在他看来,赵清渠就应该像很久以前他第一眼看到的那样,冷漠、果决、狠辣、有能力、有野心,并且不被任何东西所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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