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念也很诧异。
她皱着眉,问道:“你怎么在这……俞大哥和秦诵呢?”
俞文瑶没理会她,只是看着逢嘉月。
“逢嘉月,我们谈谈吧。”她道。
逢嘉月双手环胸:“俞小姐,事到如今,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呢?还要避着阿念谈?”
“我已经决定出国了,不会再打扰你们。”俞文瑶别过头。
她神情很冷静:“我记得,初三那晚,在宴客厅中,我在上楼之前,你也找我谈过。这一次,就当我们做个了断吧。”
逢嘉月一顿。
她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于是点头道:“好。”
樊念皱着眉,明显不乐见这样的发展。
但逢嘉月拍拍她的背:“这次交谈,是我欠俞小姐的。你放心,我很快回来。”
俞文瑶身上除了衣服首饰,什么东西都没有,显然很有诚意。樊念犹豫片刻,也就点头答应了。
为了避免真出现什么意外,樊念主动留在泳池边,让逢嘉月带着俞文瑶进入旁边的花园。
逢嘉月点头,随后领着俞文瑶走上了花园小径。
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逢嘉月回头,看着俞文瑶:“俞小姐,有什么事可以说了吧?”
俞文瑶抬头看她。
她眼中仍旧有泪:“这几天晚上,其实我想了很久,也终于明白,我上楼之前,你约我谈话,是因为看穿了我们的布置,提前给我预警。
“可笑我什么都没看出来,仍旧一意孤行。”
逢嘉月问:“那你后悔吗?”
俞文瑶抹去脸颊的泪珠:“这几天确实挺后悔的,今天来到樊家,看到你和樊念亲密的模样,这点悔意又被嫉妒冲淡了。”
逢嘉月摇头笑了笑。
其实俞文瑶在某些方面还挺不错的,比如这个时候,就坦诚得可爱。
毕竟是大家族出来的女孩子,又跟樊念做了那么久朋友,要说身上没有任何闪光点,那是不可能的。
她唯一做错的,就是爱上了樊念,又因为执念犯下错事。
“虽然你没有说……”逢嘉月道,“但我还是,原谅你了。
“你比程怡宁看的透彻。”
俞文瑶冷笑:“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逢嘉月摊手:“您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并不需要您的感激。”
听到这话,俞文瑶居然没生气。
她端正态度,认真道:“你明白就好,所以,你记着,接下来这些话,并不是出于我感激你,而是我,决定要还清那夜你劝阻过我的情分。”
逢嘉月一愣。
她原来以为俞文瑶喊她过来,就是要骂她几句,或者说点什么类似反派退场之前要留的话。
没想到,俞文瑶似乎真的有正事要告诉她。
她刚收拾好思绪,就听俞文瑶警告道:“你别以为解决了我,你就能和樊念永远在一起了。”
逢嘉月歪头:“哦?”
俞文瑶勾起嘴角,冷笑:“你以为我这么喜欢樊念,为什么会出国这么久,浪费这大段时光,让你有机可趁?”
逢嘉月心中想着——这难道不是你的人生规划吗?
当然,她没蠢到说出来。
果然,俞文瑶道:“我也是被人算计的。”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不知道樊念有没有跟你讲过,在高中时期,跟她关系最亲密的,除了我,还有一个低我们一级的学妹。”
逢嘉月呼吸一窒。
原小说中,“樊念”的白月光,就是她高中时期的学妹!
她之前,一直将这个人当作樊念的“前女友”。但因为逢嘉月懒得去纠结恋人的情史,所以一直刻意回避。
事实上,这个人,在很隐晦的地方,被赵全,被俞文瑶,甚至被樊念自己,都无意中提起过,且不止一次。
“我们高中是贵族高中,一年的学费是你想也不敢想的那种。当然,为了升学率,学校也招收一些‘学习特优生’。
“白锦言就是靠成绩考进来的。
“阿念那时候是学霸,经常代表学校出去参加各种学术竞赛。我把部分精力分到了小提琴上,所以在这方面,一直没跟上她的脚步。
“我们高二的时候,白锦言作为最佳新生入学,很快在学术竞赛中,成为阿念形影不离的伙伴。”
逢嘉月点点头。
其实这些事,俞文瑶不说,她也知道——
小说里写得明明白白呢。
她实在不想听那些会令自己不愉快的,樊念的过去,所以打断道:“你是要我小心白锦言?”
俞文瑶皱眉看向她:“小心白锦言?不,你不用小心她,她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逢嘉月背后窜过一阵电流,直打得她头皮发麻,战栗不已。
“……死,死了?”她确认道。
小说中,白锦言明明就活得好好的,而且确实是作为樊念初恋的存在。
这个世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居然在这个关键剧情上,跟小说出现了严重偏离?
俞文瑶明确地对她点点头。
她继续说:“高三的时候,在竞赛场地后台,有人听到了白锦言跟阿念告白。
“你知道的,白锦言这种‘特优生’,说白了就是‘特贫生’,而当时阿念是全校公认的女神,家世成绩双优,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
“因为有我压着,大部分人根本不敢跟她告白。所有人都默认——
“樊家小姐樊念,是要跟俞家小姐俞文瑶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她目光微闪,很显然有些怀念那段岁月。
但很快,她又恢复冷静。
“当时,白锦言跟阿念告白后,其实当场就被阿念拒绝了。由于这事,阿念也开始疏远这个学妹。
“但你不得不承认,阿念有时候真的很迟钝,她的疏远,为白锦言遭来了极大的灾祸。
“白锦言跟女神告白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学校,尽管没成功,但所有人看她都是一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表情。那些本来就对阿念心生爱慕,又因为我的存在憋着不敢说的人,直接就把矛头和恶意对准了她。恰巧那时候樊念不是跟她保持起距离嘛,白锦言就这样,在学校被欺负得很惨,甚至一度闹到要被退学的地步。
“樊念独来独往惯了,学校里的八卦传不到她的耳朵。但是我的小姐妹很多,很快,我就知道了这件事。
“我当时……也觉得白锦言就是个自不量力的傻子。于是那一天,因为恰巧撞上了,我就带着人,把她堵在了教学楼的厕所。”
说到这里,她看向逢嘉月,急于寻求认同。
“我知道,我确实不算什么好人,但是打人这种事,我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我敢以俞家的声誉起誓!
“当时在那个厕所,我带着我的五个朋友,讥笑了她一顿,但绝对绝对,没有动手!我们六个都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谁动她一下,都是侮辱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但是……”
她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继续道:“总之,那天之后,白锦言告了很长一段假,再也没来过学校。
“还等着跟她一起参加一个化学比赛的阿念终于察觉到不对,调查之下,才知道白锦言在学校被暴力对待的事情……
“她调出了当天的监控。
“厕所里面没有监控,但是厕所外面的走廊监控清楚地显示,前后只有我们和白锦言进了那间厕所,白锦言在我们离开大概半小时之后出来……她……她模样很惨,完全就是被拳脚相向了的模样。”
“呵呵。”俞文瑶苦笑起来,神情间都溢满了苦楚,“你能想象吗?我百口莫辩,怎么说都说不过那铁证般的监控。其他五个姐妹帮我作证,也理所应当被其他人认为是串供。
“樊念或许真的不喜欢白锦言,但到底两人还是一起打过许多比赛的前后辈关系,如果没有告白那回事,白锦言就是除了我之外,她最好的朋友。
“阿念当场就给了我一个巴掌,我们之间的芥蒂,也从那时候开始结下。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我不得不离开,给我们一个彼此冷静的时间。”
逢嘉月眉头已经皱得死死了。
“所以……白锦言因为这件事……离世了?”她问。
俞文瑶点点头,自嘲道:“当然不是。如果是这样,我作为‘凶手’,至少要蹲几年牢吧?”
她环着自己的手臂,道:“后来,樊念找到她家,才了解到她其实早就身患绝症,治不好的那种。因为这病,白锦言才会休学,没过几个月,就直接离世了。”
逢嘉月点头:“所以……你要我小心什么?”
俞文瑶看着她,勾了勾嘴角:“白锦言的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有个很会讨人疼的亲妹妹,你知道吗?
“带着对白锦言的愧疚,阿念半领养了那个比我们小好几岁的孩子。”
逢嘉月不解:“什么叫……‘半领养’?”
俞文瑶看了她一眼:“就是,虽然法律上,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但自那之后,白锦言那个妹妹,吃喝拉撒学,所有需要用到钱的地方,阿念都全权负责了。有一段时间,阿念还把她接到身边一起住,说是那孩子因为姐姐离世,受了点心理创伤,离不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