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瞬间就被冯俊给否了,“既然策划得如此周密,肯定会考虑到运送的问题。我倒不怀疑树干还留在公司,我怀疑内部有人接应。”
一听说有“内贼”,三个人的脑子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一道身影,没办法,谁让某人喜欢夜间行动,且有过偷罐头的不良记录呢?
于是二雷又真相了,“会不会是韩东?”
不料,冯俊又把他给否了,“一个连零食都要打包寄出去的人,偷到这么一根天价树干,早就揣着钱跑了,还会老老实实待在这?”
“应该不是他……”王中鼎也在旁边附和,“他没理由偷树干,如果他真的是缺钱或者恶作剧,完全可以偷表。”
办公室陷入一阵沉寂,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王中鼎先开口:“算了,你们各忙各的去吧,这是日后再议。”
冯俊和二雷刚一出去,王中鼎就拨通了韩东的电话。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每次去见王中鼎,韩东都会在路上做很多准备工作,想想什么表情惹人反感,什么动作招人膈应,什么话讨人嫌……所以王中鼎每次看到的韩东都是一副没正经的浪荡样儿,不打招呼也不瞅他一眼,进门直奔沙发,坐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过两天有个签约仪式,你也要参加,自己准备一套像样的衣……”
王中鼎话还没说完,就被韩东硬生生地打断。
“没有!”
“没有不会买么?”
“没钱!”
“公司发给你的那些生活费呢?”
还有脸提生活费……韩东暗暗腹诽:那点儿钱还不够我买钉子的!原以为自制木床能省钱,结果光工具和零件就花了好几百,早知道就不砍那棵破树了。
王中鼎知道韩东认钱,就没跟他一般见识,直接说:“这次的服装由公司提供,下次再参加活动就要自己准备了。”
韩东眼皮向上翻着,爱答不理地嗯了一声。
“还有,关于艺名就定你的本名了。”王中鼎说。
韩东难以接受如此平庸的名字,“为啥不能叫韩天王?”
“响亮不等于哗众取众。”
“那为什么不能叫尼古拉斯。如来?中西文化的结合,多个性啊!”
“你怎么不叫‘尼古拉斯。我勒个去’呢?既有中西文化的结合,也有低俗和优雅的碰撞,更个性。”王中鼎说。
韩东那奇怪的笑点又开始作祟,在沙发上打滚蠢笑,“尼古拉斯。我勒个去……尼古拉斯。我勒个去……哈哈哈……尼古拉斯。我勒个去……哈哈哈……”
王中鼎一开始还沉着脸呵斥两声,后来被韩东的“鸭子叫”彻底打败了,似笑非笑的口吻勒令道:“行了,别没完没了的。”
韩东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
王中鼎回归正题,“一直想问你,你对自己的发展定位有什么建议?对自己的风格类型有初步的构想么?”
“我想成为什么风格就可以成为什么风格么?”韩东问。
“不一定,要看你的可塑性了。”
“我的可塑性绝对没有问题,就看你们肯不肯下血本为我包装了。”
“先不要谈这些,就说你的初步想法。”
韩东想了想,说:“我给自己的定位就是高冷型。”
“高冷?”
“不是李尚那种做作式的矜贵,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傲冷漠。平时惜字如金,但只要我一开口,下面就会晕倒一大片那种。”韩东大言不惭地说。
对于一个在现实生活中都找不准定位的人,问他这种高深的问题简直就是找虐,王中鼎继续下一个话题,“接戏方面有什么偏好或者禁忌么?”
“没有禁忌,我不像某些人那么装逼,吻戏不接、床戏找替身之类的。哪那么多臭毛病啊?你是干嘛的?演员知道不?既然干了这行,就得有为艺术献身的精神!只要他们不爱拍的,都交给我来拍!吻戏、床戏什么的多多益善,没有我也不说啥。”
一翻慷慨陈词过后,韩东还有点儿小后悔,我刚才是不是表现得过于真性情了?是不是应该装逼一下才会招他膈应啊?
王中鼎用一记冷眼回复韩东:你想多了。
“还有么?”王中鼎问。
韩东干笑两声,“没了,暂时就这么多。”
“把你头发理了。”王中鼎突然说。
“啊?”
“把你的小辫剪了,换成短发。”
这可要了韩东的命,当即反驳道:“不行,这是我的命根子,绝对不能动。”
王中鼎起身朝韩东走了过去,“怎么就不能动了?”
“我天生自来卷,留短发不好看。”韩东急忙后退。
王中鼎依然朝他逼近,“自来卷对于造型师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很容易处理。但是你这个小辫太碍眼,必须得剪了。”
“你要敢给我剪了,我当场自杀!”韩东诈唬一声。
这么一来,王中鼎就更想见识见识这头稀罕的卷毛了。结果距离韩东还有八丈远,就听到韩东惨叫出声,还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钻头。
“我没开玩笑,你要敢过来,我就拿这个给你打眼儿!”
王中鼎一脸黑线,“你怎么装着这种东西?”
额?韩东自己也愣了一下,我咋把做床的零件给揣过来了?
很快,王中鼎又发现了异样,韩东的三个手指都贴着创可贴。
“你这手是怎么弄的?”
韩东整天和锤子、钻孔器、刨花刀打交道,手指难免受伤,但他没有说出实情,只是敷衍道:“还能怎么弄的?刀子割的呗。”
王中鼎刚要走上前去查个究竟,门铃就响了。
“王总,找您签字。”
韩东急忙趁这个溜到门口,头也不回地逃窜了。
回到宿舍,韩东看到电脑桌上放着一双木工专用的防割手套。扭头朝外看了一眼,张星湖自从接戏就很少回来了,大多时候只有俞铭一个人。
韩东瞬间勾起唇角,得瑟,臭美,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他可人疼似的。
“嘿,你给我买的啊?”明知故问。
俞铭还是那副冷淡淡的样子,不承认也不否认。
韩东却是个人来疯,特别禁不起煽动,给点儿甜头就找不着北了,凑到俞铭身边一个劲地黏糊人,“行啊,小铭铭,有点儿良心啊,看来哥们儿平时没白疼你。”
俞铭忍无可忍,“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哈哈哈哈哈哈……”
晚上,王中鼎加班,二雷在旁边悄无声息地处理杂务。
“化妆间还有人么?”王中鼎突然问起。
“下面一层貌似有,杨莉的封面在赶进度,她明天要去台北。”
“看看她们进展得怎么样了,如果人员够用,就请上来一位造型师。”
二雷点点头,刚要往外走,又被王中鼎叫住了。
“还有,想方设法把韩东弄到这来。”
二雷看了看表,“现在已经两点多了,他估计睡了吧?”
“就是要等他睡的时候行动,白天他不会配合的。”
“不会把他吵醒么?”二雷有些担心。
王中鼎却很笃定地说:“他这个点已经睡死了,即便有反应也是梦游。”
二雷瞬间觉得自己去抬的不是一个未来的巨星,而是一个巨婴。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韩东和造型师全部就位,就差王中鼎一声令下。
王中鼎看着韩东那一脚都踹不醒的呆样儿,竟有点儿不忍心,但再看到韩东那碍眼的兔尾巴小楸楸,又狠下心来说:“动手吧。”
“好的。”造型师让助理先给韩东洗头。
王中鼎看到韩东整个洗头过程都没有丝毫反抗意识,也就放下心来,离开化妆间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结果椅子还没坐热,门铃就响了。
“王总,他……他不让我们剪。”造型师助理一脸为难的表情。
王中鼎诧异,“他醒了?”
“没有。”
“既然没醒,那就随他挣扎,找两个人按着就行了。”
“不是挣扎……”助理欲言又止。
王中鼎脸色沉了下来,“那是因为什么?”
助理小心翼翼地说:“他……他哭了。”
“哭了?”王中鼎俨然没有料到。
助理点点头,“哭得特别惨,我们都不忍心下手。”
☆、第70章 理发。
王中鼎赶到化妆间,发现韩东真的在哭,而且正如造型师所形容,哭得相当之悲惨。不仅眼泪哗哗往下流,还声嘶力竭地喊着“二大爷”,搞得旁人手足无措。
在北方很多地方,当“爷”字读轻声的时候代表父亲的兄长,二大爷也就是二伯。因为知道韩东是在二伯家长大的,所以王中鼎并没有意料中的吃惊。
“会不会是他小时候剪头发留下什么阴影了?”二雷猜测。
王中鼎还没来得及表态,就被韩东死死抱住,一口一个“二大爷”叫得好不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