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倩脸色焦黄，嘴唇没有血色，好似幽魂。
给杨晓歌开了门，李倩手按着肚子倒退坐回木床：“我肚子疼。”
“疼多久了？”杨晓歌看李倩的模样，好像病了很长时间。
李倩想强作笑颜却笑不出来。“两天。”
“你疯了？疼两天都不去医院？”杨晓歌的眼睛扫过木桌桌面，木桌上放着一个食品塑料袋，里面是一个半馒头，半个馒头是吃剩的模样。
李倩低头。“我没钱。”
杨晓歌叹了口气。“除了你妈妈，你没有亲人了？”
“没有，有也给借钱借怕了。”李倩说话无悲无喜，跟死水一样。
“走吧，我陪你上医院。”杨晓歌叹了口气，前世遭遇不幸时，他还有舅舅一家肯伸手帮助。
“不用，你把钱借给我就好，我自己叫车去。”李倩拒绝之意很明显。
“那好吧，你早点去医院，有病不要拖。”杨晓歌将五百元递给李倩。
“谢谢。”
杨晓歌手跟李倩手指接触时，发觉李倩的手指像冬天一样冰冷。杨晓歌拉了拉汗衫，今天气温绝对在三十度左右的。
“那我走了。”既然李倩拒绝自己好意，杨晓歌也就不想多事。
走到门口，杨晓歌长呼一口新鲜空气，李倩租屋内气味太难闻了，铁锈味太浓，跟血腥味一样。
血腥味！不对，李倩屋内不正常！
杨晓歌豁地转身，李倩的门没有带上，露着一条缝隙，缝隙内光线昏暗，没有一点声响。
“李倩！”
推开门，杨晓歌发现李倩倒在床上。
“你怎么....回来了？”李倩想爬起身，却没有力气。
杨晓歌走近床，血腥味更浓。
“你在流血！”摸索着将门旁照明开关打开，杨晓歌发现李倩的床铺上有一小块暗红。
“杨晓歌，我要死了，我要到我妈妈那去了。”李倩哭了起来。
杨晓歌抱起李倩，发现不仅床上有血迹，李倩的臀部睡裤也被血染红。
“死什么死，年纪轻轻说什么死，不就是生理期不调，走，我抱你上医院。”
杨晓歌生物知识学得不错，加上前世一些已婚女同事豪迈，什么话题都敢公开讨论，杨晓歌这个光棍还是懂点女子生理期知识。杨晓歌以为李倩是月经问题。
“不是，是我吃了药，无痛药流的药。”李倩搂着杨晓歌脖子，羞愧说出原因。
“药流？”杨晓歌只愣了一两秒，脚步马上加快，药流不止血，真要出人命的！
拦下一部的士赶到医院，天已经黑了，李倩被送进急救室。
“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护士让杨晓歌填表格。
“我是，我是李倩的表哥。”杨晓歌看到表格上李倩报的出生日期，才知道李倩要比自己小两个月。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李倩，其实年龄没满十八。
“表哥？”护士瞟了杨晓歌一眼，显然不信。“去交住院费。”
“多少？”杨晓歌摸摸口袋，除了借给李倩的五百元，他的裤兜中还有三百多。
“先交两千，病人药流不全，得动清宫手术。”护士开给杨晓歌缴费单。
“我身上带的钱不多，能不能先交八百，明天再补？”杨晓歌接过缴费单商量。
“今天最好能交全，不交，无法给病人安排床位。”护士鄙视杨晓歌，胡来的时候不考虑后果，出人命了，连给女朋友做人流手术的钱都没有，真渣！白长一副好相貌。
杨晓歌想了想，只好将身份证押在收费窗口，让医院为李倩安排手术后的病床。
打车回到六中附近的租屋，杨晓歌换了身衣服，用手机给姜丰伟拨去电话。
“丰伟，借点钱给我。”杨晓歌身上就八百大洋，如果跟周红梅开口拿，上千人民币，势必要解释用途，李倩药流的事不宜声张，杨晓歌觉得还是不要被母亲知道为好。姜丰伟三年前就是财主，现在更是大款，银行卡上已有五万。
“好啊，要多少？”姜丰伟回答爽快。
“借两千吧。”杨晓歌想了想，决定多借点，李倩手术后需要调理。
“没问题，明天送给你。”姜丰伟说完想挂手机。
“不行，我有急用，现在就要。”杨晓歌连忙喊住姜丰伟。
“我现在不在家，在帝豪酒店，你到帝豪酒店来拿钱吧。”
“帝豪酒店？”帝豪酒店是泸海市五星级酒店。
“虹姨和明毅叔来泸海市游玩，我们家今天在帝豪酒店请他们吃晚饭。”姜丰伟解释原因。
“好，我到帝豪酒店打你手机。”
挂断手机，杨晓歌招了的士，报了帝豪酒店名字给司机。
“你也是冯思诗的歌迷？”的士司机是个自来熟。
“冯思诗？”杨晓歌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世，都不关心娱乐界明星。
“就是港城红歌星，唱柔情月亮的，她来泸海开演唱会，下榻处就在帝豪酒店。我今天送歌迷送了六趟。”
“哦，柔情月亮啊，是冯思诗原唱？”柔情月亮是首很流行的歌曲，杨晓歌会哼两句。
“哈哈，你这小伙子落伍罗，很少有年轻人不认识冯思诗的。”的士司机大概也是冯氏歌迷，见杨晓歌不认识冯思诗，立刻将杨晓歌当成异类。
杨晓歌一边跟司机搭腔，一边想着李倩怀孕药流的事。李倩年龄这么小，是哪个人渣骗了她，让她怀孕之后又撒手不管呢？
“师傅，你可不可以等等我，我进去一趟马上出来，等待时间你可以计费。”帝豪酒店门口人很多，拦的士很难拦到，杨晓歌怕耽搁时间，便和的士司机商量。
“好的，快去快回，我等你十分钟，十分钟不来，我只能走了。”的士司机有条件地答应杨晓歌的请求。
杨晓歌连连点头，一路小跑从帝豪酒店侧门进入，边走边给姜丰伟拨手机。
“晓歌，你在大厅电梯等我，我马上来。”响了一下，姜丰伟就接通了。
杨晓歌将手机放进裤兜，寻找大厅电梯门。
帝豪酒店装潢富丽堂皇，行走其间的客人俱衣冠楚楚。杨晓歌穿得普通，不过他超越年龄的成熟和俊美外表，让人无法小窥。
“晓歌，给，上去坐坐不？我介绍明毅叔给你认识，他马上要来了。”杨晓歌催得厉害，姜丰伟走得急，额头跑出细汗。
“不了，以后有机会帮我介绍。”杨晓歌接过两千人民币揣进衣兜，他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结交好友心目中的偶像。
杨晓歌时间紧迫，跟姜丰伟匆匆道别后，又从酒店侧门出去。
帝豪酒店侧门是旋转玻璃门，杨晓歌走得太急，出去后跟进门的一位年轻人撞了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杨晓歌捂了捂额头，年轻人比他高。
被撞的人倒吸凉气，估计自己的下巴明天要青了。
倒霉蛋刚想责备杨晓歌走路鲁莽，突然酒店外的黑暗处闪了两下，年轻人脸一沉，一把推开杨晓歌，走入旋转门扬长而去。
“什么东西？”
杨晓歌也发现有闪光，他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路边停的几辆小车，没发现什么异样。杨晓歌认为，闪光应该是冯思诗的粉丝拍摄帝豪酒店曝光所致。
☆、第 15 章
杨晓歌回到医院缴全住院费，李倩已动完手术，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到病房挂点滴消炎。
动完手术的李倩脸色灰败，静静躺在病床上，默默盯着输液管中的点滴滴落。
“你饿不饿？”杨晓歌走到病床附近。
“我不饿。”李倩摇了摇头，看到杨晓歌出现，眼中闪出一抹光彩。“谢谢，麻烦你了。”
对于李倩的口头道谢，杨晓歌已经听了好几次，每次都没往心里去。
“住院费已经交了，这里还有六百元，你留着买些营养品。”杨晓歌将钱放到李倩病床柜台上。
“谢谢。”李倩咬了咬嘴唇，谢字说多，她自己都感觉没有意义。
“我走了，你安心养病。”
病房里还有两位病人，各有家人陪护在旁过夜，听到杨晓歌说要离开，霎时停止说话，同时掉头看向杨晓歌，目光流露的是不赞同或谴责。李倩的病因在床头病历卡上明晃晃标注着，同病房的人都以为是杨晓歌让李倩遭受了这一切。
“嗯。”李倩撑起上半身相送，眼中露出一丝依赖。
杨晓歌走了两步便停下，转身冲李倩说道：“医院外有专门为病人服务的小吃店，对病人的食物禁忌调理都很清楚，有外送服务，等等我去帮你预定一日三餐。以后，你一个人要多保重！”
杨晓歌对在困境中依然坚强的人抱有一种好感，李倩打工自力更生，杨晓歌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这才起了帮助之意。可李倩的不自爱，让杨晓歌生了远离之心。
“杨晓歌！谢谢！”李倩听到最后一句，一股强烈的失落袭上心头。杨晓歌帮她安排这一切，是委婉透露，以后不会来医院探望。李倩经历的事情多了，不再是三年前天真无知的女孩，已变得很敏感。
等杨晓歌一走，病房里的陪护家属开始跟李倩套话，言辞要李倩坚强点，一定要让杨晓歌承担责任，不能让女友做完人流手术就拍拍屁股撒手不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