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凶行 (小生月歌)

四十八愿定了定心神：「很简单，就因为这里是八歧神社。」
「也对。」那人打了个响指，「那你可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应该不是人吧？」四十八愿说道，「你是五百栖全族冤魂凝成的一个元神而已。」
「小子，脑袋不错。」那人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但也不全对。」
「普通的元神的确不会有灵智。」四十八愿道。
那人拍了拍手，从神座上站了起来：「好吧，那让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新五百栖族的第一任家主，新五百栖佩尔德罗。」
「佩尔德罗（发音perdhro），如尼文字里的字母‘P’，游戏的意思。」四十八愿道，「五百栖家继承的如尼文字是这个？」
那么，在校长房间里出现那些所谓的游戏规则似乎也存在得非常合理了。
新五百栖佩尔德罗摆了摆手：「小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死脑筋。」
四十八愿僵了一下，这时四十九院却开口：「所以，你才是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
佩尔德罗摊手无辜地说道：「怎么能全赖在我们头上呢？」
四十九院有点气愤：「你敢说没有为了重回人间拿日院师生的性命做祭品？」
「不拿你们的命，让我拿谁的去？谁让你们正好在头顶。」佩尔德罗完全没有任何愧疚的意思。
「头顶？」四十九院一开口就噤声了。
两次下到这个地下神社，都走了又长又绕的路，那些通道不仅搅乱了人的方向感，同时也搅乱了人的时间观念，谁曾想到这个地下神社正处在日院的正下方！
曾经听平野主任说过，校长是和这片土地的主人签了指标的契约，如今也得到了佩尔德罗的默认，看来始作俑者就是五百栖家族无误了。
说起来五百栖家也有点冤，如果没有几百年前那阴阳师大战，他们也不会潦倒到所有族人的魂魄凝成一个元神行动的惨状。可是就算他们确实惨，也扯进了太多无辜的人。
四十九院看了一眼旁边转过身不知道在干嘛四十八愿，说：「指标的事情看来你都清楚了。反正我们俩都要死在这里也让我们当对明白鬼。」
「你想知道什么？」佩尔德罗说道。
四十九院说：「当然是12年前的真相。指标名单的真相。」
佩尔德罗点头：「这个很简单。」
「指标有名单，可是即便不是存在于名单的指标也是有效的。那么名单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四十九院问道。
「笨，当然是让世界大乱。」佩尔德罗的语气十分无聊，「那些名单只是混淆视听，真正的指标名单从不出错，连你们那个学园长也不知道。
如你所见，我们五百栖家变成了这副样子，重回人间需要太多的灵力，光是每年三十个指标根本就不够，但是有天我们突然发现，人类负面的情绪会带着很强的灵力。怨恨、恐惧、嫉妒、贪婪等等的情绪，这种情绪越多，我们得到的灵力越多。所以流落在外的都是假名单。」
佩尔德罗的话，让四十九院沉默了。
「所以说……当年要死的人本来就是绫人，但是名单上说是我，我因为各种负面情绪就把绫人杀了吗？」四十九院冷冷道。
「没错。」佩尔德罗轻快地说道，「假名单上的人往往都是真名单上的人的至亲或好友，而且我在假名单上加了暗示：不杀掉真名单上的人是无法摆脱指标身份的，所以假名单上的指标通常会不顾一切地去杀了真名单的指标，而真名单上的指标知道被平时以为的好友、亲人、甚至是恋人、尊敬的人背叛时的脸……呵呵，那真是最美味的灵力。」
说到这里，佩尔德罗彷佛真的回忆起那种味道，发出了像是伸出舌头舔嘴唇的声音。
四十九院觉得自己全身都忍不住发抖：「你……你真是……死不足惜！」
佩尔德罗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蔑：「你又杀不了我，而且杀了挚爱的人是你自己，怪不得我。说起来你那位亲爱的还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提供了机会，你那位亲爱的可能要很久以后才会知道人心是这么经不起试探。」
四十九院也知道，这件事里他完全没有立场说佩尔德罗的不是。起杀心的是他，动手的也是他，即便他自己不记得，事实摆在那里，就算是被人下了套，他还是名副其实的杀人犯。
正在四十九院纠结的时候，四十八愿出声：「给这个二货下暗示的不是你，是我。」
「绫人？！」听到这话以后，四十九院比佩尔德罗更惊讶。
「哦……自愿的指标，难怪那年的灵力那么难吃。」反观四十九院，佩尔德罗只有难吃的感想而已。
「另外，虽然我们确实杀不了你，但我们也不是奈何不了你。」四十八愿补充。
「从刚才开始我就知道你在做什么小动作，现在可以让我知道了吧？」佩尔德罗很冷静。
「我们之前就假设了，现在这个地方包括上面大概已经不存在的日院都只是个盒子，我们在盒子里，真正的你在盒子外。现在你出现在这里，那么盒子外还有你吗？就算你留了几缕魂魄在外面当做分_身之一，他们能和你保持相同的神智吗？」四十八愿顿了顿，「刚刚我做的布置是设下一个保护盒子的结界，外面的人可以进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同时我也以二货的名义通知了阴阳师家族的其他人，要知道他也是继承如尼文字的人之一，他本人虽然不济，但是名号非常好用。」
「喂，绫人……」四十九院小声抱怨起来。在灭敌人威风的同时也要捅自己一刀，这有必要吗？
「这布置可和你之前对我的分_身的推测有矛盾，如果我外面的分_身是可以自己动弹的，岂不是轻而易举破了你的结界？」从佩尔德罗的话里看他很占优势，可是他的语气却严肃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在赌你外面的分_身不会从外面破坏我的结界，或者说一时半会儿破不开。好在你并没有强大到无视我这些布置，当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所有的小动作都完全无用……毕竟，如果此时谁一颗原子弹扔下来，什么盒子不盒子鬼魂不鬼魂，我们就得一起死在这里。」四十八愿感叹。
「实话和你说，我外面的分_身虽然很弱，但是已经开始破结界了。」佩尔德罗十分自信。
四十八愿已经感应到结界的动摇，但他却不慌不忙地举起手里剩下的三颗廉贞珠：「我还赌你舍不得廉贞珠……里的灵魂。」
佩尔德罗不说话了。
四十八愿看着手里的三颗廉贞珠说：「被九十九泽家用廉贞珠灭门的几个家族的灵魂，大概都封在这几颗廉贞珠手里。捏碎一颗，就少一部份。目前世上仅存的廉贞珠，包括九十九泽老头手里的一颗，和我手上的三颗，大概只剩下四颗了。实话和你说，就算这些廉贞珠里都是一条条人命，反正我看不见，没有实感，对我来说都是捏碎几颗珠子而已，我一点都不会犹豫。」
四十九院听了满头冷汗，但佩尔德罗只是冷笑一声。
四十八愿看着那些血红的珠子，勾起嘴角：「我想，这些犹豫的时间，足够阴阳师世家的人比你的分_身更快来到这里了吧？」
这时，结界突然传来了破裂的声音，一大票人突然从神社门口出现，不仅破坏了四十八愿设下的结界，更破坏了盒子。四十八愿和四十九院发现他们竟然处在真正的地下神社。不过意外的是，那一大票人为首的不是阴阳师世家的人，竟然是宇佐美。
四十九院惊讶地和他们会合，宇佐美说：「假期继续的通知那一天你不是打过电话回来吗？后来我又打电话给你，就怎么也打不通了，我觉得是出了什么事，所以马上就赶回来了。快到日院的时候收到了夜窥的信息。」
四十九院回头一看，果然四十八愿变长的刘海的阴影下，右眼是空洞的。
四十八愿看到声称不能介入凡人俗事的宇佐美也来了，十分欣慰，可是宇佐美一看到四十八愿却快步上前，女王般命令道：「蹲下来。」
四十八愿疑惑地弯下腰，却被宇佐美毫不客气地甩了一个巴掌：「你是个胆小鬼！卑鄙！自私！出去再收拾你！」
四十八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懵了，别说没还手又没还口，居然只是捂着脸默默看宇佐美趾高气扬地回去了大部队里。四十九院倒是紧张地扑了过来：「绫人！你没事吧？脸都红了！」
因为突然有很多人冒了出来，这个空间顿时有些嘈杂起来。佩尔德罗突然清了下嗓子，以示他的存在感，于是沉浸在这个空间如此奇妙的阴阳师世家的人，和沉浸在四十八愿被打而心疼不已的四十九院，以及沉浸在被打的打击中迟迟无法恢复的四十八愿同时向佩尔德罗投去疑问的眼神。
佩尔德罗一个人对着这么多人，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占了下风，反而十分气定神闲。
四十九院打量了一下阴阳师世家的人，发现差不多每个稍微大点的家族都有人参加这个讨伐军，一时间很有重温四百年前阴阳师大战的气势。只不过四百年前那是阴阳师世家大乱斗，这回真的有讨伐的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