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杀青之后,徐清这是第一次见到路语茗,这训斥来得蹊跷无比。
路语茗愣住,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被问得不知东西,却冷静地说:“徐导,我不知道您这是在说什么?”
他乱勾搭别人,这是从哪里来的胡话!
“你别在我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徐清不依不饶,“那个MV是怎么回事?你和于茂的表演是怎么回事?我都看到娱乐新闻报道了,粉丝说你俩,咳咳咳……”
路语茗更加莫名其妙:“徐导,我不看娱乐报道,我和于茂的表演怎么了?”
路语茗说完看祁燃。
“啊哈哈,我去拿杯酒啊。哈哈哈。”祁燃憋红了脸,想逃遁,被路语茗一把抓住。
祁燃唉声叹气:“MV的成片里,你和于茂的戏,被他们剪得相当……暧昧。粉丝都拿你俩凑CP了。不过,你放心,都说于茂是强受,估计他已经被气得半死了……”
“恶意卖腐?”路语茗明白过来,面沉如水,眼神都冷成了寒冬冷风,嗖嗖嗖地看去,要割人肉似的。
“楚修宁已经警告过罗糖了,你就别骂我了。”祁燃惊惧。
路语茗不理会,分开祁燃就要去找罗糖。罗糖远远看到路语茗表情不对,遁得比祁燃快,不等路语茗上门就不见踪迹。
好好一场年会,路语茗后半场冷脸,拒人千里之外。直到散场,楚修宁出现。祁燃立刻把路语茗推给楚修宁:“给你给你给你,你家的大冰块!快冻死我了!”
楚修宁问祁燃:“怎么了?”
“问徐清那老头啊!好好的,跑来说什么MV的恶意卖腐的事!”祁燃把责任推卸干净,立刻扑去找自家的车,滚蛋。留着路语茗和楚修宁站在隆冬寒风里。
S市的冬天,湿寒难耐,风好像有眼睛,能钻进骨头里一样,冷到痛人。
路语茗畏寒,被冻得不善,握着拳头,牙咬着嘴唇。楚修宁拉着他就去找自己的车。
关上车门,路语茗突然低声说:“我没乱勾搭人!”
楚修宁正在发动车子,一时没听清:“什么?”
“我没有勾搭于茂!”路语茗大声,喊完,闭嘴咳嗽。
楚修宁被吓了一跳,立刻伸手拍路语茗的后背,等他好点了才问:“谁说你乱勾搭于茂了?”
“徐导!”
“你不是在气罗糖乱剪MV?”楚修宁认真地看着路语茗,“你在气徐导说的话?”
“都气。可是罗糖跑了,徐导不能打。”路语茗磨牙。
“好啦,下次遇见罗糖,把徐导的那份也揍上去。”楚修宁笑着抓了抓路语茗的头发,“也别在意粉丝的CP啊什么的,娱乐时代,就当是沾染点娱乐精神吧。”
路语茗“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说:“可我不乐意,我喜欢的是你。”
路语茗低着头,车外的幽暗灯光照进来,落在他的睫毛上,眼底留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嘴巴抿成一条线,颤动着。楚修宁的手停在路语茗的颈侧,一时间,路语茗动脉的心跳,和楚修宁自己的心跳,融在一起。
车厢内静了几秒。
楚修宁手掌用力。路语茗配合着转过头,抓住了楚修宁的衣领。
气息交缠,交换了一个吻。
楚修宁按着路语茗脖颈,轻轻摩挲。额头相抵,楚修宁轻笑:“怎么办?你靠这么近,我都觉得太远。”
路语茗又亲了亲楚修宁:“回家吧。”
“嗯。”
-
路语茗是被闹钟叫醒的,楚修宁不在身边。他揉了眼睛,坐起来,看见床边整齐地放着一叠自己的衣服,慢悠悠去洗漱。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洗漱用具,随便拿起来就用。
收拾好自己,下楼,就看见楚修宁正对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发愁。
“早安。”楚修宁看见路语茗疑惑的眼光,笑着解释,“突然发现,没了祁燃真不行。中式早餐实在太难做了。”
路语茗走到楚修宁身边,看了看流理台上的东西,也愁眉苦脸:“我也不会。”
“勉强吃面包牛奶吧。”楚修宁去找食材,路语茗默契地坐在一边看着楚修宁忙里忙外。
冬天的阳光总是格外温柔,渐渐移到餐厅,照在路语茗的脸上。路语茗觉得格外困倦,却趴在餐桌上舍不得闭眼接着睡,盯着楚修宁的背影发呆。
楚修宁偶尔转头,看见路语茗就忍不住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路语茗突然问:“楚修宁,你的后背,怎么回事?”
楚修宁后背一道疤痕,从左肩胛一直蜿蜒到右肩蝴蝶骨尾端,异常狰狞。
“摔的。”楚修宁对答如流,“怎么,破坏美感?”
路语茗见楚修宁不想多说,板着脸说:“没有,挺帅。”
楚修宁嗤嗤地笑:“小路,睁眼说瞎话,真的不合适你。”
路语茗恼羞成怒:“快点做饭,你下午还要赶飞机吧!”
“嗯。”楚修宁要去T市过年,这是很早之前就定下的,但是过年票难买,只好提前走。只是现在却有些后悔。
楚修宁把牛奶面包和煎好的鸡蛋摆好,突然说:“要不,我留下陪你吧。”
路语茗摇头:“你不是和从前过年的那家亲戚说好了,今年也去的吗?”
“那你和我一起去?”
“不要。”路语茗依旧摇头,他不知道萧路的情况,过年是弄清楚情况的最好时机,他不想错过。
楚修宁看上去有些纠结。反而是路语茗安慰:“反正只有七天。”
“好吧。”
-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出门。路语茗不喜欢分别,所以干脆不送楚修宁去机场,两人分别搭车,各自离开。
路语茗一路回到康山大学附近的房子,走上阁楼,萧路的地界。路语茗一直没有将这里退租,因为这里毕竟是萧路的世界。
推开门,尘土满屋,一室寂然。
路语茗离开半年,再回来,却好像已经远离这里好几个时空。路语茗放下行李,再次拿出手机,手机号也没有换过,甚至手机都没有换。只是为了等待有个人,能找上这个身体,告诉他萧路之前的事情。
这是种很奇怪的负疚感与不安全感,路语茗没法去填补,只好转移注意力,他深吸一口气,找出清洁工具,打扫屋子。
这是一项极其巨大的工程。路语茗刚刚重生的时候,状态很差,又是做咽喉手术,又是参加新人培训,当时对屋子的处理就只是随便收拾一遍,也只是找出了身份证和钱包。现在再收拾一遍,更加认真仔细,路语茗期望能找出点其他什么,来说明萧路情况的东西来。
结果这项工程进行了整整三天。再看屋子的时候,已经好像空间重置了。
三天,刚好除夕。路语茗叠好最后一件衣服。天已经黑了,他靠在窗台边的墙上,看向窗外。窗外,烟花璀璨。
路语茗独自过年的经验丰富,十五岁离开家,前两年还好,后来他和家里闹翻,就再没回过T市。每年过年,连柯颜都会回家,他却哪儿都不去,只呆在S市。
一晃十余年,但第一次觉得这么孤单。
路语茗吸了口气,转头不在看。想着等会儿要不要给楚修宁打电话,蓦然停住了脚步,匆匆转身回到窗台边。
阁楼的窗子向上,有一个弧度,是最老式的推拉式窗户,因为年代久远还裹上了厚厚的胶带,连窗台边都是。所以之前路语茗没发现,窗台上其实有些奇怪的凸起。
路语茗说不出这种感觉,仿佛是身体的记忆在作祟,他伸手扯下了那些老旧的胶带,一个证件本就掉了下来。似乎有人为了给糊好窗台的缝隙,随意用这个证件本加塞。
路语茗弯腰捡起证件本。表面已经烂成一片,打开,却完好无损,里面还有一张纸。
证件——收养证。
纸——死亡证明。
收养人和死亡证明上的人是同一个,照片模糊,看得出是个老年男人。而收养的地址也是个很遥远的地方。
原来是个孤儿,背井离乡。原来不需要期待有人在今天找到他了。
路语茗淡淡地失落,却又无能为力。正想着,门却响了。
☆、第48章 和解
路语茗有些诧异,放下证件去开门。
拉开门,首先听到两个声音一起嚷:“happy new year!”
两个小朋友扑进来,相像的包子脸,穿着锦缎面的棉衣,年画娃娃一样喜兴。路语茗下意识地让路。
两个小家伙进门之后,小女娃突然叫了一声:“哇,漂亮哥哥。”
啪一下抱住了路语茗的腿。
小男娃立刻如法炮制,大叫一声“哇,漂亮哥哥”,抱住了路语茗的另一条腿。
路语茗正手足无措,走进两位中年人。显然和小朋友是一家,因为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
男人站姿优雅,头发向后梳,眼睛漆黑明亮,看着路语茗微笑,温雅又睿智:“你好,我是楚修宁的爸爸,楚弘毅。”
女人眉梢眼角淡淡的皱纹,却美得温和如水:“我是修宁的妈妈,林盼。”
路语茗腿上挂着两只树袋熊,挪不开步子,只能装冷静:“叔叔好,阿姨好。”
后面又进来一个,扎着马尾辫,一进门立刻呵斥:“楚琪琪,楚奕奕!你们两个给我从人家腿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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