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员了来找我。”
那时石毅的视线无比坚定，目光那般炙热，仿佛他不点头，视线就会在他身上烧出个窟窿。尚存天真依旧懵懂不解的安承泽被盯得忙不迭点头，石毅露出一个两年来最灿烂的笑容，笑得太美，好似原石被打磨，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如果那时，他没有将这两年当成罪魁祸首遗忘，那么在柳茹去世后，他唯一能够依赖的应该只有在部队里对他伸出援助之手的石毅。他会去找他，让他无声地安慰自己，或许会在脆弱的时候让他拥抱自己。
可是他忘记了，与石毅变成两条再也无法相交的平行线，而那一边，石毅却一直在等着他。
门外的石毅，望着安承泽紧闭的房门，握紧拳头，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55章
石毅搬回学校住了，最近一段时间也很少回家，不过也不会再出去参加那种聚会了。想和哥们儿在一起有很多方式,那种吃喝玩乐的聚会能交到的大多是酒肉朋友。
石磊当然察觉到儿子这段时间的异常，想问石毅,这块石头是不会说什么的。再看看小泽,表现得还是像以往一样平静，并没有什么变化。他隐约怀疑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觉得这样也还可以，不过这种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
“你说什么！”两父子的私下聚会时，石磊差点掀翻了饭店的桌子,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石毅，要不是在外面,他肯定把腰带抽出来了。
“我不想念高中了。”在父亲的暴风骤雨下,石毅依旧沉静地重复着刚才的话。
“你、你、你！你成绩很好啊，也不像你爹是个文盲,怎么就不想念了？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了？不对呀，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儿,怎么可能有人敢惹你。”石磊真的相当震惊，他这儿子性格这么糙，也不像是会被别人戳伤的样子。
“我知道你手下有兵，”石毅认真看着石磊说，“那种兵，特战的。那种特殊部队能够完成训练通过选拔就可以不通过军校兑现大专毕业生的少尉军衔，还任务多，立功快，很快就能升职。你以前也是在那个部队出来的，所以才能那么年轻就当师长。我念完高中大学都二十多岁了，就算是军校本科毕业，最多就是中尉，正排级别，没有实权屁都不算。要是我现在当兵，六年下来如果拼一点，说不定是个手下有兵的正连级，上大学太耽误时间了。”
“拼一点！”石磊巴掌都快扇到石毅脸上了，大手在空气呼呼摆动，“你他妈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拼一点，没错你六年缴一个毒窝抓几个穷凶极恶的罪犯挖出几个间谍都是大功，别说正连，就是团级也有可能。可这是用命拼出来的，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让你爹我消停两年，我……”
“你也是这么过来的，”石毅执着地说，“你也说过，没上过战场的兵都是怂蛋。训练我肯定能挺过，也会听从组织吩咐在部队里学习，我要当兵。你就是这么拼过来的，为什么不让我拼，让我安安心心念军校然后出来靠年纪熬军衔吗？”
“……”石磊哑口无言，因为石毅说的对。他老了，少了年轻时的冲劲，有老婆孩子，想安度晚年。让石头学习好，考军校，继承自己的事业，平顺地度过一生，却忘记鹰总是要到天上飞的。石毅的想法无可厚非，可是他心疼孩子，怕他在部队里受伤，却差点忽略了他的成长。
“我想做个男人。”石毅挺起胸膛，身高足有一米九的男孩早已长得比父亲还高一点点，原来他已经这么大了。
石磊冷静下来，细细思考一番后说：“你跟爸说实话，你突然提出要参军，和小泽有没有关系？别想骗我，老子看着你长大，你之前眼睛都快长到人家小泽衣服里去了，见天的想要跟他亲近。这几天突然规规矩矩搬到学校住，周末回家吃饭时也不小泽小泽地黏在人家孩子后面，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老实交代！”
他一拍桌子，碗筷都被震得跳起来。石毅纹丝不动，盯着石磊说：“我喜欢小泽，像你喜欢柳姨一样，想娶他当老婆。”
“你他妈的真是个混球、兔崽子！”石磊再也忍不住，反正是包间，自己儿子，揍。
抽出皮带打了两下，石毅一动不动受着，只在石磊说赶紧收心时说：“收不回来了，我喜欢小泽，他不喜欢我。”
石磊的手直哆嗦，终于停了下来，看着傻乎乎的儿子，铁汉的心也会疼。从小到大就那么一直丢在家里等父母回来的儿子，在学校闹事渴望趁着老师找家长的时候见父亲一面的儿子，他每次离家时只会看着他却一句挽留的话也不说的儿子啊！石毅从小没有父母照顾没有兄弟姐妹，自从认识柳茹母子后才变得温和一些，他从小到大都是和小泽一起长大的，所有的依恋都在小泽身上，他会喜欢安承泽，太正常了。知道儿子喜欢男孩时他恨铁不成钢，想方设法拆散石毅和安承泽，可是当听到石毅说安承泽不喜欢他时，石磊又想，我儿子对你这么好，凭什么不喜欢他！
“你个不争气的，就这么跟小泽说了？”石磊说话都带着颤音。
“嗯，小泽让我回学校。”石毅面无表情地回答，但石磊能从他脸上看到彻骨的痛。
“不是，儿子，”铁汉心疼了，他把石毅拽起来按在椅子上，难得苦口婆心地说，“小泽做的对，既然人家不喜欢你，你就好好找个女孩子，早恋也没关系，这不挺好的吗？”
“不行，”石毅咬咬唇，脸黑看不出来，但嘴唇已经没有血色了，“不是小泽不行，我试过，很后悔。”
“爸，你和妈离婚的时候，我没求过你；你离开家去部队的时候，我没求过你；就这一次，我求你，我真的喜欢小泽。但是我太不懂事，我不知道小泽在想什么，我想长大一点，变得有能力一点，我想快点长大。”石毅抬起头，原本刚毅的眼中满是哀求。
“你……”石磊拿他的情种儿子简直没辙，“你就没想过，你一去六年，回来小泽会不会找女朋友，说不定孩子都堕掉好几个了，现在大学生都这么开放，没名没分就住在一起！”
石毅嘴唇更加白，身体晃了晃，摇摇头说：“那我就继续追，追到他点头。他谈恋爱，我等着他分手；他结婚，我等着他离婚，他就算死了，骨灰也得跟我放一个盒子里，小泽是我的。”
石磊：“……”
你的个屁啊！最后就赚个盒子，这特么一辈子也太悲惨了。
要真这样还不如赶紧的把他赶到部队里去，六年下来说不定就忘了这段感情……靠，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算了，不管怎么说，想要参军的念头还是好的。他就是这么起来的，石毅也不能怂，必须跟着他老爹一样十五就能扛枪。一般参军十八岁就行，可是那种部队十八岁以下也可以，只要体能过了就行。当然部队里要求的体能简直就是变态，他当年跟下来后累得跟死狗一样，不过石毅应该没关系，能自己跑到边境吹冷风去，一定能通过考试。
“哎……”再铁血的汉子也愁儿女事，石磊叹口气道，“再等两个月，今年过完年再说。下个月我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回来后就能转到明面上工作，等着养老退休，那时候你也该接班了。”
石毅点点头。
石磊看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少在老子面前一副被欺负的小媳妇，喜欢就追，省得你去六年回来人家孩子都有了！到最后真要给我捧个盒子回来，我……我他妈从坟里出来抽死你！”
石毅有点懵，他爸这是……支持他追小泽？
石磊气呼呼地喝酒，不支持怎么办，真让他最后捧个盒子过一辈子？就是对不起小茹，这样她……算了，反正臭小子也追不上小泽。真要是撞大运追上了，小泽那孩子心细想事情周全，肯定能把他妈那边圆过来，他操心什么。
就是得让石诚赶紧结婚，他过继回来一个，女孩也行，省心，宠她一辈子就行。小泽那边，他肯定有主意啦。不用想这么圆，他儿子要是能追上小泽，老美都能打伊拉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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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就打算把杜芸介绍给郭历琛，太祸害人家姑娘了吧！”林德久依旧不认同这件事，照他的意思，找两个素质好的小姐，跟郭历琛上过床后拍好照片给他姐看不就得了，至于祸害人家好人家的女生么，安承泽太缺德。
“你的主意好？”安承泽斜他一眼，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慧姐刚答应郭历琛，他行事肯定很小心，尤其在你面前根本不可能找小姐，就算是憋不住肯定也找嘴严好控制的。杜芸是杜家私生女，做梦都想攀高枝，当小三也无所谓，郭历琛肯定觉得她好控制。慧姐不给郭历琛甜头，他憋得要死，能不上当吗？”
“那也不能……咳咳，你抽烟！”林德久惊指，高中生抽烟他见过，可是安承泽怎么会抽烟，这和牛在天上飞是一样不可能的。
“抽烟怎么了，少指指点点的。”安承泽恶意地一弹烟灰，烫的林德久嗷嗷叫，“这玩意劲儿一点都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