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石磊才回味到一个味道,其余就全被如狼似虎的军汉们给分了,政委同志最过分,利用职务之便抢了两个,两个,他才只吃到一个。政委珍惜地咬一口糕点耸耸肩,他还打算把剩下那个留给自己女儿呢,哼。
于是腊月二十七八这两天,茹记出现了很多穿着迷彩服拎着行李正要赶火车的年轻小伙子。这些是今年过年不轮值可以回家的士兵,几年没回家,买点新鲜的东西回乡下,茹记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对于这些军汉们,柳茹没有卖他们礼盒,毕竟那是中看却不实惠的东西,而是让他们论斤称,称翘得高高的,说是一斤,其实得有一斤半。
腊月二十九中午,郭小华拿着柳茹给的红包激动地红了眼睛,以前国企月薪200,丈夫240,那时候两个人月薪440块钱,生活还是很轻松的。后来企业破产,他们夫妻双双下岗,她在外打工一个月只赚到一百多块,生活十分艰难。柳茹雇她是讲好一个月300块钱,比国企还多,她开心地应了。可是没想到,过年她居然拿到了一千块钱的红包,还说今年刚开业没干几个月给不了太多,明年会更多!柳姐真是他们家的贵人,郭小华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轻松,今年,可以过一个好年。
腊月三十上午,货基本卖光,柳茹关了店门,贴上初八到十五营业半天的通知,开始着手做年夜饭。
石毅此时已经完全变成柳家的孩子,反正过年那个家中也只是他一个人,还不如留在小泽这里呢。他和安承泽今年都是本命年,系着红腰带,穿着红背心裤衩,驱邪避灾。
终于有了假期可以回家吃个年夜饭的石师长一路飞奔到家,咦,屋子里是黑的?没人?
没有手机的日子找人真是困难,石磊只能找到石毅的小伙伴家问他的去处,好在程飞家距离他们家近,得知石毅今年兴高采烈地离开家,跑到安承泽家过年去了。
搓搓手,一声不吭就去麻烦人家了,好久没抽儿子,略痒。
一路奔到柳茹家新买的北京平,走在正街上,看到已经关门的茹记糕点,大气的招牌让石磊欣然点头,一个女人能撑起这么个家,真是个汉子。
绕到后面敲门,开门的是安承泽,见到石磊他热情地笑起来:“石叔叔,你是来接小毅回家的吗?”
石磊:“……”
咦?他是来接儿子回家的吗?难道不是想蹭一顿年夜饭吗?
厨房里带着围裙的柳茹探出头来问:“小泽,谁来了?”
“是石叔叔来接小毅回家了。”安承泽回答道。
石毅满脑袋羽绒地从屋里跑出来,看见他爸立马转弯回身,却被石磊一把抓住。
“臭小子干什么了弄成这德行?”最了解儿子不过爹,石磊一眼便看出这小子又惹事了。
“没事,”安承泽摇摇头说,“就是小毅把脑袋塞进我羽绒服里了而已,没什么大事。”
语气很淡,代表着安承泽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柳茹辛辛苦苦在广州打工赚钱买的衣服,就这么被石毅给拆了,纵然安承泽不在乎这点小钱,可见到柳茹的心血被人糟蹋,肯定也是怒的。
石毅耷拉着脑袋走到安承泽身边,沾着一身毛蹭蹭他,见人没反应,又蹭蹭他。
此时柳茹把菜炖上便走到客厅,向石磊问好,谢谢他大力宣传茹记,给她招揽生意。
自信是最好的化妆品,此时的柳茹眉眼如画,却又带着围裙,全身充满了家的味道,加上那由内而外的自信心,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
石磊愣愣地,眼中闪过惊艳。大半年不见,女汉子真的变成大美女了,那围裙怎么那么好看!
一时忘记要说什么的石磊带着儿子被柳茹彬彬有礼地请出家门,回家灰溜溜过年。没办法,若是就石毅一个人还可以说是父母不在到同学家,可是石师长回来了,就不可能让他们留在单亲女人家了。
不过石毅带回去不少饺子,守岁时父子两个煮了,可怜巴巴地渡过一个新年。
饺子怪好吃的,石头父子共同想着。
第29章
冬去春来,春末夏至,转眼间又是一个寒暑渡过,安承泽和石毅即将成为五年级的学生,而令石毅开心的是,杨峰那个混蛋毕业,跑去连市上高中了。杨峰的大伯有心培养这个侄子,自然是要将他放在眼皮底下,而且已经要上高中,那就代表身体基本长成,可以开始操练操练了。
走之前杨峰也买了许多茹记的糕点,随着“南方谈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满大地,建省作为北方的几大城市之一,自然是重中之重。当国家大力发展市场经济,鼓励私营企业的时候,柳茹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
杨峰临走前,将已经12岁170过度发育的石毅叫出来,两人一仗泯恩仇,打得天翻地覆双方都无所不用其极,最终杨峰以身强力壮的优势占了上风,将那块顽石打趴下了。
石毅撑着胳膊咳嗽两声,凶狠地瞪着杨峰,像北方山林雪地中的狼。
“再等三年,早晚把你揍趴下!”-10里面的黑小子喊着。
许是要走了,寄宿连市,长久地离开这个从小生活的城市,杨峰一向强悍的心也有些惆怅。再看看石毅,好像也比之前顺眼了些,便没计较他大放厥词,反而夸赞道:“你确实厉害,我从来没见过谁12岁的时候,能像你这么厉害。”
鼻青脸肿的黑小子高傲地扬扬脖子,学着安承泽那种仰视瞥成俯视的目光,却学得不伦不类,有点像斗鸡眼。
不过杨峰感慨也不过是一瞬间,接下来还是损:“三年是吧,哎呀,三年后我十九,你才十五,嘿嘿,再较量你还是输。哎呀,占了年纪的优势真是不好意思,可是谁叫我比你大呢?”
石毅愤愤不平地看着对方,显然在爹老大他老二的黑小子心中,年纪不是打输的借口。
杨峰自己算了下,这才发现石毅居然比自己小四岁,现在才十二岁小学生,而他下半年已经是高中生了,实在是太欺凌弱小。难得的爱幼之心发作,临行前杨峰大度了一次,伸出手对石毅说:“三年就三年,三年后咱们约个时间再打一次,行不?”
“好!”双掌击在一起,刻下属于爷们儿的约定。
这个夏天,作为孩子的安承泽被改革开放的风吹得有点心花怒放,可惜作为一个孩子他实在是不好出面做什么,想撺掇柳茹赶快扩大市场开工厂加工糕点,将茹记打造成品牌畅销全国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才起步,名气还没打出去,要扩大实在是难。
不过现在只凭郭小华和柳茹两个人也有些忙不过来了,就算有机器,材料也是需要准备的,两个人一边做糕点一边卖货,导致茹记经常是下午14点前就卖光了货,搞得很多客人抱怨买不到。柳茹有心再雇一个人,可雇到的人就是要学习她们店里的技术,不是放心的人可不行,鲜少有郭小华这么老实的人。
自从到了茹记后,郭小华拿回家很多钱,日子又好了起来。婆婆和丈夫大概也有了一点吃软饭的意识,便很少打郭小华,日子倒也过得不错。只是两人依旧没孩子,婆婆天天弄一堆汤药给郭小华,灌得她都有些吃不下去饭,日益消瘦下去。
夏天本就炎热,后厨里机器开着更是如蒸笼般发闷,空调不流行,柳茹也没有好办法。好在她体质不错,除了出汗难受一些,别的倒没什么。可是郭小华就不一样了,她本就有些吃不进去饭,还苦夏,又瘦了不少,这么热的天她一直硬撑着,柳茹几次让她休息她都摇头,觉得柳姐给她开这么多工资她还偷懒不好,谁知在正午时分,她实在受不住酷暑,晕了过去。
郭小华险些摔到机器上,好在柳茹一直关注着她的情况,一把扶住她,才没有让她的头发卷进机器中。她在广州时就听说过不少事故,有些值夜班的人睡着了,手或者哪里碰到机器,那就是残废。而最可怕的就是头发卷进里面,听说有个年轻的女人长发卷入机器中,周围人关机器的短短数秒间,她半个头皮都被绞了下来,鲜血淋漓,头盖骨都受创,最后伤重不治。
她现在这个半手工的机器虽然不会那么可怕,但郭小华要是真倒在上面,半张脸只怕是要不了了。
知道她是中了暑,柳茹所幸关了店门,将她送到省小附近的中医诊所。这里毕竟是小学和初中附近,有个出来自立门户的诊所不稀奇。这个老大夫擅长小儿科,不过一些急病也很拿手,附近的住户都很信得着他。有一次安承泽感冒发高烧,还是去他那里开的药。
晕倒的人都死沉死沉的,加上天有些人,柳茹将郭小华扶到诊所时已经气喘吁吁。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大热的天,诊所内却十分凉爽,里面已经有几个中暑或者吃凉东西吃多坏肚子的孩子,徐老大夫见郭小华晕倒着,连忙让其他不太着急的患者让一下,他帮郭小华看看。
基本的望闻问切后,徐老大夫皱起了眉头:“她这不是中暑,是吃错了药,伤了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