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常胭脂并不在乎这个,“无论她对你好是不好,都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你宋叔叔对你的态度。”
黎蔓有些无奈。
“妈,你……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想要宋家的财产了,我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别说黎蔓是和宋家一点血缘甚至法律关系都没有的拖油瓶,就是有关系,她现在对继承家业已经毫无兴趣了。
黎蔓仍旧爱钱,可却没有了以前那样畸形的三观,她不会再理所当然的觉得宋家的财产有她一部分了。
以前黎蔓会认为,她是常胭脂的女儿,而常胭脂是宋商严的女朋友,四舍五入他们就是一家人,那么自己享受宋家带来的好处没有什么不对。
可现在,黎蔓已经认知清楚了。
她就是一个外人,宋家的分毫都与她毫无关系。
常胭脂可以享受宋家的财产——在她和宋商严结婚之后,或者作为情侣时,都能理所应当享受宋商严的馈赠。
而黎蔓。
一些小钱或赞助,她可以当成是宋商严的好心帮助从而接纳,但却不能将此视作理所当然,更不能理直气壮的跟宋家伸手要钱。
黎蔓轻轻呼出一口气,“我真的都想明白了的,妈妈。”
常胭脂对她这样的心态不屑一顾,甚至有点生气。
“宋商严是你妈的男朋友,宋家以后也是你的家,你在介意什么?”
黎蔓不知道还能怎么跟她说了。
但现在常胭脂是在气头上,黎蔓也不好反驳,她把话题绕了回来,“总之我知道宋初霁现在对我很好。”
常胭脂也不再说什么。
因为这件事她之前已经隐隐察觉了,虽然还不知道宋初霁的目的,但对方的转变是好的。
常胭脂嘴上总是说宋初霁心机深,倒也不全然是盲目诋毁,其实更多的则是让黎蔓生出警惕心理。
不然黎蔓和宋初霁在一起越待越久,万一黎蔓真的喜欢上了宋初霁,将对方当成贴心好友了怎么办?
那个时候倘若宋初霁有一点点想要报复的心理,黎蔓都会承受不住的。
所以常胭脂不得不常常给对方打“疫苗”。
黎蔓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她声音低了下来,“妈……再过半个月,是宋夫人的忌日了。”
提到这件事,常胭脂的脸色也僵了僵。
她确实问心无愧,可无论是谁这么些年被人在背地里戳脊梁骨说八卦,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受影响。
所以常胭脂是很在意这件事的。
她烦躁的捋了捋头发,“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死了。”
“……”
黎蔓:“妈。”
常胭脂:“知道了。”
她闭上了嘴,不再说气话了。
黎蔓道:“那一天正好是周末,我就不过来了。”
常胭脂倒也没再说黎蔓了,而是轻轻点头。
毕竟事情的重要性她心里还是分得清楚的。
况且常胭脂本身对于死去的宋夫人并无恶意,再加上宋商严依旧宠爱宋初霁,常胭脂也不会在那天让黎蔓出现刺宋初霁的眼。
如果真的刺激到了宋初霁,对她反而百害而无一利。
常胭脂只是在黎蔓面前会暴露她的一些“问题”,在回到宋家、回到宋商严面前后,常胭脂就又是那个落落大方、温婉贤淑的女朋友了。
她懂得轻重。
之后日子一成不变,除了天气更冷些,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
黎蔓原本还以为她们回来之后,苏芙夏也会追来,但没想到苏芙夏并没继续骚扰。
当然,也可能对方骚扰的是宋初霁,黎蔓没察觉到什么也是正常的。
时间慢慢来到半个月后。
在周五下班的时候,黎蔓安静了许多,今天她甚至都不像往常那样活泼了。
黎蔓走出自己的小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宋初霁还在工作。
对方微微垂着眸,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没有什么波动的面容让人看不透她的情绪。
当然了,黎蔓也不至于傻到直接问宋初霁,她只是道:“下班了,我、我先回去了。”
宋初霁抬眸看了黎蔓一眼,颔首:“路上小心。”
黎蔓也忙点头。
在离开之前,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宋初霁。
办公室的灯光打在她面容上,显得有一些柔和,也可能是因为黎蔓的心理作用,现在她再看宋初霁,并不会觉得对方是一个冷淡凌厉的人了。
想到当时宋母去世时宋初霁的年龄,黎蔓心里忽然有了一丝触动。
无论现在看起来再怎么成熟稳重,曾经多么早熟,但当时那个时候,宋初霁还是个小孩子啊。
她失去了母亲后又被迫接受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相爱,这对于宋初霁而言,应该是很痛苦的事吧。
黎蔓莫名的有些心疼宋初霁。
但是等她回过神来之后,又忍不住嘲笑自己,她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心疼宋初霁呢,说不定宋初霁并不想让她心疼。
甚至她的心疼只能引来宋初霁的厌恶。
因为在这件事情上,黎蔓的身份无比尴尬。
所以她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说过,显得好像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办公室的门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宋初霁抬眸,黎蔓已经离开了。
她缓缓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捏了捏眉心。
宋初霁没有忘记明天的日子,她只是没有把黎蔓低落的情绪和这个联系在一起。
自从宋初霁不讨厌黎蔓后,也慢慢在心底原谅了对方,所以也不会在明天对黎蔓升起厌恶的感觉了。
因此并没能很快想通黎蔓这样的原因。
但宋初霁对这件事还是有认知的,因此,只是微微一想,她就明白了黎蔓今天情绪看起来很低落的原因。
宋初霁撑着额角,垂眸叹了一口气。
这是横在她和黎蔓之间的一条横沟,她现在一只脚已经跨过去了,很快了。
宋初霁知道黎蔓母女是无辜的,但理智并不能左右情感。
好在现在……她已经能够控制的差不多的。
明天的时候直接跟黎蔓说清楚吧。
晚上的时候宋初霁回了宋家,见到了同样提早下班的宋父。
宋初霁停下脚步,目光带着轻微复杂。
宋商严道:“回来了啊。”
宋初霁垂了垂眸,应了一声。
宋商严没有多说什么,“既然回来了,就进屋吧。”
宋初霁道:“我去房间里瞧瞧。”
这个房间,指的是曾经宋夫人还在世时的一个小房间,说是化妆间、衣帽间或工作间都不太合适,因为这里堆积的东西有些复杂,什么都包含在内了。
后来宋初霁搬走时也带走了宋夫人的大部分东西,但有一些被宋父给留下了。
宋初霁打开房门走了进去,里面的布置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眶带着涩意。
宋初霁看着这些熟悉的东西,脑海里的回忆纷纷涌上来。
尽管宋夫人已经离世多年,可宋初霁想到这里仍旧难受。
晚上的时候宋初霁下了楼,家里的佣人已经做好了饭菜。
宋初霁视线在餐桌上扫了一眼,微微蹙眉,“黎蔓呢?”
宋商严倒是没想到宋初霁会询问黎蔓,毕竟以前……宋初霁见到黎蔓时表情都不好,更别说是在这样的日子了。
宋商严目光看向常胭脂。
常胭脂微微一笑,“蔓蔓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不想来回奔波,就想着去医院看完病之后直接回她的小公寓里休息,我就没有阻拦。”
宋商严大约猜到了真相,但还是微微蹙眉问道:“怎么不过来?这里也有家庭医师可以直接瞧,何必跑医院那么折腾,还是自己一个人。”
常胭脂:“没事,不用管她,不是多么严重的病。”
宋商严便明了,淡淡颔首,默契的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宋初霁坐在那里,微微垂眸。
她不傻,自然知道常胭脂说的不是真的,但……宋初霁也不打算在这里多问。
吃完饭以后,宋初霁跟着宋商严来到了书房。
宋商严有不少话想跟宋初霁讲,但是临到头却又说不出什么,只能嘱咐宋初霁照顾好身体。
这些年只有他们两个亲人待在宋家,更何况宋初霁还是宋父唯一的亲生女儿,宋商严怎么会不爱护她呢。
只是随着宋初霁年龄长大,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两人就疏远了。
况且父亲之于女儿,是永远没办法像母亲那样亲密的。
两人在书房简单的谈了几句,宋父关心了下宋初霁的情绪。
“胭脂和蔓蔓那里……”
宋商严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常胭脂确实一直在忍让宋初霁,但是这样的日子难道要他去劝宋初霁大度一些、不要乱闹?宋商严做不到。
哪怕不是这样的日子,他也不太能直接对女儿这么说。
宋初霁明白宋商严的心思,但这次她没有排斥。
宋初霁淡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放在以前,从宋商严口中听到她们两人的名字,宋初霁就会之间翻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