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蔓笑着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呀？”
宋初霁面上没有不好的负面情绪，更没有因此羞愧或是不想面对，她一派平静，点了点头，“是。”
黎蔓笑意加深，愈发觉得自己的决策十分明智了。放在以前，她怎么会和宋初霁有这样的关系呢，宋初霁也根本不会道歉的吧。
黎蔓道：“没关系的，我没有生气，所以不用道歉。”
宋初霁眉梢动了动，看了黎蔓一眼，而后十分浅淡的露出了一抹似是笑意的情绪，“既然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到你不开心，那就应该道歉。”
黎蔓眨了眨眼，心底有一点点触动。
她摸了摸鼻尖，而后脚步挪了挪，小声的跟宋初霁说：“我现在没有不开心了。”
她的动作不像是小心翼翼，但是又带着一点像是试探的举措。
宋初霁将她的行为收入眼底，这次面上的笑意明显了一些，“好。”
黎蔓弯唇笑了笑，没有再打扰她：“那我回办公室了，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你再喊我。”
宋初霁颔首。
不过虽然黎蔓提前交代了，但是宋初霁也并没有给黎蔓安排什么工作。
也许是因为黎蔓什么都不懂，没有她可以做的事，也许是因为黎蔓才第一天上岗，有些琐碎的杂活不好意思交给她。
到了下班的时间，黎蔓可以回去了。
她走出去的时候宋初霁仍旧像中午时那样，好像不知道时间。
黎蔓小心的凑近，刚想要询问宋初霁，却在垂眸时无意的瞥见对方杯子里放着的，已经凉透的速溶咖啡。
黎蔓喉头顿了顿，原本想要出声的话语也被强迫的咽了回去。
这一刻，黎蔓想了很多的念头。
为什么咖啡一点都没有动？
因为是黎蔓第一次做的工作，所以她记得很仔细，真的是一口都没动。
宋初霁为什么不喝呢？是不喜欢？那也不应该啊，如果不喜欢，就不会交代她冲咖啡了。
那难道是因为，咖啡是她冲出来的，所以宋初霁不想喝？
黎蔓微微蹙着眉，像是面临着什么世纪难题一样低头看着那杯咖啡。
她原本还自作多情的以为自己和宋初霁的关系好了不少，急速升温了呢，结果这一杯咖啡给她打回了原形。
其实认真想想也是，宋初霁和黎蔓是两个世界的人，身份关系又使得她们相处的不是太好，而且黎蔓以前也浑身是刺，把宋初霁当做敌人对待，宋初霁讨厌她是理所当然的，怎么可能因为一天的接触，就原谅黎蔓呢。
咖啡不喝应该也是因为这个，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黎蔓心里想的很明白，但情感上并不好受。
宋初霁在抬头的时候才注意到黎蔓已经走到了自己旁边，她呼吸顿了顿，有些被对方没有发出声音的靠近给惊到。
不过宋初霁并没有表现出恼怒的情绪，只是问道：“怎么了？”
她以为黎蔓有事情要询问。
黎蔓收回思绪，目光从杯子落在宋初霁脸上。
漂亮而冷淡的一张脸。
和那次在宋老生日宴会上出手帮助她的面容重叠在一起。
黎蔓有些困惑并且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了，宋初霁到底是讨厌她，还是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黎蔓咬了咬唇。
从梦境中醒过来以后，好像她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如果是以前，黎蔓一定会黑着脸转头就走，并且在心里给宋初霁记上一笔，同时记小本本并且之后一定报复回来，哪怕宋初霁本人对此毫不知情，她报复了个寂寞。
可是现在，黎蔓觉得自己的格局好像一下子就打开了。
她没有掉头就走，而是直球发问。
黎蔓指了指宋初霁桌上的杯子，“你不喜欢喝咖啡？”
宋初霁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神情出现了怔愣。
她甚至把咖啡给忘掉了。
现在被黎蔓看到了，显然是需要一个解释的。
……即使按照她们这样的关系，宋初霁完全可以无视黎蔓的询问。
但此刻，她似乎下意识的，不想黎蔓误会。
宋初霁抿了下唇，而后坦然：“我确实……不太喜欢速溶咖啡。”
顿了顿，她又解释道：“茶水间放置的豆浆豆奶、奶茶牛奶等，我也不喜欢。”
黎蔓对于这个答案也没那么意外，她只是有些不解宋初霁的行为。
黎蔓纳闷的皱着眉，“那为什么你还同意我帮你冲泡咖啡啊？”
宋初霁并不像是会故意折腾人的那类人，而且冲泡咖啡也不算折腾人。
黎蔓思绪跑偏了一下，试图自己思考答案。
宋初霁靠在椅背上，十指交握了下，指尖扣住手背，没再隐瞒：“因为你当时看上去，像是十分迫切想要做些什么的样子。”
黎蔓怔了怔。
当时的黎蔓十分恳切并且带着期待情绪的询问宋初霁，宋初霁拒绝的话语在接触到对方的眼神时便消散了。
于是她就在黎蔓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同意了。
只是宋初霁确实不喜欢喝，又不能倒掉，所以便放在一旁，准备下班的时候处理。
但她太忙了，以至于忽略了这杯咖啡，也忽略了黎蔓会看到，所以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黎蔓眼帘动了动，刚才聚集起来的小生气一下子就消失了。
“这、这样啊。”
宋初霁看了她一眼，因为黎蔓低垂着眼，看不清楚情绪。
宋初霁指尖动了动，似是沉吟。
片刻后，她伸手拿过茶杯，而后喝掉了那一杯并不喜欢、味道也一般的，已经凉透的速溶咖啡。
黎蔓一怔：“诶你……”
宋初霁已经喝完，放下了杯子。
虽然还是冷淡的神情，但是微妙的透露出一种因为喝到不喜欢饮品时的嫌弃。
“……”
宋初霁手指抹了抹唇边的咖啡渍，而后眸光望向黎蔓，带着一点软和。
“抱歉，我确实没有其他的意思，也是我考虑不周了，不会有下次了。”
黎蔓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宋初霁。
救命。
救命，这个进度，这个事情的发展是她没想到也不敢想的。
即使黎蔓想到宋初霁不是有意的，但她也绝没有想到，宋初霁会在解释之后，喝下了这杯咖啡。
就好像是，用实际行动给她赔礼道歉一样。
黎蔓呆呆的站在那里，耳朵红红的望着她。
宋初霁心底莫名软了下，她轻声道：“还在生气吗？”
黎蔓猛地回神，疯狂摇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其实你解释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生气了……我，我就是有些不明白原因，才会上前质问，现在知道了，自然不生气了。”
她吞吞吐吐着，“你也不用非得喝下去啊，都凉成那个样子了，肯定很难喝。我也没有那么介意，你不用这样的。”
宋初霁很轻的笑了下：“没事，也与这个无关。”
黎蔓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过了片刻，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耽误了宋初霁太多时间，对方现在放下手头的工作，脾气很好的在等着她。
一点都没有之前的冰冷。
黎蔓后知后觉的感觉燥热，当然，还有一些高兴，她觉得自己这样应该和宋初霁关系进了不少了吧。
黎蔓轻声道：“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吧，我没生气，真的，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们不说它了。”
宋初霁颔首。
黎蔓摸了摸脸颊：“那，你还不下班吗？”
宋初霁道：“一个小时之后我再走。”
黎蔓恍然：“啊，自愿加班啊。”
宋初霁被她的说法逗笑，很轻的弯了弯唇，“也算是。”
黎蔓道：“那我作为助理，是不是也不能那么早下班呢？”
毕竟老板还在呢。
宋初霁整理了下手边的东西，听到黎蔓的话语后随口道：“别人不能，但你可以。”
她没有其他的意思，毕竟黎蔓本就和其他人定位不同。
况且她还没有接触过公司的一些内容，就算留着加班也是枯等。
听到宋初霁的话语之后，黎蔓小幅度动了动，手指握住紧了紧。
这进度也太快了吧！！
宋初霁竟然是这么好攻略和刷好感的吗？
黎蔓现在深深觉得自己以前误会了宋初霁。
没想到宋初霁表面看上去是冰山仙女，实则平易近人。
于是黎蔓觉得自己多了很多动力。
“没关系，我也在这里陪你。”
宋初霁动作顿了顿，有些无奈。
她当然知道黎蔓是好心，但……
宋初霁：“你在这里也无事可做，不如回去。”
“……”
黎蔓僵住。
糟糕，这次好像真的是她自作多情误会了宋初霁的意思。
黎蔓双颊通红。
还好她刚才没有因为得意忘形而说出不得了的话，不然真的不知道明天该怎么来上班了。
第16章
黎蔓回到自己公寓的时候，毫无疑问又收到了常胭脂打来的电话，这次是避无可避了。
黎蔓接通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