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混蛋,滚远点 (苏九阙)

　　老常撸了撸脑袋前稀疏的几根毛，难得大手一挥，阔气道：“得了，这大年三十的估计没人来修车，走，老常带你们吃顿好的去。”
　　几个大老爷们咋咋呼呼一片哄声，扔家伙的扔家伙，丢工作服的丢工作服，车间里一片乒乒乓乓声，很是热闹。
　　老常虽然说犒劳大家一顿好的，也不过是路边小饭店刷了一顿，难为几个大老爷们秉着老板的油能揩多少是多少，使尽浑身解数敞开了吃，人均也不过百八十元。
　　老常看着一群铁血的老爷们吃得各个捧着肚子喘息，十分满意地摸了摸圆溜溜的下巴。
　　无论白领还是灰领，只要是上下级的聚餐总避不开酒桌文化。
　　老常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夹了根烟，一顿饭下来被众人轮流用各种名目敬酒，这时候神态已经半醉，眯着眼睛叹息道：“哎，你们不知道，现在生意真的不好做啊。”
　　员工最怕什么？当然是老板叹息公司效益不好。
　　在修车行里年三十还愿意跟着老板蹭饭吃的都是小年轻，资历不够，一个个眼巴巴看着王景珅，看他是个什么应对方法。
　　王景珅也吸着烟，闻言又敬了老常一杯，笑说：“老常，这大年三十的说啥丧气话，看看这桌上各个坐的，都是90后的，可年轻，可有干劲了，没事泼他们什么冷水？”
　　老常呵呵笑两声，“可不是我要扫兴，现在普及了那些4S店，价格肯定是比我们这些小店贵，可偏偏现在年轻人宁愿被正大光明地宰，也不想被偷偷摸摸地宰……其实我们出来做生意，是要讲信用，讲良心的，谁辛辛苦苦干活不想赚钱？他来修车，我们小赚他一笔，他不亏，我们也有盈利，大家都好嘛，都是那些心黑的把钱往死里赚的修车行，拖垮了同行的信誉啊。”
　　王景珅应声道：“可不是？我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一直跟着老常你打拼，你做生意的理念我还不知道吗？那是真的没话说。我和这帮小兔崽子现在不就仰仗你养儿子的养儿子，哄女友的哄女友？”
　　哪个老板不爱听好话？别说修车工们听到后面哈哈大笑，就连本来语气沉重的老常脸色都松缓了不少。
　　“珅哥，这么幸福娃都有了好像只有你一个吧？”
　　王景珅腆着脸皮子哈哈笑说：“可不是？不是老常我哪养的起我家那兔崽子？别看小孩长得只有这么点大，可处处要用的钱都比大人多！”
　　众人闻言又一阵唏嘘。
　　老常说：“你儿子也快念小学了吧？好久没见过他了，吃了饭我去买套文具，你帮我送给他。”
　　王景珅露齿，“老常别破费了，这孩子好奇心忒重，幼儿园里很多小孩都有自己的文具了，他早就闹腾着我给他买了一套了。”事实是以前王恭奇要归要，给不给完全王景珅说了算，现在不对了，小家伙只要睁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撒个娇，他爹地啥不给捧到他眼前？
　　老常当时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刚才话题说：“前两天我去和局子里一个兄弟吃了一顿饭，他透露说西坪路近安延路要开一家大众4S店，已经有人到他们警局里打过招呼了，差不多板上钉钉的事了，你们说这对我们修车行的生意影响多大？”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任谁得知饭碗被动摇，心里都不能好受，安慰老常的话也显得心不在焉。
　　王景珅手指敲着桌子，忽然说：“老常，你看这个方法可不可行，无论什么经营范围的公司都会有业务部门，我们修车行虽然是等人上门的，可也没规定不能拉生意，大公司八成是看不上我们，但S市最不缺的也就是小公司，如果能和这些小公司签订协议，我们给客户公司的员工修车或保养优惠，对方觉得我们这儿服务好，自然也会一直过来光顾，也算是薄利多销，长此以往，不仅多了一笔收入，信用度做上去了，自然也不愁客源了。”
　　张斌第一个拍手叫好，“珅哥这个主意太好了，我们修车行一定比4S店便宜，只要顾客觉得我们店是可信的，一定会更愿意到我们店里维修保养。”
　　老常乍一听也觉得心动，可他做这行大半辈子，却也没听过修个车还要上门推销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实施。
　　王景珅宽心说：“老常你也别着急，大家在修车行里干了这么久，当然也希望修车行好好的，生意越来越火红。我刚说的这事，你可以慢慢考虑，你们这帮兔崽子也是，穿了工作服是修车行的人，脱了是修车行的魂，别回老家就只惦记着抱媳妇的，也给老常好好谋划谋划，如果我们实施这个办法，应该把目标群定位在什么行业的公司上。”
　　只要有了方向，有了盼头，众人的精神气就又回来了，听了王景珅似骂非骂的话，各个都笑起来，老常也笑着拍王景珅的肩，“阿珅说的没错，马上就过年了，大家高高兴兴过个好年，有啥烦心事年后再说，到时候老常我可要指望你们学学你们珅哥，给我出点像样的主意。”
　　“好嘞。”
　　众人吃吃闹闹喝点啤酒，散伙的时候也快晚上九点了。
　　老常结了账后叫住王景珅，往他手里硬是塞了个红包，道：“家里没个女人，难免日子上有疏忽，这是给咱小辈的红包，给他买点好吃的，过年给小孩乐一乐。”
　　王景珅收下，笑说：“谢了啊，怪不得小兔崽子眼巴巴等着春节，这是料定了大家都惦记着他。”

　　☆、第38章 一个巴掌拍不响

　　郭胜骑了辆摩托车，问王景珅和张斌要不要搭顺风车。
　　王景珅不赞同说：“你也喝了不少了吧？摩托车找个地方锁起来，坐公交回去吧。”
　　郭胜向来很听得进劝，闻言就把车锁起来。
　　“珅哥，你说老板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们附近真的要开4S店？”郭胜刚入这行没多久，累是累了点，但胜在吃苦耐劳，接的活多，提成高，按照他那点学历，这工资已经算不错的了。郭胜觉得这个修车行里氛围也好，同事也不错，一点都没有跳槽或转行的打算。
　　王景珅说：“老常没事大年三十逗大家玩呢？又不是四月一日。”
　　郭胜叹气，张斌说：“你愁什么劲？我看珅哥刚说的法子可靠谱了，到时候拉到大的生意，你又要嫌太忙了。”
　　郭胜笑笑说：“哪能呢，这年纪不吃苦什么时候吃苦？我还巴望着赚点媳妇本呢。”
　　王景珅话家常说：“小郭，今年几岁了？”
　　郭胜腼腆说：“都二十二了哇。”
　　王景珅回想了一下自己二十二在干吗，如果是还没有和沈灼重逢，王景珅必然是要糟心一番的，这会儿却觉得有点神奇，过了六七年，儿子都六岁大了，结果兜兜转转，反而是以前那个王八蛋现在在自己身边。
　　“哇，S市冷死了。”郭胜被一阵寒风刮了一下，抖得快缩成一团。
　　张斌嘲笑地看着他，“出息！”愣是装出众人皆冻我独暖的潇洒状，见到路上美丽“动”人穿着短裙的漂亮异性，还吹个口哨调戏别人。
　　王景珅受不了地推张斌一把，对郭胜说：“走，咱们不认识这玩意。”
　　张斌哀嚎道：“别啊，珅哥，别抛下小弟啊。”
　　夸张的叫喊引得路上众人都看过来。
　　王景珅：“操！”这货太他妈给人丢脸了。
　　走了一会儿，饭桌上囤积的热量差不多被寒风吹散了，王景珅觉得自己好歹给人叫声珅哥，也不能让这俩年纪不大的小年轻真的冻着，于是招手准备拦一辆的士。
　　结果的士没拦到，一辆奥迪停在仨儿面前。
　　忠犬王屹下车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王先生，请。”
　　王景珅瞪着他，“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看着我儿子吗？”
　　“爸爸！”
　　才说到王恭奇，王恭奇小朋友就从后座钻了出来，扑到他老子腿上去了。
　　“奇奇！”张斌看到小孩，一下欢呼。
　　……这家伙该不是真的恋童吧？！不等王恭奇像平时一样躲到他他爸身后，心切的他爸已经自觉把儿子抄了起来，杜绝张斌对他儿子的熊抱。
　　张斌一脸哀怨，“珅哥，奇奇给我抱一下啊。就一下，真的只一下啊。╭(╯3╰)╮”
　　王景珅说：“滚。”
　　王恭奇幸福地窝在他爸怀里，王景珅捏了把小孩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小脸蛋，问王屹说：“好端端的在家里挺好，为什么把他带出来？”
　　王屹说：“小少爷想要接先生您。”忠实的王屹自从王恭奇和沈灼的关系变成儿子和爹地，就自动自发给王恭奇起了新称呼……王景珅以人格担保，如果不是自己事先用肉——哔——体让沈灼松口，下过吩咐，以王屹那糟心的眼力劲，对他的称呼一定更糟心。
　　张斌和郭胜第一次见到王屹这号人，无论对他的身份还是透露的信息量都有点目瞪口呆，好奇地看向他们珅哥。
　　原来珅哥是富家子弟？
　　他就是传说中开着宝马去修车行当修车工的闲了蛋疼的富家子弟？
　　王景珅被气笑，一人一个巴掌拍在俩小弟脑后，“看啥看？咳咳，你们嫂子规矩是多了点，但耐不住你们珅哥脾气好，能让就让着点，笑话，这车会是你们珅哥的？珅哥如果家底这么丰厚，会不照顾着你们几个小子？狗眼别瞪这么大，别以为珅哥这么着很幸福……也不是不幸福，但是家世太好，手段太高的老婆不是人人都能驾驭的。怎么，不信？可不是么？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哥让你们嫂子就够了？也得你们嫂子是真的喜欢你们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