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爸爸吃了晚饭之后惯常会出去走两圈,现在家里面只有他们两人,否则纪泽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在浴室里面乱来,灵均脸上全是餍足的神色,看上去十分的欠揍,可惜他现在连腿都在微微地颤抖着,不然一定要把这个人从窗户里扔出去才好。
灵均占尽了便宜,现在狗腿得不得了,说东便是东,绝不违反命令,回到卧室也是老老实实地抱着他,手掌轻柔的在他腰上按压着,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
纪泽没力气再去跟他计较,闭着眼睛随他去了。
其实还……挺舒服的。
纪泽懒洋洋地指挥着灵均换了一个地方揉,心内想道。
他之前在车上几乎睡了一天,只是觉得身体很困乏而已,若要真是睡其实也睡不着,大爷似的将灵均使唤了一通之后,终于觉得心里的火气消弭了一点。
这一放松下来,他才想起来了家里还有另外一个生物,瞪向了床边。
之前被他放在那里的小蛇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灵均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变红的脸,心里喜欢得紧,恨不得凑过去亲上一口,但是看了看纪泽的脸色,他还是忍住了,便宜可以以后慢慢占,现在先把他哄好了再说。
他轻咳了一声,装作茫然的样子问了一声,“找什么?”
纪泽挣开他的手,“那条蠢蛇呢?”
灵均眨眨眼睛,“我刚才把它给拎出去了。”
纪泽微微一愣,“什么时候?”他怎么一点都没有发现?
“就是刚刚你躺在床上,等着我去关门的时候……”灵均这句话说得很轻,嘴唇几乎要蹭到他的耳朵上了,吐出来的气息全部喷在了他的耳廓上。
他身上的热气还没有散光,吐出来的气也热乎乎的,惹得纪泽的耳朵也飞快地染上了绯红。
纪泽把他推得远了些,这才觉得周围的空气清凉了一些,“它现在躲哪儿去了?待会儿要是被我爸看见了就不好了。”
灵均毫不在意地蹭回去,“它自己知道找个地方躲好的,你刚才不是说困了吗?睡吧。”说着还轻轻地在纪泽的背上拍了两下,跟哄小孩似的。
纪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心里却颇受用,懒懒地伸了伸腿,“那个被你留在了墓里的女人被沈辞收买了?”
他这话题转得实在有些快,灵均手上一顿,复又若无其事地撇了撇嘴,“嗯,之前我的墓被别人找到的时候我就怀疑了。”
纪泽心里一动,这么早?
灵均手指在他背上轻柔地划拉着,继续说道:“后来也有些怀疑,但是也不是很确定,直到这次沈辞放弃他的手下独自逃了出去,我才真的确信了。”
其实说来也是,天下之大,这么多的墓,为什么次次都挑到与灵均有关系的墓?若不是灵均身边的人,还有谁会对这些东西这么了解?
只是可笑,那些女孩子全都是他亲手挑的,亲自教出来的,数百年的教导也抵不过心爱男人一句软言相求。
纪泽迟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
灵均一笑,“如果不是他,我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呢。”他当时心灰意冷回了墓里准备睡个几百年的,若不是沈辞横插一脚,说不定他们就这么错过了。
纪泽身体一僵,手握成拳收了回来,转身背对着灵均,不说话了。
灵均一愣,差点想一掌拍死自己,什么不好说说这个?纪泽之前就因为这个和他闹过脾气,他现在还来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就是找死。
他急忙揽住纪泽,慌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阿泽……我……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不……”
他急得几乎要抓耳挠腮,“我以前虽然也喜欢你,但是喜欢的是我想出来的那个你,直到后来遇见你之后,你其实和我记忆里面很不一样,但是我还是喜欢你……”灵均几乎想给自己一个嘴巴,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他凑过去将脸挨着纪泽,“我喜欢你阿泽,不是因为你是之前的那个人,只是因为你就是你,因为你现在是这样,所以我喜欢你。”
纪泽几乎没被他这么一通“你你你”给搅晕,刚才被他那句话刺得心头一凉,下意识地就不想理会他,但是他这通口不择言的告白却令他心里忽然之间就安定了下来。
——虽然闹了半天他都没能听明白他究竟是要表达些什么。
可是他却从他乱七八糟的话里面听出了真诚来,比他那翻来覆去的“我喜欢你”更能令人心动。
纪泽觉得脸上有点烫,连带着耳朵也有些热,他想他现在一定连脖子都红了。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开始转移话题,“那你准备怎么去找沈辞?”
灵均心里忐忑得不行,生怕纪泽又因为这个和他闹上十天半个月的别扭,听他还愿意开口嘴角翘得老高,可惜这个话题却不是很令他满意。
他刚才可是在告白啊,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提到别的男人?
当然,灵均也只是敢在心里这么想一想,“这次他没有得到可以为他续命的东西,而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他必定没有时间再去寻一个另外的墓来,所以一定是他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的地方。我之前承诺他可以帮他找不死药,也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如果不是……我的手下临阵倒戈的话,哪里还有他蹦跶的余地……”
纪泽点头,“然后?”
灵均试探着又将他揽紧了一些,“虽然是有我的人通风报信,但是那时他走得那么果断,肯定是有所依仗的,那个地方如果不是我很容易想到的地方,那么他一定会留下明显的线索,好引我前去。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所以他绝对不会留手,你……”
“我一定要去。”纪泽语气坚定。
灵均一笑,“又没说不让你去,就是叫你到时候不要乱跑,跟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嗯,”纪泽敷衍地“嗯”了一声,心口却像是被放进了一个温暖熨帖的小火炉一般,说不出柔软,“……我不想让云诚再跟着我一起去冒险,但是沈星文是沈家的人,肯定也会得到消息吧?”
灵均深以为然,薛云诚倒是十分的好糊弄,但是加上一个沈星文就绝对不好说了。
他知道纪泽不想让那两个人跟着一起去,所以之前在车上没有透露一丝口风,而且……他觉得带着几个人真的十分的碍眼,特别是那个叽叽喳喳的薛云诚。
偏偏纪泽这辈子还是那种重情的性子,让他想下手又没胆儿,只好看着他咬牙切齿。
纪泽有些头疼,薛云诚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几天安生的日子,又被他连累得奔波劳碌,他心里其实很有几分过不去的,此次去云南是为了将于洋霆救回来还好说,这次之后就纯粹是因为灵均了,他又怎么能再让他去涉险?
可是薛云诚肯定不会这么安分地被他们甩掉,现在还多了一个沈星文,虽然不知道他和沈星文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但是终究是难以摆脱薛云诚了。那个人是沈家的人,这次又背叛了沈辞,沈辞没道理会这么轻易的就饶过他了。
亲情血脉过了这么多年,早已不知淡薄成了什么模样,况且沈辞那个人为了长生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若说他会为了沈星文身上那一点点血脉而就此罢手,纪泽说什么也不相信。
所以薛云诚极大可能还是会被牵连进来。
灵均恬着脸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如果他真的去了,我保证,一定会让他全须全尾地回来。”哼,尸体也可以全须全尾。
纪泽点了点头,转身把脑袋埋在他胸口处,竟罕见的对他露出了几分依赖的神色来。
灵均简直要被这个天上掉的大馅饼给砸晕了,手放在纪泽的腰上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是伸手摸一摸他的头,还是乘此机会吃口豆腐?
最后他还是没有敢动,虽然他现在真的很想摸摸纪泽的脑袋,那个动作现在做来真是宠溺得不行,想一想就让他觉得兴奋得不得了,但要真的做了,恐怕会换来纪泽的一个大白眼……
他有些恍恍惚惚地想,就冲着这个,让薛云诚那个祸害留下来又怎样?反正不是还有沈星文这个天敌能够降他吗?
而且,等这一切事情平息之后,他就带着纪泽一起走,纪泽喜欢哪里,他们就去哪里,远远地避开这个讨厌鬼,任凭他再怎么烦,也只能烦到沈星文了。
纪泽身上暖呼呼的,透过薄薄的睡衣泊泊地传了过来,让他开始变凉的身体也染上了温暖,他紧了紧手臂,头一次觉得睡觉其实是一件好到不行的好事。
——至少他现在就想这么抱着纪泽一直睡下去,最好等到这些讨厌的人全部都死光了再起来,只剩下他和纪泽两个人,想要怎样就怎样。
他“嘿嘿”地笑了两声,随即感觉脸被人拧了一下。
这是在纪泽家,除了纪泽还会有谁拧他的脸?
所以他即使是被吵醒了美梦也没有生气,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睁开眼便对上了……一张张大的蛇嘴。
他黑着脸把眼前的蛇脸拍走,小蛇被他扇得一个倒仰,骨碌碌地从床上滚了下去,“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