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文坐在前面就跟看猴戏似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薛云诚没有叫灵均灵小均来着,说明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排得上号的吧?
这么一想他又有些窃喜起来,像是小的时候父亲多给了他一颗糖一样,悄无声息的甜在了心里。
“妈……”薛云诚在后面开始和他老妈煲电话粥,开始还焉巴巴的,说到后来越来越兴奋,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看来薛妈妈也是一个不遑多让的角色。
沈星文默默地扭头看窗外,觉得刚才自己一定是眼瘸了。
纪泽自从退伍之后,就再没觉得这辈子这么累过,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敲碎了再重新组装了一遍,偏偏身边这个人一定要和他黏在一块儿,害得他睡觉都不安生。
想起刚才薛云诚扑在后座上的豪迈劲儿,纪泽表示他其实也很想一个人霸占这里。
灵均一副我也很困的样子,眼巴巴地看着他,最后纪泽屈服了,然后就造成了现在的后果——他被灵均强行按在腿上,被要求枕着他睡觉。
脑袋下面的肉-体很结实,用来作为枕头一点也不憋屈,但是,如果它不是冷得跟冰块一样的话,纪泽觉得自己还是很乐意接受的。无奈主动要求贡献的人一点也没有自知之明,还一派委屈的样子,像是自己虐待了他一般。
纪泽拍了拍他的手,对他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灵均挑眉,微微低下头来,耳语似的,“前面还有一个人呢,你这样我有点不好意思。”
纪泽几乎想顺手抽他一下,这个人真的知道什么叫要脸吗?
灵均笑笑,凑过来在他唇上沾了一下,一触即走,在纪泽反应过来之前就飞快地溜了,将脑袋靠在车座上,“啊,好累,我好困,阿泽你不困吗?咱们睡觉吧。”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上的力道倒是一点也没有消减的意思,死死地将纪泽按在自己腿上,摆明了一步不退。
纪泽挣了一下,灵均的手跟铁箍似的,别说挣脱出去了,他就是想动一下都十分艰难。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司机,纪泽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还是决定等回去了之后再说。
虽然脑袋下面的枕头凉得跟石头似的,但是柔软度还算不错,纪泽迷迷糊糊之间,不自觉就睡过去了,摇摇晃晃,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H市了。
薛云诚急着回去,到了H市之后连话都没跟他说两句,取了一早订的机票就走了,沈星文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动消失了,就剩下了在车上睡得不太舒服所以还有点晕乎的纪泽,和灵均两个人面面相觑。
薛家的司机把他们送到地方之后就走了,两个人站在机场门口吹了一阵凉风,纪泽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看了灵均一眼,不知怎么的脑子一抽,就想把他往家里带,都伸手准备拦车了,纪泽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位一点都不好相与的太上皇。
他忍不住扶了一下额头,觉得搬出来住这件事刻不容缓了。
灵均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演戏似的,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似乎是纠结了一下,拦了出租车,到了上次他们住的酒店。他看着纪泽面不改色地开了一间房,倒真像是把他当傻瓜一样在忽悠。
纪泽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拿了房卡转身看他,还笑得颇自在,“偶尔也是需要换一间房住住,毕竟住久了也挺烦的你说是吧?”
灵均不置可否,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纪泽走在前面,一直在打哈欠,从墓穴里出来之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先前的那些锋利的样子全都收了起来,又露出了那副懒洋洋,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来,灵均走在他身后,都觉得他像是随时都要倒在地上睡过去一样。
找到房间进去,纪泽就跟没生骨头似的,往床上一扑就不动了。在墓室里去转了一圈,身上怎么也不可能干净了,但是他的洁癖像是在这个时候全都下线了一样,倒在床上跟死狗似的,灵均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搭理。
灵均觉得有趣,这个人跟之前他刚见到的时候变了很多,就像是撕开了一层面具一般,对自己少了几分防备,反露出一些他本来的面目来。
他坐到纪泽旁边去,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浑身都是那墓里的臭气,你不去洗一下吗?”
纪泽对他的骚-扰置之不理,把脑袋往旁边挪了一下,皱着眉头嘀咕了两句,他说得太囫囵,灵均没有听清。
他好笑地凑了上去,“你说什么?”
纪泽不耐烦了,伸手把他的脑袋推开,“烦死了。”
“嗯?”灵均勾起唇角,“刚才在车上你可是枕着我睡了一路,害得我都没有睡好,还敢嫌我烦?”
“你以为我愿意靠着你,冷得跟石头似的……”
后面他叽里咕噜的又说了什么,全都被埋进被子里了,灵均没好气地压在他身上,把他的头发揉得乱成了一团,才松开手,“好你个没良心的,得了便宜卖乖……”
纪泽翻身搂住他的腰,把他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我困死了,闭嘴行不行?”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纪泽满意了,又转身抱着被子呼呼大睡,把灵均给扔到了一边。
灵均坐在床边眨了眨眼睛,对他这用了就扔的行为也没有表示抗议,他反复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事情,觉得这个世界都要变成粉红色了。
☆、第48章 苗王(三十)
纪泽睡得昏天黑地,直到天快要擦黑了,才幽幽的醒了过来,跟老大爷似的,开始使唤起灵均来。
灵均也不恼,觉得他这样子还挺可爱的,被他使唤得团团转,直到把纪泽大爷给伺候舒坦了,他才懒洋洋地抻了一下手脚,“说吧,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
看他这副折腾人的架势,灵均就知道这祖宗多半是要问他些什么才对,所以把姿态摆得低低的,免得一个不小心惹火上身。
他轻咳了一声,“你是问郑乾的事,还是问薛云诚的事?”
纪泽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灵均满脸无辜地看着他,见纪泽开始磨牙他才做出正经的样子来,“没错,这个郑乾就是冲着我来的,薛云诚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被牵扯进来的。”
“因为我?”
他指的是薛云诚被牵连进来的事情,但是灵均明显领会到了其他地方去,他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你头上的,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解决掉的。”
纪泽眉头一抖,这才想起还有另外的账没和他算,这么一想来,灵均瞒着他的事情还真是不少,“之前那个郑乾为什么会来找我?”
灵均迟疑了一下,嬉皮笑脸,“不是说了吗,因为我啊……”
“这么说你之前就认识我,而且还有不少人知道我们俩的关系,所以要用我来掣肘你?或者说,利用你去做一些事情?”
灵均点头。
纪泽轻笑一声,“我怎么不记得以前认识你这么一个了不得的人?”
灵均瞬间就察觉了他的语气不对劲,但是看着纪泽凉飕飕的眼神,他又实在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前世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对他说的,虽然他之前一时冲动之下差点带他去看了自己的尸体,但是现在就这么跟他说了的话,他敢保证,纪泽会暴揍他一顿,然后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
他在心里迟疑了许久,纪泽冷哼了一声,咄咄逼人,“所以我之前会在墓里遇见你,是因为你早就安排好了,故意在那里等我送上门去?”
“没有,”灵均矢口否认,他当时找他都快找得心灰意冷了,准备回去再睡上个几百年的,没想到就传来了他的消息,他都高兴得快疯了好吗?哪里来的心眼去算计他?“我要是找到你了,怎么可能等你自己送上门来,早就……”
纪泽没心思听他那些油嘴滑舌的话,开口打断了他,“那郑乾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财物吗?”
灵均撇撇嘴,“或许吧。”
“灵均同志,我很严肃地在问你问题。”
灵均正襟危坐,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我也在认真的回答问题。”
纪泽简直想抽他。
灵均面上十分镇定,心里飞快地想哪些东西是可以告诉他的,纪泽不是好糊弄的人,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就有可能被他扒着蛛丝马迹,要是把前世的事情扯了出来,那他可真是要叫苦不迭了。
纪泽却不依不饶起来,坚决不允许他就这么含糊过去,“之前真正的郑乾一直在说要找到墓主的棺樽,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让他连自己的小命都不顾了?别说什么宝贝之类的东西来糊弄我,他要真是为财而去的,在外面见了那些上面有蛊虫的金银都该生出退意了。我想他并不是傻瓜,连地上随意堆的东西都有那么歹毒的机关,墓主的棺樽是那么好开的吗?他为什么还执意要去找?”
灵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反问道:“盗墓贼进古墓里去,不是为财又是为什么呢?”
“这是最说不通的地方,我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不过我看你对那里面的东西熟的都不分你我了,想来应该是知道的。”不等灵均再说出什么狡辩的话来,他又问道:“不如你先跟我说说,里面的那些怪物为什么见了你跟见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