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这一日午后,下了一场雷雨。师北落休息的时候被这场雷雨惊醒,她披上袍子走出房间,看着雨水淅淅沥沥地从屋檐上落下,串联成一道雨帘便伸手出去接。
冰凉的雨滴在手心溅起,寒气也侵入了身体。
这个冬天虽然漫长,但终究是要过去了。冬日打雷,这本就是不好的兆头,看来琥国的天命也不会再长了。
当宫内的消息通过特殊途径传递到师北落耳中的时候,付青硕刚好踏入府内。走入院中,一眼便望见了等在院中树下,独坐品茶读书的孱弱纤秀身影。
“公主的急事怎么样了?”师北落噙着笑,抬头若有深意地望着付青硕,“看公主的样子,应当是如公主所愿了吧。”
付青硕慢慢走了过去,站在师北落的桌边,睨着她手上的书卷道,“驸马也没有闲着,上一次见驸马翻阅此书还在前二十章,如今已到了四十章,若非一下午的功夫恐怕是读不了这么多的。”
师北落闻言睨向书卷章回,果然如付青硕所言,心中触动道,“公主心细如尘,北落心领了。”
付青硕的眸色动了动,看着她颈边落着的一缕细发,伸手替她揭起。哪知道轻轻一碰,那人浑身竟然一颤,然后诧异地回过头看着自己,好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充满了警惕。
付青硕心中涩然,收回手,凉凉道,“苏太尉和苏大人都因为府内牵扯一条命案闹到了御前,父皇经过审问之后又发现苏太尉有贩卖军火之嫌,通过调查太尉府上的钱财以及从井下发现的兵器库已经坐实了苏定私卖军火,谋害人命的罪名……”
“哦?”师北落愠怒道,“苏太尉竟做出这等恶事?实在有父皇命。”眉头一挑,转过话头道,“可是苏大人应当是无辜的吧,他可能毫不知情。公主……”她顿了顿,扯起一抹笑容,“公主进宫可是为苏和大人求情的?”
“苏和的确不知情,”付青硕道,“本宫也只是据实以报。”
“原来如此,”师北落拿着书的手紧了紧,“公主做的对,若换做北落,北落也会这样做的。苏家两位大人现在都如何处置了?”
“苏定已经被打入天牢,择日处斩。苏和下到了京都府的牢中,待审讯之后再作定夺。”
师北落颔首道,“如此处置也算公允。”她虽说得云淡风轻,但眼中疾速闪过一抹不甘心的情绪。她安排了如此之久,动用了如此之多的人力,竟然只能让苏定死罪苏和入狱?她千算万算,还不如付青硕的一句话……
看来——
师北落低头瞧了一眼怀中,她藏了一个锦囊,便是要交给未央的刺杀名单,那上面用朱笔写了一个名字,若自己真的在这人之前死去,到时候便唯有依靠未央。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笑吟吟地仰头,一个冰凉凉地垂首,互相望着对方,凝视着对方。身上的衣着一个清雅,一个明艳,就好似冰与火一般不能相容。
“悠南……”良久,付青硕喃喃地吐出一句话来,“我——”
师北落听她这两个字出口,只觉得胸口一阵一阵窒息地疼,心中就好似在擂鼓一般,阵阵不息。
“禀报公主——”杜未未跑了进来,气喘紊乱,扫了一眼师北落,刚张口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止住了。
付青硕却坦然道,“未未,你有何话要说?”
杜未未见公主如此便心知她不愿瞒着驸马,又想此事虽然刚刚发生,但迟早会在京都传开的,驸马爷迟早会知晓,于是便跺了跺脚,一咬牙道,“大事不好啦,宫内刚传出消息,说是刚封赐的玉妃娘娘下毒要谋害皇上,皇上震怒,已经将娘娘打入天牢,听候发落了!”
作者有话要说:青硕可能不是一个好人,北落也不必去做好人......
这是说好的二更^_^
☆、第062章
“大事不好啦……”
当这一句话从杜未未口中说出的时候,师北落的指端不由得一颤。那一日与绯绯分别,她曾告诉过自己,若她在宫内有难,师北落不能出手相助为她分心。
自绯绯入宫之后,改名、封嫔、封妃无不顺顺利利,师北落在宫内遇见她的时候,还暗暗在心底里预测凭借绯绯的风姿和聪慧,应当能在往后的日子里过得一帆风顺。
但如今她竟如此不小心,过早暴露了目标,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虽然心内翻江倒海,师北落脸上却不能露出丝毫的悲怆,因为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位心细如尘的天璇公主,这一位公主可是连她看过几页书都记得的人。
付青硕余光瞥着师北落,对着杜未未问,“父皇现如今如何了?太医怎么说?”
“一切还不清楚,”未未拨浪鼓似地在摇头,“余公公说只盼公主再去宫内一趟,见见皇上,皇上现在的脾气很不好,稍有不慎便会下令杀人,大兴殿内已经有十余颗人头落地,若公主再不入宫,恐怕皇上会杀更多的人。”
付青硕抿了抿唇,扭头望向师北落道,“驸马,此事恐怕与你和本宫都脱不了干系,驸马还是一起随本宫入宫,在宫外候着罢。”
师北落抬头望着她,暂时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绯绯所下之毒乃是自己所配之药,而这药的材料都是付青硕亲自取得。本想用自己的身体好转的假象,配合绯绯无双的魅功来劝服皇帝服药,积少成多之下皇帝的身体必然受损,而且无迹可寻,等待时机成熟的时候这皇帝驾崩,怡王等便有了机会。
这一切本安排地天衣无缝,连药物的剂量都是计算好的,可偏偏却被人发现了。是谁发现的?他为何能发现这样的端倪?
师北落百思不得其解,她深深望着付青硕,眼中的眸光在流转。
她见付青硕的样子不太像是她察觉并且禀告皇帝,若真的是她,那此番付青硕的演技已经登峰造极了,而自己是注定要再次败在她的手中。现在她带自己入宫,名为慰问,实则可能就是绑了自己向皇帝请罪。
师北落想到此处,紧紧皱着的眉宇反而舒展了开来。若付青硕真的打算如此,她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付青硕还在等待答复,只见师北落微微一笑,然后欣然颔首应道,“那么我便跟公主去一趟皇宫。”
付青硕眼神一动,似乎有点出乎意料。“驸马既然要去,便去披上一件暖厚一点的袍子。”她说罢扭头吩咐杜未未,“把那件金丝镶边的纹云纹蟒袍拿来给驸马披上。”
杜未未应声去了。
大兴殿前殿。
付青硕被领路太监领了进来,师北落按照付青硕的吩咐被留在了外头。
“儿臣参见父皇。”付青硕跪下行礼。
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满目的碎裂瓷片,有些碎片上还带着淋漓的鲜血,或许这块碎片曾经扎中某人的眼睛,或者是其他要害之处。
皇帝黄袍上也溅了一些暗红色的血迹,黄缎面白底的靴子上还落了几滴血滴。他虽然凶残嗜杀,但从未在这金銮殿上直接杀过人,可见此番是真的气恼至极。有一柄剑被丢在付青硕左前方的地面上,剑身染血,鲜艳的红色和室内腐朽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但毕竟跪着的是付青硕,她是全琥国,甚至是全天下最冷静最聪明之人,即使面对这样血腥的场面,她还是能够保持一贯的从容,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地来向自己的父亲——琥国的天子请安问礼。
“是青硕啊,”皇帝身躯微微一震,回过身先是睨了一眼站在一边垂着脑袋的首席太监余华,再将目光缓缓挪到付青硕的头顶,眼中没有了平日的一点慈爱,而是冰冷的无情的质疑,“你可知道为何今日大兴殿会血溅四方?”
“儿臣听说,是因为玉妃娘娘下毒想要谋害父皇,父皇生气了,而这些奴才没有尽职尽责地伺候父皇,因此父皇才降罪于他们。”付青硕有条不紊道。
“哦?”皇帝露出一丝狞笑,道,“那你觉得父皇这样做,算不算滥杀无辜?”
付青硕眼珠一转,继续淡定道,“玉妃下毒,这些人没有察觉出来当然是他们的失职,服侍天子失职,是死罪。父皇只赐死他们一人而不祸及家眷,已经是天恩浩荡。”
“哈哈哈……”皇帝大笑,“啪”地一声一撩袍子转身坐在了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语带深意道,“那你认为玉妃该不该死?”
付青硕娇躯一震,脑海中瞬息闪过无数条想法。皇帝问出此话,难道以为这吩咐玉妃下毒之人是自己?难道他以为自己会大逆不道欺君弑父?
付青硕深吸一口气,以往有关于玉妃和师北落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回转。成绯馆竞价,自己不该出面;玉妃入宫,自己不该有所接触;为师北落配药,自己不该不提防,听闻玉妃也为皇帝配药,那时候就该警惕起来……
如今……
付青硕无奈地苦笑,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师北落安排入了局。玉妃若下毒成功,皇帝可以悄无声息地死去;若玉妃下毒失败,以皇帝对自己的猜忌,只要稍加引导,大可将事情全都嫁祸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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