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以目光一点人头,四个。战逸非记不住这几个女孩的长相,也懒得去记,隐约就记了一个齐头帘、一个鞋底脸、一个一笑两粒大兔牙,还有一个杏眼桃腮、唇红齿白……姑且就算她是四个里面最漂亮的吧。
最漂亮的那个毫无准备地与他对视一眼,蓦地脸红一下,慌忙移开眼睛。
四个女孩刚刚结束高考,不算香客,只是结伴前来游玩。因为两个男人都是休闲装扮,看着像极了大学生,还是顶帅的大学生,她们忍不住就来搭了话。
女孩们忙不迭地递来水、面包与零食,方馥浓照单全收,并不时附送迷人笑容一个,简直是众星拱月。
“你长得很像一个明星哎……”鞋底脸望着方馥浓,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齐头帘,看似不屑地说,“喏,她最喜欢那个明星了,凡是他代言的东西她都买一堆,脑残得厉害……”
“我就是外协的怎么了?唐厄确实帅啊,你有本事找一个比他帅的出来……”齐头帘还试图越过方馥浓与里头座位上的战逸非搭讪,她说,“你们什么大学的呀?她们俩都考进上海了,没准儿能变成你们学妹呢!”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是花痴聒噪,和自己妹妹一个样。战逸非对女孩的搭讪视若无睹,只是冷冰冰地睨了方馥浓一眼。他把本来戴着的棒球帽摘下来,拿帽子遮住自己的脸,又双臂交抱着仰面靠在椅子上,以示自己要睡觉,闲人莫扰。
吃了闭门羹的女孩一脸悻悻,方馥浓倒笑得电力十足,“他太腼腆。”
战逸非没上过九华,四大佛山他只去过普陀山,还只去过一次。佛教圣地都差不多,酒店、饭馆一律价廉物不美,也就是一般经过改建的民居,家家户户都卖山珍、供香火,靠佛山吃佛山。战逸非进酒店之后,方馥浓就不见了人影。该是与那四个女孩一起。
还是难受,折了一宿的腰又颠簸近六个小时,本来就疼的屁股更是扎了钢钉一般。山中的寒气敲打门窗会发出声响,似那听得人心烦的回铃音。他倒头躺向大床,闭起眼睛。
心里有些烦闷情绪,似水中孑孓,细不可察。
一样的庙宇楼阁唤醒了记忆,他想起他二叔曾带他去过普陀山,请了一位高僧给他妈补了一场法事。
有钱人都信这个。战博从头到尾没现身,倒是掏了这笔请和尚念经的钱。他明明白白表现出一个态度:他对姓齐的女人漠不关心,对这莫名冒出来的儿子也厌恶得很。
方馥浓回来时发现这小子已经睡了,弓身成母体中胎儿的样子,偏缩在床上一侧。
这小子的睫毛太长太密,阖眼来看就是眼头至眼尾拖了一笔浓墨,一直曳入鬓里。此刻这睫毛轻轻颤动,仿佛垂着泪珠。方馥浓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竟还有些烫。
手还没来得及挪开,就被对方拽了住。
掌心皮肤带着薄茧,蹭在脸上很是舒服。
方馥浓笑了,“醒了?”
蓦地睁开眼睛,眼眶果然微微泛红,战逸非从床上坐起来,不冷不热扫了对方一眼:“左拥右抱,齐人之福,你倒也舍得回来。”
“她们想看这儿的金钱树,而我恰好来过,记性又好。”方馥浓摸出口袋里一罐铁盒薄荷糖,抛给对方。
将糖片含进嘴里,熟悉的甜味令晕车的不适缓解不少,战逸非勾了勾嘴角,“我看那四个里头有一个长得不错,你不妨留个号码给她,等她来了上海,你多个‘妹妹’殷勤,她也多个‘哥哥’照顾。”
“我倒也想,可人家想要的是你的号码。”方才那一眼对视就让那漂亮姑娘着了道,还真的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回,方馥浓只当听不懂,没让对方遂愿。伸手捏了捏眼前男人的下巴,凑脸上去,“现在的女孩怎么都喜欢这种俊俏小白脸?”
“我不喜欢俊的,我喜欢丑的。”打开对方的手,顺势又回捏了对方的下巴,“就你这样,最合我意。”两张脸本就贴得近,战逸非索性一搂方馥浓的脖子,咬住他的嘴唇。
吻过以后,战逸非就沉下脸来:“我不喜欢寺庙,我想回去——我们到这儿来到底是找谁?”
“一位旅日归来的画家,邱岑歌。”方馥浓停顿一下,“邱岑歌的艺术成就或许比不了艾伯斯,可他在中国的影响力不比任何一位明星大腕少,人家是画家,身份本就不同凡响,何况还是个美男。”
“邱岑歌?我对这名字有印象。” 艺术圈的事情战逸非了解不多,但也听过邱岑歌的名字,师承日本艺术大师北村亮,被誉为“中国第一美男画家”,这样的头衔俗不可耐,但他的一幅画价值千金。回忆一番,他继续说下去,“可我怎么记得,他年纪不轻了。”
“快四十了吧,但画家一般都仙风道骨,不显老。”方馥浓笑笑,“我最近刚见过杰夫与夏伟铭,听夏伟铭说邱岑歌好像是生了病,最近在这儿的一间庙里修行静养。”
“你什么时候又见过那个波普老头了?”
“虽说我差点和那老家伙打起来,不过他表示,如果觅雅新品发布,他仍然愿意无偿合作。”
“为什么要动手?”
“因为他将一件雕塑作品带去日本参展……实在……有碍观瞻……”方馥浓朝战逸非瞥去一眼,心里轻叹口气:你若是知道自己的脸被挂在一件满是阳物装饰的怪玩意儿上,一准能当场砸了展厅。
第九十章 佛前不作恶
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到处都是布衣寒衫的和尚。
方馥浓认识一个在这地方干了十来年的导游,与这地界的师父都挺熟,这年头和尚也要搞三产,有清心寡欲、一心向佛的得道高僧,自然也有见钱眼开的异类。他知道邱岑歌在这里,与那导游打声招呼,也就替自己安排进了这间庙里。
大约清晨四点的时候,一位挺年轻的礼仪教化僧来请住在庙里的有缘人一同去做早课。小师父来到方战二人的禅房外,恭恭敬敬请了几回,见里头始终毫无动静,也就走了。
其实早他二十分钟,尚在天光未亮之时,方馥浓揭了佛陀塑身上的一段黄纱,用它蒙住战逸非的眼睛,将他带进一处地方。
“小心门槛。”
战逸非什么也看不见,遵从对方的指示,抬高了腿迈过。
“这是哪里?”檀香扑鼻,不像是民宿。
方馥浓不回答,只是笑说:“带你来做‘早课’。”
战逸非鼻腔里哼出一声:“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有佛性。”
能甘愿与和尚同食同住,自然都是有佛性、有觉悟的表现。方馥浓自认也有。他告诉战逸非,自己高中那会儿差点就在这儿落发了。
“不信。”眼睛虽被蒙住,心可敞亮得很,“就你?吃不了斋,念不了佛,更守不了戒。”
“守得了,守得了。不止要守戒,还要修那最灭绝人性的白骨观。”佛家人修白骨观是为了息灭对色身的贪恋,方馥浓倒好,一边说着要持戒,一边却将战逸非的裤子褪下,动手去捋他性具。
“佛门净地,你别胡来!”这小子平日里没少说“佛经就是狗屎”,但真的身处佛门,多少也心存敬畏不敢胡来。战逸非还想推挡,上身忽然被对方往前一折,双手就势前撑,人没倒下去,扶住了一个硬木似的东西。
手指摸了摸,大概是案台。战逸非隐隐觉得不安,声音都发了颤:“这到底是哪里?你真的别胡来……”
对方没有答话,正想继续追问,忽然感到两瓣臀丘被分往两边,一根硬物就这么顶了进来。
“喂——疼死了……”穴内的硬物时进时退,感觉比方馥浓的性器细一些,也冷一些,战逸非不知道侵入身体的是什么玩意儿,只得咬牙强忍。
“这里没东西润滑,先替你松一松,省得一会儿更疼。”手中的东西往对方身体里顶送,一开始很难抽动,待耐心搅动一会儿,就进退自如了。
疼痛化解之后,一阵奇妙的快感让战逸非头皮都发麻了。猜想是肠液泌出,所以肠壁不似先前那么紧窒,他喘息渐粗,撑住案台的手臂抖动起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顶撞。
见火候撩拨得正好,方馥浓将那根硬物抽出,自己坐下,又抱过战逸非,让他面对面地坐在自己腿上。
插入体内的硬物换作更粗更长一根,战逸非咂出这个熟悉的味儿来,立刻搂上方馥浓的脖子,随他的顶弄上下起伏。
“啊……快点……再快点……”舒服得云里雾里,脖子后仰,也不知怎么蒙眼的黄纱就滑落下来——
眼前一道开缝似的光,待半睁半闭的眼睛完全睁开,一尊跏趺端坐的释迦牟尼金像赫然入目——
这儿是大雄宝殿。
“方馥浓!你……你疯了!”身子仍在颠簸,战逸非惊恐大叫,“你停下!我要回上海,马上就要!”
“人说‘佛前不作恶’,又没说‘佛前不做爱’。”方馥浓喘得也有些急,笑了一声,又把战逸非的脸掰过来,吻他的嘴唇。
狠咬对方的嘴唇,嘬了一嘴甜丝丝的血腥味道。战逸非终于放弃挣扎,纵情享受,反正结多少孽,造多少业,干多少滔天恶行,遭多少因缘果报,也是与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