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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品公司PR/公关先生 (薇诺拉)


  
“车在停车库里,位置B17。”
  
“什么意思?”方馥浓看着车钥匙上的三叉星徽,不禁微微一笑,“这也太大方了吧?”
  
“不是送你,车是公司财产,只不过借你用一阵子而已。你现在出入都代表了觅雅的形象,我不希望我的公关先生每次外出还要租车这么寒酸。”
  
掉头要走,又被对方叫了住:“关于你那两个月的建议,如果你能接受我的补充建议……”
  
停顿得很有深意,意思倒明显。战圆圆还在场,方馥浓没把话说开,只是笑着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战逸非感到一蓬热气从体内腾了起来,后庭的快感尚存余韵,大腿间仍感粘腻。他莫名被这个男人看得脸红耳热,想也不想地赶紧说:“作废了!”
  
战圆圆被哥哥一把拽走,来不及与方馥浓道别就快步离开会场,仍旧一脸茫然。
  
还没坐上车,便接到家里的电话。收线后,她十分高兴地对哥哥说,二叔回来了。
  
为了觅雅上市之后能够顺利打开全国市场,战榕直接飞赴西北,然后从甘肃出发一路向南,途径陕西、河南、安徽,最后在苏州的觅雅工厂停留了几天,终于回了上海。两个月身在外地,连春节也没来得及回家,刚下火车,顾不得长途奔波的劳累便赶去了哥哥战博家,只为举家团圆,一起补吃一个年夜饭。
  
战逸非从澳洲留学回来后就独自居住,那个家对他来说如同一副冰冷的棺材,里头常坐着的两个人也不比黑白无常看得喜庆。他不想吃什么团圆饭,却架不住妹妹的死缠硬磨,到底还是被司机带了回去。
  
饭桌上,战榕说了一些路上的见闻轶事,又对侄子战逸非说,奶奶很记挂他,有空一定记得去养老院看她。
  
战逸非对叔叔一直还算亲近,听见他的话,顺从地点了点头。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左手腕上的佛珠,眼前浮现出一张慈祥的老妇脸庞。这个老妇年纪越来越大,耳朵聋了,眼神也越来越不好使,自打战逸文死后就再也分辨不出他们哥俩,总是把仅剩的孙子叫成死了的那个。他记得自己每次去看她,总是会被她搂在怀里亲吻,老人嘴角旁的唾沫常常沾在他的脸上。他不反感这种来自家人的亲密,但是每当老人叫他“逸文”时,他都会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不是战逸文,我是战逸非。
  
尽管老太太根本听不见。
  
餐桌上的气氛看似融洽,却着实透着些古怪,如果不是战圆圆一直唧唧喳喳,恐怕就没人说话了。一直沉默着的战博突然提及了战逸文的妻子,叹了口气说,“温妤带着女儿一个人在国外,也不容易。”
  
温妤做过一阵子战逸非的家庭教师,一来二去地上门为弟弟补课之后,倒与同龄的哥哥坠入了爱河,早早地嫁作了战家人。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没要孩子,但她与丈夫的感情一直很好,旁人眼里天造地设的一对,战家也很喜欢这个出身书香门第、气质娴雅的女人。战逸文最后的日子温妤始终守候在丈夫的病床旁,对他悉心照料,笑颜相待,更甘于忍受一个绝症病人时常莫名而来的怒气。丈夫死后她极度痛苦,一度因此精神失常,最后还是为了两岁的女儿才不得不振作。
  
话题更沉了,连没心没肺的战圆圆都不再说话。六十来岁的男人再怎么一身光鲜装扮都掩不住老态与疲态,战博给儿子夹了一只青口贝,说,“你和你嫂子关系不是好吗,让她回家住吧。”
  
战逸非又点了点头,不作声,也没动筷子。他贝类过敏,一碰就会恶心呕吐,甚至全身都起麻疹。小时候不知道贪食过一次,结果呼吸困难,险些丧命。这些父亲都是不知道的,或者说,从不关心。
  
餐桌另一边的马慧丽突然放声哭了起来。战逸文的名字是家里的禁忌,哪怕任何只是与他稍稍搭边的事情被人提及,也一定会引来这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哭泣。
  
“好了!够了!都死了那么久了,有完没完?!”斥完妻子,战博也不说话了,一张脸绷得十分严肃,往嘴里夹了口米饭。也不配菜,就这么光秃秃地嚼着。
  
一顿饭吃得人味同嚼蜡,如坐针毡,浑身骨骼都错位般不对劲。
  
洗完澡就上了床,没一会儿房门被敲了开。门口是年近六旬的马慧丽,年轻的时候就不好看,到了这个年纪,一张松弛浮肿的脸更是看得教人难过。
  
在这个家里,他骨子里所有阴沉寡漠的东西都被唤了醒。战逸非没想说话,也没想请这女人进自己的卧室,女人倒是热情洋溢地不请自进,手里拿着一些豪华包装的礼盒,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上。
  
脸上的泪痕已经收干,马慧丽先是对着久远不见的“儿子”嘘寒问暖一番,随即便指了指自己带来的东西。她买了上好的人参鹿茸,自己不给丈夫送去,却让战逸非以他的名义孝顺父亲。马慧丽笑盈盈地说,希望他们爷俩儿能够修好关系,从此相亲相爱是一家。
  
态度虽是客气殷勤,可到底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战逸文刚死的时候,马慧丽每天都在诅咒战逸非,甚至上门打骂过好几次,这个女人被极度的悲恸蒙了心,认定是这个野种克死了自己的儿子,可没过多久她忽然想通了,在便宜儿子面前,换上了一副母亲般温存备至的模样。
  
马慧丽虽然老了,但从来都不傻,她知道多少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贪图自己丈夫的身家,就像当年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一样。她怕一旦又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找上门,这一次,位居高官的父亲已经过世,没了儿子的自己只怕连正室的位置也保不住。就像古代宫室里那些年老色衰的皇后,马慧丽马上想到要凭借别人的儿子来留住帝王的恩宠。如果这爷俩关系好,也就没必要再搞一个儿子出来,不是么?
  
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当然瞒不过当事者的眼睛,这些想法让战逸非感到挺恶心,他冷着一张脸,以无声的蔑视将对方撵赶了出去。
  
门还没关上,就听见马慧丽在对战博嚷:“这畜生太不孝顺了,他早晚败光你的家产!”
  
战博回了什么他没听清,大约便是“他什么地方都比不上逸文,怎么留下的偏偏是他”之类的话,喟叹的同时又无比感伤。
  
战圆圆在外头忧心忡忡地劝止,你们怎么这样啊,干嘛老说这样的话啊,哥听见了会难过的……
  
这点这丫头倒错了。没一点难过的心情,没了来自这对夫妻的惺惺作态,战逸非反倒轻松不少。他打算以留宿异地的心态在这儿住一晚,明儿一早就回自己的地方。
  
他躺在床上,合上眼睛,身体开始自觉地回忆起女厕所里的一幕一幕,情不自禁。




第二十五章 给脸不要脸

门外的马慧丽脸色依旧不好看,也依然在爹爹数落着便宜儿子的“拎不清”。她不是上海人,但在上海待的时间不短,也学会了一些上海话,常挂嘴边的是“拎不清”,讲得最地道的是“伐要面(米)孔”。
  
房门半开半掩,马慧丽的声音在耳边打了个旋,就飘了过去。战逸非躺在床上,合着眼睛,他发现自己没办法把方馥浓的手指从身体里赶出去,它们留在那里,以至于他稍稍动一动身体,便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它们骨节清晰,修长冰凉。
  
突然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响在楼下。摁喇叭的人一直不停手,不止让战逸非挣开了这些尴尬的幻景,更几乎把这一片区域里相隔不远的几栋别墅全部惊醒。还没睡下的站家人打开了大门,深夜来访的客人原来是严钦。
  
严钦小时候叫马慧丽干妈,长大之后就再没主动上过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这个时候他过来,是来拿一份股权转让书。
  
“我来看逸非。我们是朋友。”在这个家里,这个男人比主人还不客气。不等战家人邀请,他撂下一堆送给马慧丽的贵重物品后便径直上了楼,熟门熟路地摸进了战逸非的卧室。
  
推门就进。这地方其实没怎么来过,严钦露牙一笑,“我闻着你的味儿找来的。”
  
他比战逸非矮了三公分,但身板更结实,所以也看不出矮来。一头板寸似的短发挺利索,牙齿齐整无比,事实上笑起来还挺俊朗,以至于让那些熟识他的人总感到遗憾:长得那么精神的小伙子,为什么会是个人渣?
  
两个小时前的激情性事让他十分困倦,床上的男人甚至懒得搭理一声,只是微眯了眼睛,不带善意地看着对方。
  
“我一出院就来看你了,”想了想,他突然笑了,“虽然我每次进医院都是因为你。”
  
严钦告诉战逸非自己最近赚了笔钱,联合了几个朋友哄抬了一只小股票,让几个整日在财经频道评点股票的“股神”们放出假消息,等散户们纷纷中招跟进之后,再一下子集体抛售,大赚了那些傻逼一笔。严钦嘴里的傻逼就是那些省下买菜钱也要买股票的老阿姨,或者是那些在职场上滚了有些年头的上班族,自以为可以在大户横行的股票市场捞点油膘,结果往往是被人榨去大半血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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