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熙动作很快,又把齐乐托在了身上,基本没让他呛着。
汪小胖赶紧跑到了台阶处,瞧着人游过来了,赶紧伸出了肉乎乎的小手,说:“来,我拉你们上来。”
齐乐抓住了他的手,就着他的力道先上了岸,然后转过身,又把华熙拉了上来。
齐乐瞧着华熙落魄的样子,脸上既没有死里逃生的惊慌,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倒是“噗嗤”一声,突然笑开了。
没有郑重其事的道谢,齐乐仅仅说了句:“你救了我。”
你救了我,我就会感念一辈子。
男人之间的情分,就是在那一刻突然扎根,生长。
☆、第7章
华熙从湖边带回了两条红鲤鱼,个头不大,养在华夏闲置的鱼缸里刚刚好。
把鱼缸放在了茶几上,华熙捏碎了一些面包喂给它们,然后托起了腮帮子,微微有些发呆。
华夏回来的时候,正瞧着华熙盘腿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说着什么。
笑了笑,华夏将打包带回来的红烧鲤鱼、啤酒鸡和四味小炒送进了厨房,倒进了盘子里,然后端上了餐桌。
华熙还在喃喃自语,华夏走近了,只听他嘴里说着:“你们这么小,我是做成清蒸鲤鱼呢,还是糖醋鲤鱼,还是红烧鲤鱼。”
那两条红鲤鱼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拍尾巴,甩了华熙一脸的水。
华熙擦了一把脸,说:“嗯,这么小,果然还是做成鲤鱼豆腐吧。”
华夏有些好笑,走上前来,问:“哪里来的鱼?”
“我和小胖他们一起钓的。”华熙说着,又冷艳的解释了一句:“我和他们,一点都不熟!”
华夏眼里染了笑,却还故作严肃的说:“对,那小胖子呆头呆脑,齐乐又贼眉鼠眼,不理他们也好。”
“其实也没那么差。”华熙立马又替小伙伴们说话,“齐乐还送给我一套鱼竿呢,汪小胖请我吃的冰激凌。对了,小胖他妈做的鸡蛋卷饼,给了我一些,让我带回家,晚上热一热可以吃,我放在冰箱里了。”
“这么好?”
“嗯。”华熙点点头。
华夏笑了笑,心想着吃过了饭,挨个拜访一下邻居吧。这些年,他一个人深居简出习惯了,和邻居们的关系仅限于见了面点个头而已,从没想着深交。可如今,华熙住在这里,很多事情上需要有人照顾,自己又无暇分|身,只能拜托别人,帮自己多看顾着点。
心里有了计较,华夏揽过了华熙瘦小的肩膀,问:“看你嘀嘀咕咕的,在和鱼儿聊什么?”
“就随便聊啊,喏,我给这条白尾巴的鲤鱼取名珍珠,它是去年秋天出生的,小时候被大鲤鱼追着到处跑,吓得藏在水草里好多天不出来。这一条,全身都是红色的,我给它取名叫屁股,不过,它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一直在闹情绪。”华熙煞有介事的说。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真是意外的单纯,爱幻想啊。
华夏心里好笑,面上却很配合的问:“那它有没有说,它想叫什么名字?”
“有,排山倒海气势如虹一条鲤鱼变真龙。”华熙报上了一个很长的名字,“可我觉得好麻烦,不如屁股喊起来顺口。”
“嗤——”华夏没忍住,终究还是笑了出来。
那一笑,恍若*初霁,流水桃花,明媚,温柔,岁月静好。
如此没有保留的笑容,华熙还是第一次看到,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心想着,他的爸爸,笑起来可真好看。
去到了餐桌前,华熙发现华夏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消弭,必须澄清一下:“我说的是真的,没有撒谎。”
“什么?”
“那个名字啊,屁股说那是它们祖祖辈辈的愿望,鲤鱼跃龙门,越过龙门就能变成真龙了。”
“对,是有这么个说法。”华夏积极配合。
“可你不信我。”华熙有些委屈。
华夏笑了笑,“乖,趁热把饭吃了,等会,我带你去汪晓和齐乐家里做客。”
“去做客?”
“嗯。”华夏点点头,把啤酒鸭推给了他,自个更偏向清淡点的四味小炒。
吃过了饭,华夏把餐具投进了洗水槽,然后带上华熙出了门,在附近便利店买了水果和一些零食,以感谢小胖妈妈送的鸡蛋卷饼和齐乐送的鱼竿为名,挨个拜访了一下,有意无意的拉近了邻居之间的感情。
要说华夏这人眉眼温和,人总是带着浅笑,虽然气质上有些疏离,但因为礼貌客气,低调谦和,大人们很容易就会喜欢上他。
离开的时候,华夏还收获了一些腊肠和五香牛肉。
回去的路上,华熙迫不及待打开了纸袋,撕了一块五香肉放进嘴里,嚼了嚼,说:“真好吃,小胖妈妈做什么都好”
“是吗,我尝尝。”华夏说着,弯下了身子。
华熙撕了块牛肉给他,眨眨眼,问:“怎么样?”
“嗯,好吃。”华夏点点头。
华熙又吃了几口,脸上有些惋惜,“小胖妈妈人可好了,就是他爸爸有点坏,天天喝酒赌钱,输了就回来揍小胖。”
别人的家事,华夏管不了,也就没有多问。走了几步,忽听华熙问道:“爸爸,北边那个人工湖里,淹死过人吗?”
华夏一愣,“我,没听说啊。”
“也对。”华熙表示很理解,你这么宅,怎么可能知道。“珍珠说,湖里前两天淹死了一个女人。”
“珍珠?”华夏觉得这名字似乎不久前才听过。
“嗯,就是那条白尾巴鲤鱼啊。”
“哦。”华夏觉得不太妙,儿子耽溺于幻想,无法自拔了。
所以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教育问题,很让人揪心啊!
“可是啊——”华熙话没说完,“珍珠告诉我,那女人不是自杀的,是被一个男人推到湖里淹死的。”
“他杀?”华夏皱了皱眉,竟是入戏了。
“嗯。”华熙认真地点头,“可珍珠说,警察把这件事当自杀处理了。”
“……”
“爸爸,我们要不要报警?”华熙满脸天真地看了过来。
“……”还是不要了吧。华夏觉得这话题没法继续了。
话说,这孩子真有编故事的天赋,说的一板一眼,好像真的一样。
“那什么——”华夏试着转移华熙的注意力,“我今天给你买了香草布丁,就放在冰箱里,回去赶紧吃了吧。”
“哦。”华熙点点头,因为还在想事情,脸上没有太多惊喜。
这样的反应让华夏有些奇怪,想华熙一直以来都很听话懂事,从来不撒谎骗人,可今天却坚持自己听懂了鱼儿的话,并且说的有板有眼,该不会真是——
嗤,怎么可能。
华夏摇摇头,觉得自己早过了中二的年纪,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怎么能相信呢。
难道和孩子生活的久了,智商也会变低吗。
第二天,华夏关了闹钟,有些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洗漱之后,出了家门,往站牌的方向走去。
这个点,等车的人很多,大家闲来无事,或者吃饭,或者吸烟,或者操练,或者吊嗓子,可谓人生百态。
华夏在路边买了个豆浆,配了个煎饼果子,同几个常见的人点点头,便站在了队伍的最末,听着前头的女生八卦起来。
“告诉你们,我邻居家的那个帅哥,好像是杀人犯。”
“什么?那个个子又高人又帅的男人?”
“嗯。今早凌晨,几个警察突然跑来敲门,隔壁乱糟糟的,听那说法,好像是那男人被女友甩了,两人起了争执,男人失手把人推进湖里淹死了。”
“啊!就是前两天,附近湖里淹死的那个女人?不是自杀的吗?”
“之前判定是自杀,可后来警察不知找到了什么线索,怀疑很可能是他杀。”
“啧,真可惜,那男人好帅的。”
“还说呢,一想到我和他邻居这么久,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吓死个人了。”
听了几人的对话,华夏的脸色有些古怪。
如果说,华熙昨晚说的事情不是他胡编乱造的,那他是从哪听来的?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华夏照旧是买了几个家常菜,打包带回家,瞧着华熙又在同两条鲤鱼嘀嘀咕咕,便随口问了句:“实话告诉爸爸,昨天那件事,你从哪听来的?”
“昨天?哪件事?”华熙歪了歪脑袋。
“湖里淹死的那个女人。”
“哦,那个啊,珍珠告诉我的啊。”华熙指了指浴缸里的红鲤鱼,一脸的天真烂漫。
“……”
华夏觉得作为一名家长,该严肃的时候就一定要严肃,像是小小年纪就学着撒谎这种事情,决不能姑息,于是板起了脸,“爸爸是在严肃的问你,没有跟你开玩笑。”
瞧着华夏真的生气了,华熙有些急了,抱起了鱼缸,说:“真的是珍珠告诉我的,我没有骗你。”
“你怎么可能听的懂鲤鱼说话?”
“我就是听得懂啊。”华熙红着眼圈点,“我从小就听得懂鱼儿说话。”
“……”
看华熙那委屈的模样不似作假,可华夏作为一名信奉科学的医务人员,要如何才能相信这种非自然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