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父亲是心理医生的原因,家乐多多少少也知道这方面的知识,他一直在白晨暮的身上感觉出一种很唐突的感觉,就像是两个完全对立的个性融合在一起,他将这种感觉归类到白晨暮的母亲身上。
女佣自从看到白晨暮走过来就垂首低头站在原地,白晨暮看清她的脸:“你来这里做什么?”
“东西掉里面了。”女佣瑟缩地指着柜子下面。
家乐走过去,撸着衣袖说道:“原来是这样,我可以帮您的忙的,”他有些脸红的说道:“那看来我刚才理解的没有错。”
白晨暮拉住了他:“这件事不应该由你来做。”
女佣在旁边忙不迭地说道:“是的,先生,这是我的工作,所以请您和少爷离开这里吧。”
家乐看向白晨暮:“我不可以帮她吗?”
白晨暮点头。
“哦……那好吧。”家乐有些失落的说道。他毫无任何异议的觉得白晨暮的话是对的,他只是觉得自己良心不安所以想要去帮她的忙而已,并不是雷锋上身看到什么都想伸一手,既然对方都不领情还一直想要自己离开,那么家乐认为可能对方也不是那么在乎那天晚上的事。
这让他轻松了不少。
十
白家是一个很让人心情抑郁的地方。
这里的人虽然很礼貌但你能明显的感觉出他们对你的排斥以及不友好,唯一令家乐觉得这里尚且能够忍受的,就是这里大片花海和白晨暮这个朋友。
白家坐立山顶,从四楼阳台上能看到远处的深蓝海岸和渡口的白色建筑,轮船经过的呜呜声在安静的深夜经常听到。
“晨暮,你有望远镜吗?”家乐敲开白晨暮的房间,看见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中年女人正端着一本书在白板上写写画画,他一看到有外人在,连话都不会说了,僵硬着身子退了出来,半响后门外传来他的声音:“对不起,打扰了。”
家乐站在门外敲敲头,A国这里和C国不一样,休息日是周日和周一,但是他的脑袋总是记不住。
家乐很少在上午来找自己,白晨暮看到他不自觉笑了起来,示意老师今天的课业到此结束,出门瞄见家乐还没有走远:“等一下,你是要望远镜吗?”
“嗯。”家乐又跑了回来,问道:“你有吗?”
“这就给你去拿,”白晨暮快步爬上梯子将书架最上面的装望远镜的盒子拽出来,拍干净上面的灰,低头一看,家乐正乖乖地帮自己压梯子呢。
白晨暮将盒子给他,道:“这个就是,你要用它做什么?”
家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环顾四周后问道:“老师呢?”
白晨暮道:“我让她先走了。”
家乐问道:“那你就是一下午都休息呗?太好了,你跟我来。”他拉着白晨暮顺着旋转楼梯一路爬到四楼。
白晨暮都快被转晕了:“我们是要去哪里?”
“等等,马上就到了。”家乐捂住白晨暮的眼睛,声音充满了快乐:“我让你睁眼你再睁眼,不许偷瞄。”
“嗯,我知道了。”白晨暮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听就知道他在偷笑。
四楼一片漆黑,巨大而厚重的窗帘阻隔了所有的美景,家乐双手抓着窗帘,喊道:“三——二——”
“一!”
窗帘被拉开。
白晨暮被阳光刺得眼睛有些痛,好长时间才勉强睁开,在他眼前呈现的是白云像从碧蓝海水中升起的那样美丽,漆黑的房间突然变得明亮而鲜活。
“好看吧?”家乐洋洋自得:“这可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呢。”
白晨暮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伸手抓住了家乐的胳膊,手指深深陷入肉里。
他所不知道的是,白晨暮非常厌恶海。
厌恶蓝色。
厌恶腥咸的空气。
在他很小的时候曾经被锁在只有一扇窗户的房间,他每天只能在送餐的人离开的半小时里踮起脚尖拼命从窗户看外边的世界。
但那里除了海水还是海水。
漫无边界的世界只有他自己,白晨暮甚至能够想象,如果不是当时的他从窗户里逃出来坠海,可能现在还被锁在那间充满腥味的房间中。
自此之后,大海对于他来说,就是勾起自己那段惨痛经历的渠道,这片海洋见证了他所有的丑陋、以及狼狈。
家乐对于手臂上的疼痛并没有过多在意,他正兴致勃勃地用望远镜看外边的大海,说道:“这里可真奇怪,为什么要把阳台封锁上呢……我看到海鸥了。”
——因为会令他发疯啊。
家乐皮肤苍白的脸因为兴奋而染上淡淡红晕,他将手上的望远镜递给家乐:“有海鸥,你看看。”
——呵呵。
白晨暮垂下眼帘,面色沉静地说道:“你真厉害,这是多漂亮的景色。”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他(四)
十一
家乐觉得最近白晨暮看自己的视线有点奇怪。
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就是毛骨悚然的。
“你在看什么?”属于少年的青涩声音响起,家乐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他不安地动了动,说道:“英语读物,我从C国带过来的。”
白晨暮低低笑出来,唇瓣有意无意地划过家乐裸露出来的后颈,道:“我来教你吧。”
家乐挠了挠脖子,道:“你今天的课上完了吗?”
“嗯哼。”白晨暮坐在了家乐旁边,手直接搭在了家乐的大腿上,说道:“哪里不会?”
“这个。”家乐给他指了一个词组:“我猜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白晨暮看了眼,忽然似笑非笑地看了家乐一眼:“你真可爱。”
家乐的脸有点扭曲,被一个小你三岁的朋友说可爱,就像是不小心吃了一个藏有虫子的苹果那样有点让人恶心,他收起书,道:“算了,我回去查字典吧。”
“生气了?”白晨暮挑眉,胳膊直接穿过家乐的双肩将他卡在椅子上:“先别走,我以后不说了好不好?”
家乐没有生气,他就是别扭,没有人和他这么亲昵,虽然家乐在自己的心中也很重要,但有些动作还是太过分了,可是……家乐想了想,又觉得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朋友所以不知道朋友之间要怎么相处,可能白晨暮的举动没有不妥。
“哦。”家乐点点头:“我不走,你把胳膊拿出来,难受。”
“呵呵。”家乐将他的书翻开,找到方才那一页,手指轻轻放在上面,道:“Sexual desire——性·欲,我忽然有点好奇你那是什么书了。”
家乐的脸顿时就红了,匆忙将书合上塞进了旁边的书包里,这本书上的很多词汇他都不清楚,内容也不太明白,只不过挑了个经常出现的词而已,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意思。
白晨暮看出家乐的扭捏,并没有继续再问什么,而是道:“昨天管家说有份邮件是你的,但当时没找到你就放我房间里了。”
家乐晃了晃脑袋,道:“应该是书吧。”
“下次想买什么书直接和我说,我帮你买。”白晨暮想的其实是将书买回来后直接放在自己的书房里,家乐想来看书就要进书房。
“哦,我知道了,”家乐道:“不过这个应该是学校给邮过来的,我明天三月份就要开学了。”
“开学?”白晨暮重复了遍这个词。
家乐道:“嗯,到时候我可能要好久才能回来一次,因为要借宿在别人家。”
十二
入夜,大雨倾盆而下。
白晨暮打开台灯,看了眼窗外,道:“这么晚了还在下雨,明天山路一定很难走。”
“你明天要出去吗?”家乐问道。
白晨暮摇头:“我和你说过的,我是不能出门的,不过明天老师们上山就有一定的困难了,我要提前让人去接他们。”
家乐道:“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有条直通山下的路呀?下不下雨似乎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但老师们也是要提前去接的。”他看向家乐,忽然窗边闪过一道惊雷,照的他半张脸惨白半张脸隐入黑暗,家乐吓了一跳,幸好雷电很快消失,白晨暮看着家乐的脸,笑着说道:“你害怕打雷吗?胆子真小。”
家乐没有告诉白晨暮是他把自己吓到了,往椅子那边挪了挪。
白晨暮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二十多,他道:“你要是害怕,就把窗帘拉上吧。”
“没事的。”家乐说道,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看书,他很怕白晨暮觉得他很麻烦。
白晨暮道:“总是打雷,书也看不好,还是把窗帘拉上比较好。”
既然房间的主人坚持,家乐便起身去窗边,道:“时间也有点晚了,我还是回房间去吧……咦?她怎么在哪里?”家乐瞪大了眼睛去看雨下匆忙行走的女佣。
“你在说谁?”白晨暮走过来,眯眼看了看,将视线投在家乐身上:“楼下没有人呀。”
家乐觉得挺奇怪的,之前被他错怪的女佣在这种天气里没有撑伞便下楼,而且一眨眼就不见了。
“看不到就算了。”白晨暮将桌子上温热的牛奶拿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个玻璃瓶在里面放了一颗放糖,道:“喝了这杯牛奶,回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