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轩心中,这些行为的异常都可以解释为孪生兄弟之间的心灵感应。常人哪会想那么多?更何况,本身阮疏和简达随这种豪门世家的狗血事情属实,蹊跷之外,谁会去想两重蹊跷?
他老实回答道,“当初送吕清去机场的时候,路上车追尾,还是吕清……”他话没说完,阮疏已经转身离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手机只是第二重应对,首先的是让他和元轩不可能见面!
吕清好一手先调虎离山,再设计害人!
他走着走着,因为心中积郁,脚下冷不丁踩进了谁挖的坑,打了个趔趄,元轩眼疾手快,拉住了他,谁料阮疏跌的势头太强,直接两人一起摔了。
元轩护住阮疏,骨碌碌滚了两圈,停下了。
“你怎么了?”元轩不知道哪里不对。
阮疏停在他怀里,没有动,忽然问了一句,“你不觉得奇怪吗?”
“?”元轩真的没有理解这句话,这几天他晚上都在鼓捣股市的事情,艾弗里这只老狐狸请来的理财团队是高手,想要击败,着实不容易,元轩以一敌多,以他在金融界注册的私人名义上手,不可以牵扯到元家是他的一贯准则,所以有些耗费了精力。
所以在阮疏问这句话的之后他消化了近三十秒,“你是说那辆车……”
他醒来之后确实没有问过那辆车的后续结果,难道还有□□?
元轩蹙起眉,手上却没有放开阮疏。
“我只是说一个可能。”阮疏装作若无其事,“我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巧合的就像是……有一只手在拨动所有人不得不往前走,而顾不上思考。”
一重灾难覆盖另一重的时候,人们很难再去关注前者,因为注意力被吸引到更重的灾难前。
元轩仔细想了想,那辆车是吕清的车,吕清醒的比他早,这些后续的事情也是吕清处理的……
元轩心中吃惊,面上不动声色,点点头,“我会去调查这些事情的。”
阮疏挣开了他的怀抱,“把所有可能性都罗列出来,把不可能事件都排除出去,剩下的那个可能,无论看起来多么的不可能,都会是事实。”
这句话让元轩心中一动,他生出一个模糊的念头,然而那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自己都来不及捕捉,只觉得这会和自己破除面前这困局有关系。
阮疏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元轩没有读过心理学,剖析不出这其中到底有哪些感情,只能断定出阮疏也动了情,却不知道两人之间的耿介到底在哪里。
然而他已经觉得有清风吹过,像是长期在洞穴里走啊走,虽然没有看到光,却有风吹过一样。
这证明了一件事情,他已经快要走出这迷宫的洞穴,看到曙光了。
元轩浅笑,冰消雪融。
阮疏愣在了这当口,他不知道元轩为什么会忽然笑,他一年都难得笑几次,常常顶着一张面瘫脸。
元轩伸出手,阮疏眨眼,“做什么?”
“拉我起来。”元轩心情有些好了,“我刚才扭着脚了。”
他说的太正经,又如此光明正大,阮疏不疑有他,伸手去捞他,元轩捉住手之后一跃而起,阮疏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
然而元轩没有对他做其他动作,只是拉起的手,再也没有放开。
阮疏也没有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一步一个脚印,回到那个熟悉,却很久没有去过的地方。
***
海边别墅里其实没什么东西,厨房有人定期过来清理,所以厨房的冰箱里还是有些吃的的。
阮疏之前并没有告诉元轩自己没有吃饭,来到这里被元轩安置到了一个房间。
真巧,和他从前常常住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
对此阮疏但笑不语,毕竟这里的房间基本都是一个样子,不常住,所以没有留什么东西。
元轩在他隔壁。
阮疏换下了自己的衣服,去洗澡。
元轩回到房间第一件事情不是洗澡,而是打电话给宋瑜,让他调查这件事情。
宋瑜对上门的生意自然没有推诿的道理,这都是长翅膀的钱啊,白花花的来到他的面前,“元少你真是大大的好人!看到我没饭吃就直接上门送饭了!”
他说话两眼放光,手舞足蹈,异常激动,旁边的谷中行十分淡定,看着他的动作,用力的抖了抖自己的报纸,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宋瑜听到他的动静转身,张口,无声的威胁他:“闭嘴,再吵不给你发工钱!”
谷中行翻了个白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那个,元少,这钱,老规矩?”他做了一个数钱的手势,想起来这动作对方看不到。
谷中行看到了他的囧样,笑的花枝乱颤,没敢发出声音,只是把报纸盖在脸上,两开的报纸把他窝在椅子中的身体都给掩住了,只看到报纸在不停的抖啊抖。
宋瑜对着椅子中的谷中行比了个凸((#‵′)凸)
“钱不会少你的。”元轩对这个不是很在意,“只是事情要调查清楚。”
“怎么会忽然想起来这件事情?”宋瑜打破了自己的规矩,不对委托人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元轩他已经很熟悉了,他们以前还是同学,只不过宋瑜认识元轩的时候,吕清已经不在了,所以两人并不认识。
对于有钱人,他一向很八卦,就算现在不问,也会被自己给调查出来,只消知道这些日子是谁在元轩身边就清楚了。
“这你不用管,还有,调查出的事情也按照老规矩,不允许泄露。”元轩眯起眼睛,如果这时候有第二个人在房间里并且看到他的眼神,一定会觉得他十分的危险。
“知道了~”宋瑜轻快的说了一句,“这可是我的职业操守。”
谷中行对他这句话比了个凸,那意思是你有什么操守,你连贞|操都没有。
宋瑜抬脚,威胁了一下,脚正对着男人的尊严。
谷中行把自己的腿放下,不再双腿大开。
宋瑜懒洋洋的准备说一声再见,元轩单方面切断了和他的联系。
宋瑜:“……”
谷中行幸灾乐祸的笑了。
宋瑜面无表情的转身,然后张开双臂,“伙计开工了!咱有钱了!”
谷中行:“……”
他此刻内心OS:赫赫,我不认识你!
***
元轩挂断电话之后,在房间中坐了一会儿,看自己的账户。
他拿自己的所有积蓄去做了一个局,等着艾弗里走进这个陷阱。
艾弗里是一个贪婪的人,贪婪的人的缺点就是他们的优点,贪婪,这使得他们会冒险。
更何况,他知道艾弗里不得不跳进这个局里,最近洛克家族权力更迭,他想要占据更大的局面,没有比赢了自己得到的更多。
在艾弗里的眼睛中,自己就是那块肥肉。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如果知道了,会不会接着跳呢?
元轩的表情……元轩没有表情,他通常情况下都是面瘫着一张脸,看起来有些清冷,看不出来表情。
只有和他接触的时间长了,才会从他细微的变化中发现他的心情。
这个技能点拥有的人不多,简达随是这不多的人中的一个。
他拿出一根烟,窗户是落地窗,从这里可以看到窗外的大海,从前还可以隔着窗户,看简达随在海滩上,他一直拥有良好的作息,早上五点多就会下去,晨跑。
简一直以为他每天都会睡到早上11点,其实很多时候他是成夜成夜的睡不着,早上的时候会看着简跑步,之后才开始睡觉。
元轩表情微微动了一下,窗外哪怕很黑,他也看到,沙滩上没有人。
烟灰落下,枯灰色如同曾经的心情。元轩想起父亲的话,人的一生可能只爱过一个人,他当初很幸运,遇到时候明白,而他这个有些倔强的儿子,总是不肯承认。
元轩不觉得自己会爱上男人,他曾经对于小孩很期待,也期望有过一个温柔的妻子,和自己记忆中母亲的感觉一样。
所以在失去的时候,痛彻心扉,心如死灰。
后来遇到了阮疏,鼓起了勇气上前,却发现原来不是。
波爱修斯说,没有任何生命在时间长河中了解自己一生的全部过程。他还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就已经忘记了昨天所发生的事;而今天的生活,也不过就是转瞬的一刹那。
简的事情告诉他要及时抓住,在错综复杂的命运中,挣扎或者逃离,抓住缘分的绳索,或者扼住生命的喉咙,之后的选择都将是结果,只能独自吞咽,无论好坏。
阮疏的反应若即若离,对于感情,连元轩都不是一个优秀的学生。
烟燃尽了,元轩把烟蒂留在了白皙瓷盘中,他的手颜色在月光辉映之下竟然和骨瓷的颜色惊人的相似。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墙壁,像是那堵墙不存在,他隔着一堵墙,就可以描绘出阮疏的身形。
元轩起身,咳嗽了两声,肺里有些不舒服,他从前不吸烟,在简达随去世之后爱上了这种行为。
而现在,他又很少吸烟了。
他脚踩着木屐,嗒嗒嗒的走到隔壁,敲门。
水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