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对话都是流利的英伦腔,倒是让吕清有些张口结舌,他从前就不是学习的料,哪怕在国外也只是“金屋藏娇”中别人的娇,英语只会简单的交流,现在愈发的尴尬。
阮疏看他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反是那个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人,可惜这远远不够。
“您不会说英语吗?”阮疏“体贴”的问了一句,分别用了德语,法语,西班牙语问了一遍,顺便心中感谢阮疏本人的博学多才,使得现在这个拿了壳子用的人在这里礼貌而优雅的羞辱着从前羞辱他的人。
毕竟从前简达随也不知道,插你刀子的人不是那些骂你的人,而是那些潜伏在你身边,对你微笑礼貌且谦让的人呢。
菲利普似乎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位了,“CX公司,我记得你了,那个比超模更像模特的人呢,怪不得第一印象下来,始终没想起来是哪位,只是觉得你不做超模可惜。”
阮疏对此没有丝毫的可惜,“这世界的天赋好的人太多,只需先生这双手发掘而已,不缺我一人。”
最后阮疏换了中文,吕清终于搭上话了,他感激的看了阮疏一眼。
元轩他们似乎终于注意到这里的意外,菲利普似乎在惊讶,“Rush,我从来不知道你德语讲得这么好。”
“只是用来交流而已。”阮疏微微侧头,电梯里的柔光让他的侧面显得不那么冷清,像是一个贵公子有一天走了平民路线,但依然掩盖不住那种气质。
“阮疏先生之前去过中国?”元轩忽然问,他眼睛直视阮疏,似乎是对他饶有兴致。
阮疏调整了之后怎么可能让他再次看出来端倪,勇敢的直视元轩,“家母是中国人,所以从小也学了一些汉语的皮毛,家母常常告知说人不能忘本,像是成语的博大精深就值得探究,比如两面三刀,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之类,当初学习的时候还分辨了许久,后来家母说这些都是形容人的品质的,有些人有了第一种品质,就会有第二种,这是恶的行为,迟早要遭受上天报应的,不过这上天大约和上帝一个个性,都要人宽恕敌人,反而闭口不提如何宽恕朋友,可见上帝和上天都是没朋友的。”
他笑着说完这一段话,吕清本来看着电梯的铁壁,铁壁像是镜子,把阮疏眼神中的一些光给反射到了他这边,眼神中有凌厉和恨意,吕清打了个哆嗦,听的他背后一身汗,以至于那个眼神再去看,却发现阮疏眼睛里还是像邻家大男孩一样简单,他疑心自己是鬼迷心窍了,暗暗骂了一句,异国他乡,他真的不敢轻举妄动。
“说的也对,上帝没有朋友,所以我们都是普通人。”元轩无可无不可的赞同了他的话,对那些话中的质疑和自以为是的理解简直是无视,吕清心中一边被阮疏给不动声色的羞辱,一边吐血元轩看到阮疏的脸就这么一副宠溺的样子,心里拗的要死。
平时元轩对这种话的说法肯定刻薄的要死,现在反而一种“你说的都对你说什么我都觉得对”的态度,吕清觉得自己简直要孤立无援了,菲利普他当然知道,那是人人都指望扒上的设计师啊,他的手中可以创造奇迹!捧谁谁是巨巨,让吕清好一番嫉妒阮疏的好运气,眼珠子都要红了。
“普通人元先生称不上吧?我见元先生便觉得,元先生定然是含金汤匙出生的人,哪里自谦成普通人,那这普通人也太不普通了。”阮疏话中绵里藏针,元轩不是听不出来,却一笑了之。
一笑了之!吕清愈发的恨,恨自己的命数差,走什么路都那么难!
从29楼下来太快,元轩觉得话没说几句,便已经到了。
吕清先一步出来,觉得自己再不出来大约就要死了。看着阮疏那张脸都心惊胆战,听着他说话更是如芒在背,看他和元轩说话就想吐血。他从前敢那么对简达随,就是思忖着简达随没背景,想欺负就欺负了,反正那么好一个时机,他知道南方的天气而简达随不知道,被海啸淹死只能怪他命不好,有点蠢,太过于相信人,从前相处就发现这点,对朋友不加设防,这不纯属活该么,怪谁,该怪谁怪谁,最好怪自己,不知道反思,就活该被别人骗死。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既死之人忽然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吕清不恐惧是不可能的,他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开阮疏,免得自己开口出现什么错误,不说不错,说了就可能被人逮到错误,他才不会那么傻呢。
四人面上“相谈甚欢”,吃饭便正好可以凑上一桌。自然而然,元轩和吕清坐到一起,菲利普和阮疏坐在一起,阮疏随便按照自己的习惯点菜了,他只吃的惯中国菜,从前爱吃什么现在点什么,元轩眼睛一眯,阮疏随即感觉自己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
他抬眼看到元轩的眼神才发觉不对,心想怎么这么大意!
一时间,阮疏自己也有些自乱阵脚,他伪作平静的把精美的菜单推给菲利普,“你看看有什么东西,我从前没来吃过,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好吃一些。我去一趟洗手间。”
他说着便站起来,在侍者的引导下离开。
元轩侧头对吕清道,“你在这里等一下,帮我要一杯榨果汁就好,我去洗个手。”
吕清立刻脸一黑,也起身,“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
元轩眉毛一昂,他瞳孔这时候黑的发亮,温柔谦和的简直不是平时的人,只是那张嘴一说话,就让人浑身难受,“你待会可以和菲利普先生一起去啊。”说完轻飘飘的走了。
菲利普专心致志的看着菜单,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曾,吕清本来也想着和这位设计师搭讪,也被这冷漠和傲慢给击退。
等元轩背影走远了,菲利普忽然合上菜单,“你怎么不去了?”
吕清整暇以待,反而镇定下来,让侍者开了一瓶酒,他的手在光的映衬下显得很好看,笑语盈盈,眼波流动,“菲利普先生在这里,我怎么好留先生一人?”
“我不介意的。”菲利普嘴角微扬。
“能和先生坐在一桌上是荣幸。”吕清不动声色的恭维。
“是吗,如果不介意,我想我要离开一下。”菲利普自顾自道,“洗手间大约更受欢迎。”
他也走了。
吕清本来已经黑转晴天的脸现在又黑了下去,这三人方才对他的行为就像是羞辱,难道和他坐在一桌还不如去洗手间?可笑!
他手放在自己的口袋中,那里面是他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本来如果没有偶遇阮疏菲利普,这里也许可以成为他和元轩的天堂,可是既然遇见了,姓阮的和那个叫菲利普的,本来设计师潜模特不是一天两天的,圈子丑闻,两人又是孤男寡男,天赐良机,真是再好不过了。
元轩从前喜欢简达随那调调,不就是简达随蠢么,什么天然去雕饰,就是天然蠢而已。元轩自己“酒|后乱|性”,然后早上再顺便去阮疏屋子里捉|奸,菲利普如果喜欢阮疏自然再好不过,搅乱一池春|水,不喜欢那就更好了,阮疏这么淫|荡,主动爬别人的床,岂不是自作孽不可活?
吕清以手掌作掩护,将他早已准备好的药洒进杯子里,红酒的色泽在灯光映射下显得无比诱惑,像是人类放荡的欲|望。
两杯酒,阮疏的,和元轩的。
摇晃的红酒杯,嘴唇像染着鲜血。那不寻常的美,昭示着人难赦免的罪。
作者有话要说: 唱出来了赫赫赫赫
☆、黑薄荷
***
阮疏洗手的时候洗了一遍又一遍,水流从指缝间穿过,他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仍然有微微的失神,然后不到一分钟,他便看到了镜子中的元轩。
元轩眼睛放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像是想要透过他的身体看到灵魂。
阮疏直起腰,淡定的抽出纸擦手,像是刚看到镜子,有些惊讶,眼睛也有些笑意,转身看着元轩,“元先生,好巧啊。”
这真是一个烂大街的借口,哪怕在五星级酒店也挡不住像是路边搭讪的句子。
“是啊,好巧。”元轩不为所动,依旧是那副X光般冷淡的眼神,“Rush先生有经纪公司吗?”
“元先生来谈生意啊,这里好像地方不太对。”阮疏大约平时都很少笑,因为他的眼线往上勾,笑起来总是带着一种轻佻,好在本身的气质可以压住,只是在元轩的眼神下,有种自己浑身|赤|裸的感觉。
他说完这句话很久,元轩都在沉默,这也让阮疏心中觉出忐忑,他和元轩从前不在一个段位,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总是会内心忐忑一些。
“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元轩终于开口,“长得像,喜好也很像。”
阮疏心中一震,面上却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是吗,很少有人说我长得和别人像呢,元先生这么一说,我忽然对这位朋友很有兴趣,可以引荐一下吗?”
元轩似是有些失望,阮疏自然知道他失望是从哪里来的,心中却涌上一丝快|感,嘴上道,“怎么了?”
“他不见了。”元轩错身,“我找不到。”
阮疏回头看着在低头洗手的元轩,冲了整整三分钟,“看来这位不仅仅是元先生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