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只剩他们两个人,为了给她安全感,沈煦拉了张椅子坐在远处,这段日子每个人过得都不好受。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可以代替她经受这些可怕的事。
王猛时刻处在崩溃边缘,每个人心里都压着沉重,他的难过能说给谁听。
沈煦开了口,语气轻柔,“柳宣,柳宣,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沈煦,是你曾经认真爱过的人。”
十七岁的柳宣回过头,在夕阳印染的天空下,笑容纯真、甜美。
“高一下学期,你转来我们班,当时,李达看上你了,我们帮着他把你堵在校门口。这个怂家伙,连告个白都吭吭哧哧的,后来……”
沈煦陷入了回忆里,那一天的柳宣第一次挎上他的胳膊,第一次闯进他的视线中。
柳宣像在听又像没听见,紧抓着薄被的手放在立起来的膝盖上,还是会不安和恐惧,却有片刻安宁下来眉头微皱像在想着什么。
“还记着宁家路后面的烧烤摊子吗?那一片有好几家,你偏说靠近街口的那一家最好吃。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了,等你好了,咱们去看看,叫上李达、王棋和胖妞,五贱客也该聚一聚啊,那老板见了肯定认不出咱们来。”
不知道是不是沈煦的错觉,他似乎在柳宣脸上看到了一刹那的微笑。
笑容太短、太轻,又或许只是他的希望。
那天,沈煦聊了很多过去的事,柳宣终于放下了戒备,疲倦地在他的故事中睡去。
直到她睡沉,沈煦才敢走近,拉高被子。
他想摸摸柳宣的脸,又怕惊动好容易睡着的她。收回手,他坐在床边默默看了很久。
柳宣瘦了,这十几天的日子折磨得她比上次见面瘦了一圈,她从鬼门关转回来,只要活着就好,沈煦不敢再奢求什么。
快一点的时候李达过来守着,换他去吃饭,
“王猛呢?”
沈煦摇了摇头,“让他放松一下吧,除了柳宣,最痛苦的还是他。”
李达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沈煦出了住院部,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外面。
万辰从车上下来,“沈煦。”
沈煦叹息一声走上前,万辰说:“去吃饭吧,我有话和你说。”
这一次沈煦没有拒绝,坐上副驾驶,由他带着去了附近的餐厅。
在等菜上来的时候,沈煦低下头,说:“这件事,真的和文璇没有关系吗?”
万辰点头,“就像报导的那样,柳宣渗入得太深,必然招来报复。作为一个新闻记者,她无可厚非,可作为一个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她的做法,不可取。”
沈煦冷冷一笑,抬眼看他,“所以呢?这个社会,就不该有英雄?人人顾好自己就行,没有绝世武功,就别强出头是吗?”
万辰:“沈煦!”
菜很快上来,沈煦无力同他辩解什么,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从来就不相同。万辰不管做什么都会经过深思熟虑,没有万全的准备和可行的退路,他绝不会贸然行动。
所以,万辰能成功,而他,如果不做混混就只能一辈子碌碌无为。
他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沈煦用不惯刀叉,他们选了中式餐厅,许是真饿了,他吃得很快。
万辰将剥好的虾放进他碗里,沈煦看了他一眼,就着白米饭将虾吃了下去。
吃了半饱,他才放下筷子,“警察抓的那几个,是全部吗?我听柳宣电视台的朋友说过,那份名单里涉及的一个人来路不小。”
万辰手下微顿,随后挑下鱼肉,夹到沈煦碗里,“你怀疑什么?你有什么能力和资格去怀疑?沈煦,你不是17岁了,过了莽撞的年纪,就别把自己当成电视里的主角。”
沈煦:“我永远学不会你的冷静。但我也不想当个傻子,我能为柳宣做的,就是还她一个真实。”
万辰抬眼,眼里蕴藏着怒气,“得到真实又怎么样?告诉柳宣又怎么样?以你们的能力能做什么?对,你烂命一条,你可以拿命去拼。又或者柳宣还不够惨,还可以再挑战一次命运。”
沈煦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怒不可遏地瞪视着他。
万辰无视他的怒火,缓缓站起身,目光平视,态度坦然,“受不了我的话就别再抱有那种愚蠢的想法。如果你信我,就给我时间,总有一天,我会还你和柳宣一个真实。”
万辰的自信和傲慢从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里散发出来。
这种王者的气势像与生俱来,不容人忽视。
多年历练后的万辰比之当年更上一个层次,无形间拉大他们的距离。
下午回到医院,李达正想尽一切办法安慰哭闹不停的柳宣,就差把他哄儿子睡觉唱的催眠曲用上了。
柳宣抚着耳朵猛烈摇头,一张脸满是泪水,嗓子哭哑了她就低声呜咽,拒绝接受一切信息。
沈煦沿用了上午的老办法,让李达离得远些,自己搬了张板凳降低高度,不管她怎么哭闹是不是听得见,他按照自己的节奏,低声地、缓慢地、轻柔地继续未完的故事。
十七岁的他们,用精彩谱写青春。
一张张美丽的图画从他唇边飘出,一笔一画,勾勒出细致的线条。青春的酸甜苦辣是五彩的颜色,填满记忆的每一个角落。
柳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放下了手,那些画,一张张在脑海里浮现。
她陷入了沉思。
李达长舒一口气,满头大汗地坐在地上对他竖起大拇指。
那一天,沈煦讲了很多故事,只要柳宣一有不安和闹腾,他就静下心来和她聊他们的过去。
晚上十点,柳宣终于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折腾了一天的沈煦坐在椅子上打起盹来,他怕柳宣有事不敢睡得太沉,手机装在口袋定了时间,每十分钟震动一次。
刚刚给她盖好被子,他躺在椅子上正想眯一会,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明显是来电。
第64章
何磊在电话那头说会坐明天一早的车过来,三天后便是出国的日期,这两天他想和沈煦一起度过。
沈煦有些歉疚地说可能没办法一直陪着他。
何磊轻声笑了,“那就让我一直陪着你。我连公婆都见过了,也该见见你的朋友,放心,我不会揭你的老底。”
沈煦走到窗边,头抵着窗玻璃,听耳边传来的那轻柔的声音。
他们不是十七八岁少不更事的小情侣,不能哭着喊着把爱情挂在嘴边,也不能说一句“请你别走”
还差几天便踏入三十一岁的沈煦没资格剥削别人的理想。
何磊一走,他们的感情便死了大半,三年或者更久以后,物是人非。
只是可惜了,曾经的这份心动。
第二天一早,王棋买了早饭匆匆赶来。
沈煦一边吃包子一边问他王猛的事,王棋摇摇头,“一夜没回来。”
沈煦:“给他打电话了吗?”
王棋:“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关机。”
沈煦喝了口汤,“算了,让他冷静一下吧,这几天咱们多辛苦点。”
吃了早饭,沈煦回去休息,临走前向王棋交代柳宣情绪再有不安,就给她讲过去的事,尽量讲开心的,千万别提孩子之类的话题。
王棋点头答应,催着熬红眼的沈煦回去补眠。
何磊的车差不多中午能到,他还可以睡上好几个小时。
从住院部大楼出来,路旁榕树繁茂的枝叶下停着一辆眼熟的车子。
沈煦心有疑虑,走上前弯下身子朝里看。
驾驶位上的万辰仰靠在座位上,眉头深锁,睡得很不安。
一低眼,他看见车外地上的十几个烟头。
万辰,在这熬了一晚上?
目光重新移向那人身上,沈煦一直没太仔细观察过十几年后的万辰。
十七岁时,他的眼里只有万辰,理所当然地认为世界上最帅的男人莫过于万辰。
英挺的眉,温柔凝望的眼神,宽厚的手掌牵起他,一路,一生。
三十岁时,万辰成了这世上离他最远的人。
熟悉的眉目仿若变了模样,他再也感觉不到那人身上的温度。
万辰,早就成了冷若冰霜的陌生人。
四月底的早晨,微凉的空气钻进薄衬衫里,他叹息一声,收回目光抱着膀子快步走向公交站台。
睡了两个小时左右,手机响了,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才反应过来是手机响。
王棋在那边急得团团转,“沈煦,我真不想吵你,可我也是真没办法了,李达孩子发烧他过不来,柳宣这边又出事了。”
沈煦一惊,“怎么回事?”
王棋:“她还是怕人怕得厉害,护士来给她打针她死活不让,几个人好容易按住她打了针,结果她趁着人不注意,发疯一般往外冲,差点就出事。”
沈煦:“我教你的方法你没用吗?”
王棋:“我试了好几次。根本不管紧。她完全静不下来,也不能总给她打镇定剂吧!这个王猛,电话到现在也不开机,李达找他的朋友给他所有认识的人打电话,还是找不到他。”
沈煦掀被下床,“你先撑着点,我这就过去。”
半小时后,沈煦赶到医院,柳宣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又开始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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