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的孟启东一眼看过去便能发现和以往的区别,眼神坚毅了,精气神也更足了。因为前段时间的破事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有些肉的脸颊也消瘦下来,颧骨突出。只是这面向因为那坚定下来的眼神和挺直的眉峰显得更加精神和成熟。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和林楚西说话时终于也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林楚西很欣慰,能看到孟启东这样的变化,这表明,孟启东是真的迈过了这道坎,了解世间险恶,真正地长大成人,有了更为理智和成熟的思维。他是真的产生了凤凰涅槃一样的精神蜕变。
看到这样的孟启东,林楚西一时间竟然也有点感谢起凯恩斯来。确实,挫折永远都是最好的老师。孟启东大概也已经深刻认识到,对待背叛者和仇敌最好的办法不是把对方杀死,而是让对方看到更为成功的自己,让他们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也不只不过是垫脚石。凯恩斯之于孟启东,也是这样一种垫脚石。现在孟启东愿意踩上去,才能走得更高。
林楚西把和Juli女士商讨的事和孟启东说了,他听过之后沉思一阵,说:“我现在肯定是没有能力代替母亲接管公司,可以的话,我想从底层做起。”
“你倒是放得开。”
“我想锻炼自己,以前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你这不是废话,你就算想也不会一上来就让你干总监的活。至于你说的想从底层坐起,也没必要太底层,学不到什么。你自己想从哪开始干?”
“我也不是很清楚……”
林楚西晕了,孟启东这家伙果然还是不怎么靠谱。
“行了,可以先到南希手底下跟着学。”
“嗯。”
因为Juli女士的关系,孟启东进公司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在北美娱乐圈,孟启东这个花花公子早就销声匿迹了许久,他早年也是经常回香港玩,故而公司里认识这位小祖宗的人也不是很多。大家都只当是南希本家的亲戚,想手把手带上来。
南希心思倒也缜密,总裁亲子放手里不管怎么说都是颗烫手的山芋,打不得骂不得,天天带在身边也不好,干脆让孟启东去做林楚西的第二经纪人,南希自己时不时指导一下,更多的事还是让孟启东自己从中摸索。孟启东大感亚历山大,他一个新人菜鸟,跟着林楚西简直就是个助理的命。
再说林楚西,《达·芬奇的“情人”》终于上映,他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赵景和,手里就捏着两张首映电影票。却没料到赵景和当时在柏林谈生意,谈判已经进行到关键时分,一时半会怎么也脱不开身。林楚西只好失望作罢,一腔期望也落了空,难免闷闷不乐,心里骂赵景和这个死工作狂,居然不守信用。他也不是蛮横的人,做不来撒娇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赵景和赶回来的事。手里两张电影票也跟着了火似的,分外烫手。最后还是找了孟启东一起去看电影。
孟启东是受宠若惊,惊得连忙答应下来。
“怎么突然就要请我看电影?”
“你以为我想啊,本来也不是请你。”林楚西没好气地说,直接明了地绝了孟启东那点自恋。
“好吧……”孟启东一瞬间是知道他这替补的是谁。这世上能让林楚西准备电影票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了。他一直很奇怪林楚西和赵景和是怎么勾搭起来的。再细细想过之后有觉得有点难过,赵景和再好再有钱,也是一个人类而已。活到百岁就是顶天了,而林楚西是海里的人鱼,据他自己说活了很长很长时间,依旧还是年轻人的面貌。他和人类相爱,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圆满的未来。
这么一想,孟启东对林楚西是一点都生不起气来了。
“干嘛,就你也好意思用这种眼神看我?”
“咳咳咳……”
孟启东知道林楚西气头上,笑着赔罪后就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安静等待电影的放松。他不是第一次来电影院看林楚西的电影,但每次来的心境都不一样。
电影院里观众们都很有素质地保持安静,就算要聊天也是凑在一起小声说话。没等多久,大屏幕便已经开始渐渐变了光影。
舒缓温柔的钢琴曲划过,率先在画面上出现的是一座明亮的乡下小屋,独栋屋顶是奶白色,屋外木质走廊边角堆簇着色彩清新的盆栽,屋外草坪几个圆头圆脑的小鬼头们正拿着水枪玩闹,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穿着围裙的年轻主妇从门里走出来,呼唤着孩子们进屋吃饭。玩得起劲的小鬼们哪有这么听话,非得主妇生气地一个个拎着耳朵回去。
“瓦伦蒂,去叫祖父下来吃饭。”
“哦!”
金发小孩扭着屁股撒丫子往楼上书房跑,也不敲门,风风火火冲进书房里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背对着门,面向一面装饰精美的墙壁,坐在雕花藤椅上,安静地一动不动。直到小鬼冲进来才缓缓回过身去。
“爷爷,爷爷!”
“哎呦,瓦伦蒂小宝贝,跑得这么急要是摔跤了怎么办。”
“怎么会!我可是幼儿园里跑步最快的小孩,爷爷太小瞧我了。”
“好好,是爷爷小瞧你了,那瓦伦蒂来找爷爷是有什么事呢。”
“妮可妈妈叫您下去吃饭。您总是待在在这里看画,小心骨头都会坏掉。爷爷真是不听话的老人,以后清早也要和瓦伦蒂一起早起跑步啦。”
“爷爷知道错了,我们下去吃饭吧。不要让妮可久等了。”
“今天有我最爱吃的烤鸡翅!我们快点下去!”
“哎呦,你慢点跑。”
老者慈爱地看着小孙子蹬蹬蹬跑下楼去,满脸笑容地也跟了下去。
这个时候镜头却并没有跟随老者的脚步,而是拐了一个弯,再一次进了书房,从墙壁一处往上滑。画面中逐渐出现了木质的画框,以及油画左下角露出来的冰山一角,是鲜艳夺目的花丛。镜头继续往上走,背景却逐渐变化模糊。此时的画面就像处于一个放大镜中,整幅画都被这个放大镜放大数倍,然后逐渐向上推移,先是灿烂的花丛,然后是坐在花园当中看书的贵妇。
镜头此刻又慢慢拉高,显露出一个现代化的实验室,几个年龄颇大,满脸皱纹的实验员眼睛从显微镜下移开,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欣喜。他兴奋地对着不远处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说。
“是真迹,的确是达·芬奇的画!”
镜头再一次落在安放于实验台上的那幅画,电影的片名终于缓缓浮现在大屏幕。
观影全过程中林楚西一句话没说,倒是孟启东常常倒吸一口凉气,换一个坐姿以表紧张,他看得入神也没心思和林楚西聊天。在电影末尾,在片中华伦蒂诺消失,布兰登拖着满身伤跑上阁楼看到那幅画时,林楚西听到孟启东长长叹了一口气。就好像千万心绪都在这一声长叹里。
片中,布兰登金盆洗手,从此再不干偷盗艺术品之事,带着那幅画回到了考文垂乡下老家。费雪·科洛沃在那场枪战的最后被警察逮捕。而华伦蒂诺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sotheby`s的那幅《情人》被盗走后也彻底消失不见。轰轰烈烈的达·芬奇旷世遗作拍卖会还未开始变已经夭折。这个世界上,除了布兰登,再没有人知道《情人》有两副,也没有人知道这画中人曾经的惊鸿一现。《情人》终究成为了一种传说。
影片的结尾,画面再度回到那个乡下小屋,一家人正好午餐结束,从屋外传来几声孩童的呼喊。
“瓦伦蒂,出来玩滑板吧!”
“瓦伦蒂,瓦伦蒂!”
………………
在孩童天真纯澈的呼喊中,画面渐渐暗下,流水一般的片尾曲泄出。许多人还怔怔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大概是还没有从影片中回过神来,就连孟启东也是。直到那片尾的滚动字幕已经走过大半,才能听到观众们一边交谈一边陆陆续续往外走。林楚西能清楚地听到各种评论,无外乎在讨论华伦蒂诺究竟去哪了?而这个问题直到电影上映一周后依然火爆异常。
有人说,穿越过来的贵族小少爷是回到了他自己的那个年代,再也不会回来了。
有人说,华伦蒂诺应该是去了现在的佛罗伦萨,在这个曾经的家乡定居下来,彻底作了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类。
也有人说,华伦蒂诺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他最后问布兰登的那句话看似没头没脑,却是给出了一个很关键的讯息。而最后为了报恩布兰登,华伦蒂诺回到了画中,《情人》圆满。
甚至有人说,华伦蒂诺是彻底消失了,因为他是附身在画中的画魂,《情人》易主,他的执念消失后,灵魂也跟着消弭。所以他是彻底消失了。
毫无疑问的,《达·芬奇的”情人“》的讨论度见证了他的成功,华伦蒂诺的消失是神来一笔,也是无法解答的悬念。电影的结局看起来非常平淡,结合起所有情节来看却又觉得释然、唏嘘,似乎再没有比这种更好的结局了。有一些人,有一些事就适合生活在回忆了,封存在永远不会褪色的时间内,就像那幅画,恒古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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