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洵其实打心眼里,还是想住在自己这儿的。毕竟两人才刚有那么一点意思,就住在对方家里去,日后若是有点分歧,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这不是没发生过的事,这具身体的原主吃的就是这个亏,他上辈子不也是被高鼎养成了金丝雀?
只是杨文博一片好心,他若是生冷拒绝也不算好。好在连老爷子给他解决了事情。《为奴》要开拍了,第一站就选了宁夏,连老爷子听周景说他已经解了约,天天在家闲的没事干,直接打了电话来让他跟着去剧组,让他干的事儿倒是也简单,剧务。
按理说欧洵是制片人,也叫出品人,算是投资方,但按着连老爷子的话说,欧洵压根没把电影剧组那一亩三分地弄清楚,做制片人也不了解门道,剧务这职位包含剧组里的吃喝拉撒大小事儿,欧洵干了一次,下回就门清了。
这话说得也不错,再说新《笑傲江湖》依旧没有拍摄计划,欧洵最近也实在不想接别的片子,这么干点非专业的事儿,也算换换心情,就应了下来。好在连老爷子组的剧组专业程度高,虽然都认识欧洵,也觉得他一个明星跑来干剧务的活有点奇怪,但因为投资有限,剧组租一天场地就是一天的费用,大家被连老爷子催的压根没时间八卦,就忘了这事儿了。
欧洵在哪儿着实涨了不少知识,他原本以为剧务这事儿,不就订订盒饭,买买东西,简单跑腿吗?结果管起来才发现,靠,这里面一门子的经济知识啊。一份盒饭人均20元,剧组一入住,已经有旁边的小饭店找了来,说是提供一份8元的盒饭,可以开20元每份的发票,欧洵吓了一跳,只说考虑一下把人送了出去,回屋自己掰着指头算。
一份盒饭净挣12元,一个人一天两个盒饭,整个剧组上百人,一天就能拿到2400块的纯外快,一个电影少说拍摄半年,几十万的利润啊。
他这才知道,连老爷子干嘛非让他干这个。制片人就是管钱的,这是在教他如何做一个制片人啊!欧洵想清楚了就去谢连老爷子,这老爷子倒是好玩,只说了一句话,“这才刚开始,你慢慢地看。”
欧洵于是瞪大了眼睛,结果没两天就发现剧组的汽油用的贼快,几辆车虽然不至于一天加次油,但总是几天就要去一趟加油站。欧洵开车不多,但也知道这不正常。他寻思了寻思,就找了几个人,夜里跟着他守着盯着那几辆剧组的车,结果三天后,又逮着个偷油的,不是别人,正是剧组的司机。
这一次,欧洵精明的名声彻底在剧组打了开,这群人再也不敢乱动,一切这才进入正轨。杨文博对欧洵跟剧组的事儿其实并不算太高兴,只是这样也比欧洵天天闷在屋子里强,于是也算点头答应了下来。只是一有空就要打飞的去看一次,欧洵没办法,只能对外解释是投资商过来看看进度,好在杨文博向来在外人面前人模狗样,也算装了过去。
时间一眨眼就过了半年,《为奴》终于杀青,剧组吃了顿散伙饭后原地解散,连老爷子带着胶片回京进行幕后处理,欧洵也算卸下了差事一身轻松。杨文博这日专门来接了他,两个人坐在飞机上,杨文博告诉了他一个消息,盛世破产了。
这件事其实欧洵心里早有数,乐汇努力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让盛世在活下去?他皱着眉头想了想,“乐汇没事吗?”
杨文博伸手摸平了欧洵皱着的眉头,不在意的说,“勉强撑着,我昨天饭局上听人讲,盛世好想知道是乐汇在背后整他,结果也下了狠手,乐汇不是有一块房地产业务吗?盛开来倒是聪明,绕了圈子从这方面下手,让人找了个底下有文物的地,勾搭着高启之看中出手拍下。”
欧洵在剧组天天忙着斗智斗勇跟陀螺似得,哪里有时间看地产新闻,他皱眉道,“这能有什么用?”
“你不知道,如今卖地98%都不进行文物勘察,但若是真挖出来了,却要进行抢救性挖掘,所以这个漏子其实选的相当好。”杨文博一点点跟欧洵解释,“不在京中不知道,那一段时间这新闻都天天上头条,工人施工的时候发现地下有古墓,有古墓就得挖掘性抢救,若是大的怕是要好几年,高启之怎么拖得起,于是就偷偷让人去挖了算了,没想到不知道为啥,一个大报记者偏偏在现场,将事件发了出来,结果闹大了。”
欧洵嗯了一声,表示在听。杨文博接着说,“于是就有人请了专家来,对古墓进行鉴定。结果时间久远,听说很重要,如今,整个工地所有施工都听了,只能等考古结束后在进行,我想了想,盛开来不会费了这么多劲,就为了阻止高启之一时,这墓葬应该很重要,怕是要耗费相当长的时间,高启之可在上面投了不少钱。”
欧洵这个明白,对于商人来说,现金流和固定产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那块地位置不错,面积又大,显然乐汇投资的时候花了大价钱。就算墓葬重要日后要改为博物馆,那么这笔钱压着不能动,对于乐汇来说,就是大问题。
欧洵这时候才吐了口气,布了一个局半年后才有后音,结果还算良好。这半年来,侦探张毅那边倒是穿回来不少消息,高阳与他已经是好朋友,张毅正在鼓动他一起去香港——只有人出来了,才能为欧洵所用。高阳十分心动,只是目前没想好,欧洵只能等。
一切似乎都在正常进行中,欧洵眉间神色轻松了很多,一旁的杨文博瞧着总算放了心,他总觉得欧洵心事重重,却是问不出来,只能换了话题说,“都三月底了,香港那边的亚洲电影投资会马上要开始,你还去吗?”
这是欧洵跟他在电话中经常提起的一个事儿。如今欧洵除了一个已经不知道何时开拍的新《笑傲江湖》外,已经没戏拍了。介于自己那个异能,欧洵又在这半年中对做制片人有了更深的了解,其实是想往幕后转的。而要做一个好的制片人,他手上一定要有能够大卖的剧本,香港的亚洲电影投资会无疑是最好的渠道。
其实那地方相当于一个集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块地方,摆上创作的剧本,人们可以在闲逛中翻开便砍价。要知道,当年宁浩的那部《疯狂的石头》,就是在这里被刘天王看中的。这地方几乎就是为欧洵设置的,他若是从中寻找投资剧本,简直如同孤身入宝山。
可惜的是,欧洵实在没钱。他半年没拍戏了,连老爷子可怜他,每月给他六千块钱的剧务工资,欧洵就拿这个支撑生活。要想这样去香港投资剧本,人家都能把他打出去,所以,欧洵直接傍上了杨文博,反正也是赚钱,何不考虑自家人?
想到这儿,欧洵立刻点头,“去,你也一起。”
可谁也不知道,几乎在同时,因为上次冒名顶替别人剧本的恶性事件,而已经沉寂大半年的禇昀,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还是去香港看看吧,我最近一直在思考剧本,实在是没有好的。说不定到那里还能碰上。”
可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他原本就没什么写剧本的能力,如今遭受打击之下,剧本写得更是溃不成军,没有丝毫连贯性和故事性。他亦是知道,自己在观众中的影响力已经下降,如果再不拿出一部好作品,他就完全毁了。
因此,拥有着大量剧本,和各式各样写这些剧本的人的亚洲电影投资会,简直是禇昀的救命稻草,他又怎能放过呢?
☆、第41章
两人下了飞机,管家查理已经在外等候,一路开车直奔市内,查理就多嘴问了一句,“去哪儿啊?”
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儿。两个人如今有三个住处,欧洵自己的那一处,杨文博有别墅和三环路上的金屋一个,他一个管家,只看着这半年杨文博一趟趟往剧组跑得勤快,两个人具体到了哪一步他却压根不知道,因此总要问一问好。
谁知道这一问,刚刚还神色自然的两个人,面色都古怪起来,尤其是他家老板,你一个大男人,恨不得将头藏在抱枕里,不怕憋死啊。
欧洵却是想笑不敢笑。查理哪里知道,昨日上飞机前,平日里一派大方的杨文博突然就扭捏起来,吞吞吐吐的说了一番话,大体意思就是,两人已经确定恋爱关系半年了,半年里两人感情稳定,偶尔杨文博前来探班住在一个标准间,擦枪起火的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纵然没有到最后关口,互相帮忙也不算少了。都处到这样的关系了,欧洵怎么也要负责的,杨文博扭捏地提了个要求,“要不你搬到我那里去,要不我搬到你那里去,”怕是瞧着欧洵脸色冷峻,无情得很,他竟然还抹了抹眼睛,“总归你得负责。”
欧洵当场就没忍住,笑倒在床上,他一直想象不到杨文博如何在粉红色信纸上给他写信,总觉得不会让人代笔的吧。如今一瞧这架势,倒是明白的很,这家伙只用一个形容词就可形容——闷骚啊。
杨文博被笑得恼火,又不肯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天知道他每次瞧着欧洵露着白肚皮睡觉的样子,有多想连骨带皮吞入腹中,这次不说,依着欧洵的小心翼翼性子,怕是又要拖出去半年。杨文博于是变本加厉,就真在那儿抹开眼泪了,他颇委屈地说,“你笑什么笑,对我负责这么好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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