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跟一个如此意外的人相伴,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有些不可思议。
觉得自己似乎又要陷入多愁善感的循环当中,伊德忙将自己的思绪抽回,才刚抬起头就撞上不知为何停下脚步的艾勒,他讶异的挪动视线,看见艾勒的注意力定在不远处某个地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又是什么如此吸引了他所有注意……
“你在看什么?”伊德微微地拉扯一下一直和他牵握着的手,然后艾勒这才回过神地看他,眼中流露出小小的歉意。
“不会是看见什么美女然后看傻眼了吧?”伊德故意开玩笑打趣说着,但这个小小的玩笑,却让他自己内心莫名介怀起来,甚至觉得自己的语气好像有点酸。
为什么想着艾勒或许会看着别的人看到失神,他心里就像卡了块石头?他太习惯艾勒一直一直只看着自己,对于或许会有人从他这里夺走那些属于他的专注与在乎,伊德就觉得心中不甚舒坦。
真、糟……他好像比想像中的更介意这孩子……
人都是这样,有时候一些事没去想、没去思考正视时,都迟钝的不会在意,然而一旦发现时,就会越来越在意,怎么也无法不去忽略那些感觉。
“……咦?才不会、呢……在我眼中、只有伊……莲娜一个人喔!”紧张反驳的艾勒还喊不习惯他这个假名,不小心咬螺丝了一下。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伊德可以从他露出的双眼中看见他先是讶异,然后紧张担心他会误会的眼神,一下子就将伊德那些不舒服给驱逐出他内心。
“那不然你在看什么?”虽然艾勒的态度和反应让他安心不少,但要说好奇,伊德还是很介意他到底在看什么那么专注,毕竟这孩子在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把自己放在最优先的位置上。
“噢,我是看到以前的一个朋友……不过我也很久没看到他,不知道是不是我认错……”艾勒用充满不确定的语气说着,但听来除了这单纯的疑惑之外,并没有其他情绪夹杂,伊德想,那应该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不过……朋友……伊德倒是挺意外会从他口中听见这个名词。
并非艾勒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而是他既然之前是一个人在自助旅行,没有其他同伴,伊德也以为那是他没有要好且可以一起旅行的朋友,但转念想想,朋友也不见得就适合一起旅行,况且艾勒也说很久没见到对方,所以关系应该也只是很普通的吧?
跟着艾勒穿梭在令人眼花缭乱的人群与密麻的老街道中,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对任何事物都充满新鲜好奇,还让他也跟着做出不像自己的举动,直到他听见自己愉快而无任何杂念的笑声时,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这样轻松笑着了。
有多久了呢?好像,是从他发现自己爱上那个不该爱的对象时开始的吧?
就像被困在笼中的鸟儿一样,难以飞翔,好不容易逃出笼子,却发现自己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笼子与饲主,那无形的笼子依然囚在他周围,他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
只是现在,他却有种自己好像终于能够真正的从那里逃脱,获得心灵上自由的感觉。
无论他对于艾勒的感觉到底是属于哪一种,最起码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已经逐渐放下……虽无法说能够彻底的忘记,可是当他想起的时候,也已经没那么痛了。
虽然他们两个像个普通观光客四处拍照、参观当地古迹与嘉年华盛会,好像都在玩而已,但实际上也不是随便看看和单纯观光,而是更详尽地观察了解凯布利的地理环境。
毕竟他们擅长的领域是海上而非陆上,要找到那其中一份地图更不是件简单的事,总得规划好得手之后的撤退路线……当他们在凯布利港口入港,见到当地高挂于港口的市徽时就已经有这种心理准备,那市徽中央所隐藏的图腾,确实和他们手中所持有的地图当中的图腾是相同的。
能够把这图腾隐藏在这市徽当中,也代表其中这支家族应该在当地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有调查出什么吗?”
回到别墅之后,众人聚集在宽敞的餐厅,桌上摆盛着和在船上不一样的精致美食,但一样出自他们塞壬大厨之手,众人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报告着调查的结果。
当伊德提问的时候,所有人顿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维吉尼尔,这举动让伊德挑了挑眉地看着他。
“嗯……我刚刚在街上调查时遇到一个人,对方算是熟人,也给了一些可以说是非常有用的消息。”
“……熟人?”伊德对此是有些小小的意外,维吉尼尔在这里有熟人他可是头一次听说。
“严格来说不是我很熟的对象,但对方是我大哥管理的地区里,首屈一指的蜘蛛商人,我大哥也相当信任对方,说过对方是可以相信的蜘蛛商人,所以我碰到他的时候就去询问,而他也确实知道我们要什么样的资料讯息,只是……”维吉尼尔露出略带困扰与歉意的表情,停顿住未完的话。
“……他提出了什么样的价钱?”对此伊德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是商人,当然不可能免费提供任何讯息线索,只是好奇对方提出了什么价钱,让维吉尼尔露出这种表情。
“其实,对方没收钱……但只提出一个条件,对我们而言并不难也没什么不好,所以我就先擅自答应对方的要求……”
这也是让维吉尼尔先斩后奏小小抱歉的地方,但他总觉得想知道就一定得答应对方,甚至有种预感告诉他,错过这个人所给的讯息,损失最大的会是他们。
“条件?”
“对方要求在我们要离开凯布利前让他跟他的恋人上船,说是在环游世界之旅,要求我们让他搭个便,但相对的,我们这段期间也会有一个资料讯息灵通的免费蜘蛛商人可以利用,所以我就答应对方了。”
维吉尼尔衡算过,就他所知,对方向他大哥收费可都不便宜,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天价,但他大哥从没犹豫过,这也证明对方是有其信任价值所在的蜘蛛商人。
“搭我们的船?他确定?你有告诉他们我们可不是普通的船队吗?”虽然说这对自己没什么损失,但伊德可要丑话先说在前头,免得被误会。
“我想不用我说吧……他可是个蜘蛛商人……有时候搞不好知道的都还比我们多。”维吉尼尔苦笑的说着,毕竟在这世界有句话是大家都知道的,惹熊惹虎莫惹蜘蛛,谁也不想得罪他们,然后被挖出自己任何私密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也是……蜘蛛商人就某方面来说是最惹不起的一群……
“所以,你拿到了什么资料?”伊德也没去计较维吉尼尔放了谁上船,他有自信,如果这名蜘蛛商人敢出卖他们,他也绝对不会手软放过对方。
维吉尼尔点点头,拿出了他从那名蜘蛛商人手中获得的资料交给伊德。
伊德接过那些资料翻阅,俊美的脸上因为这些资料而渐渐露出讶异的表情,这些资料远比他们船上最擅于搜集情报的雷曼还要详尽,甚至连地图放在哪边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让伊德除了惊讶于那年代久远的地图还得以保存之外,对于这名蜘蛛商人更是颇感兴趣。
“三天后啊……”伊德看着资料上显示的进入地图存放所在地的机会,发出低喃。
<七>
伊德觉得科瑞特大概在借此整他,以兹报复他的任性妄为。
他僵着一张脸,手中端持着酒杯和艾勒站在宴会一角,那张美丽的脸庞正散发着强烈的冷气团来拒绝闲杂人等的靠近。
会这样冷着一张脸,除了他所伪装的角色“伊莲娜”本身就是个冷漠不多话的女性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身上紧致华丽的礼服,简直就像是人间凶器,让人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在这种情况下要他笑还真难笑出来。
科瑞特……你其实不满我很久了吧?伊德忍不住在心中默想。
而虽然他这样子的气势阻挡了不少人的靠近,也和艾勒两人站在宴会角落,但依旧有许多人不断的朝他们投以注目礼,毕竟他们的外表单一个人就已经够显眼,更何况还是两个人一起,要让人不注意到他们这对伪夫妻也难。
真的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啊……还是世界知名的大人物呢……伊德的视线扫过在场的与会人士,也看到几个曾经在海上被他当成猎物的家伙……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绝少露出真面目,要不然这会儿肯定会被认出。
真糟糕……注意他们的人这么多,要脱身去找那张地图可能有困难……或许该打暗号要其他人去找了,伊德评估过此时的状况后皱眉想着。
他和艾勒两人目前所身处的宴会,是凯布利最古老的家族卡布里的宴会,据闻凯布利这个城市名称的由来,也是自此家族的姓氏转变而来,而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凯布利的市徽上,会有这个家族的标志。
大多数的人都只知道卡布里家族是以海运业起家,掌扼着凯布利港一带的航运,但是大概没有人会知道卡布里家族其实最开始时也是海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