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忠捏着拳头,愤恨离开,发誓一定要把自己这段时候受的窝囊气全部讨回来。
张磊忠这个人没什么脑子,做事冲动,说做就做。放学后,他带了几个人,胳膊一挥,指挥手下把贝尧架上了楼顶。
“你们要干什么?”贝尧上天台的次数多了,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有了大致有了心理准备,他一边去张磊忠周旋,一边悄悄的摸上自己的书包。
“揍你!”张磊忠往后倒退几步,挥手招呼手下上前,“给我使劲打,别打脸。”打脸容易被老师看出来,他可不想因为这小子又被请家长。
贝尧眨眨眼,果然又是打架。他敏捷地从书包里掏出擀面杖,挥向朝自己扑来的人的肩膀。
那人痛叫,抱着肩膀后退,不敢贸然上前。
贝尧嘿嘿傻笑,觉得带根擀面杖在身上的自己实在太聪明了。
可惜,帅不过三秒,在张磊忠吩咐下一拥而上的人很快便让贝尧应接不暇。
一根小小的擀面杖如何能抵挡众人的攻击,不一会儿,贝尧由主动攻击,变成了被动防御,手里紧握他的擀面杖,在楼顶兜圈子。
近日的晨跑派上了用场,那些人追在贝尧身后,怎么都近不了他的身。
贝尧窃喜万分,温夜的锻炼太有用了。他瞅准门的位置所在就要逃走。
指挥大局的张磊忠一眼将他的心思看穿,大声说:“别他们都在一起追,分开,两边包围,把门给我堵上了,别让这小王八羔子逃了!”
欣喜一秒变悲痛,改变战术的敌人很快抓住贝尧,把人按在地上。
被擀面杖打过的人,抽走“凶器”,为自己报仇。张磊忠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让他们把贝尧抓起来,接过手下递来的擀面杖,对准贝尧的肚子就捅。
结实的木棍顶端不知道戳在哪个内脏上,让贝尧痛得弯下腰,阵阵作呕。四肢被人禁锢,强迫他直起来,什么都没呕吐出来,身上又被张磊忠用擀面棍抽打。
温夜在校门口等待许久,不见贝尧的踪影,烦躁地去初中部也没有找到人。像是心有灵犀般的,他抬头看了一眼,跟着往楼上跑。
踢开天台的门,温夜一眼就看到被人固定住打的贝尧,打他的“凶器”温夜也认得,可不就是被他嘲笑鄙视过的擀面杖吗。
听到响声,张磊忠抬头一看,看到来者是温夜,下意识的抖了抖。
接下来自然不必说,温夜一拳一脚,轻而易举地制服了钳制贝尧自由的人。他径自走向张磊忠,抬起下巴,霸气地用拇指指着自己说:“贝尧是我罩着的,我的人都敢动,你胆子不小啊。”
贝尧正处在温夜怎么来了的呆滞状态中,温夜勾唇一笑,对他说:“臭小子,看好了,老大今天就教你怎么干架!”
老大?!
贝尧惊呆了,同样因为这句话惊呆的还有张磊忠,他不可思议地双目圆瞪,温夜说他是贝尧的老大,为什么贝尧早上说不是?他妈的,难道老子又被耍了?该死的贝尧,这小子竟然玩阴的!
被打得屁滚尿流的张磊忠满腹怨怼,被温夜揍得不知今夕是何年,压根忘记贝尧说温夜不是自己老大的这句话是他偷听来的。
贝尧被温夜带下天台,刚才的话历历在耳,贝尧看着自己被温夜拉着的手,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阿夜,你是真的要做我老大?”
“废话!”温夜翻了个白眼,敢情自己说了那么多遍,都被贝尧当做耳旁风了,“以你的资质,七八年都练不出来,我不做你老大,你就等着被打死吧。”
回答温夜的是一阵笑声,温夜问他傻笑什么呢,贝尧不做声,只是傻笑。
温夜看了他一会儿,问:“这次愿意了?”
贝尧狂点头,激动地叫着:“老、老大。”开口后不可避免地结巴起来。
回家吃饭,再到写作业,贝尧每次跟温夜说话,张嘴就先吐出“老大”两个字来。他不厌其烦的叫,有时没事找温夜,也会傻笑着叫“老大”。
温夜第八次听到呼喊,抬头发现贝尧并没有找自己的意思后,忍无可忍地揍了他一拳。
“没事少乱叫!”
“嘿嘿,知道了老大。”
“……”温夜哭笑不得,被神经质的贝尧折磨了一个礼拜后,温夜严令他以后不许叫这两个字,只能叫阿夜。
贝尧不解,抗议道:“你是我老大,为什么不能叫你老大。”
温夜义正言辞地说:“因为你这么叫会让我联想到楚向东。”
贝尧想,嗯,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距离期末考越来越近,贝尧好几次因为复习的太晚留宿在温夜家。
有过第一回,后面就相对自然了。
温夜特地去超市买了备用毛巾,早上看到贝尧又在赖床已经变得习以为常,洗漱时看到两套洗漱用具,温夜想,这大概就是有个弟弟的感觉吧。
为期两天的考试很快过去,依旧是初中部先考,高中部随后。
贝尧不敢打扰温夜复习,直到他考试的最后一天,才去学校等温夜。等他的时候,竟然碰到了楚向东。
看着徐正和楚向东有说有笑的离开,贝尧问温夜:“他都不用考试的吗?”
“高三一个月前就高考过了。再说,楚向东出国,没参加高考。”温夜勾住贝尧的肩膀,“你考的怎么样。”
“啊?”贝尧被问得一愣,他来接温夜的,弄的好像是他在考试,不过也对,温夜成绩那么好,不用问都知道他考得不错,“还不错,好多知识点都看过的。”
温夜说:“看过你能做出来才行啊!”
这句话还真说到点子上去了,贝尧抓耳挠腮嘿嘿笑:“放假就不要再提那些了。”
温夜斜睨他一眼:“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的确,一个星期后要去学校拿成绩单,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贝尧的成绩比以往前进了十几名,拿到成绩单的时候,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告诉温夜后,却换来对方的嘲讽。
“成绩这么差,还好意思笑!”
贝尧抓抓脑袋,讪笑道:“有嘛?”
见他摆出自我感觉良好的态度,温夜心道,现阶段确实不能用高标准来对这人,至于以后,哼哼,有他温夜在,还不怕练不出来?
于是在暑假里,体能、文化课,温夜两手抓,两手硬。到开学的时候,总算让小怂包贝尧练出男子汉模样了。
初二开学第一个星期五的下午,贝尧的班主任组织了一次家长会。
贝妈妈特地跟同事调班去参加,贝尧乐呵呵地在班级门口等妈妈,可他很快发现周围已经来的家长中,有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
其实那些人的动静很小,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如果在以前,贝尧十有□□是不会发现的,可生活硬生生的将他变得在某些事情上极为敏感,一下就发现了那些人刻意压低的语气和或蔑视,或同情的眼神。
贝妈妈来的时候,贝尧非常紧张,生怕妈妈被这些人刺激到。那次刀伤,在贝妈妈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痕,几乎是在提醒每一个人,贝妈妈经历过什么事。
反观贝妈妈,她笑脸如常,与以前来给贝尧开家长会对比没有任何异常,跟李小航的妈妈打了招呼后,在贝尧的位置坐下。
班主任在教室里开家长会,贝尧紧张的在外面等候,中途忍不住去了趟厕所,回来发现竟然已经散会了,而几位妈妈正站在贝妈妈身边不远处闲聊,带头的那个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与奚落。
贝尧一眼就认出,那是张磊忠的妈妈。
贝妈妈拎着包,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等贝尧回来,仿佛没有听到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张妈妈费了半天口舌反被无视,怒火中烧地她直接走到贝妈妈面前,指着她的脸破口大骂:“被自己男人抛弃,又被野男人嫖过,臭□□你拽什么拽!你这样的人生出来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难怪会欺负我们家忠忠。”
张磊忠那副大块头,是个人看到就知道究竟是谁欺负谁。
贝妈妈不傻,一琢磨,就知道儿子身上的伤铁定跟这人有关。当妈的说话这么难听,又蛮横无理,他儿子一丝不漏的继承了他妈妈的“优良传统”。
贝妈妈想到儿子够苦了,还在要学校受这种人的气,当时没忍住顶回去说:“麻烦你嘴巴放干净点,我现在是单身,没有男人,抛弃我的男人是他没眼光,没了他我照样过的好好的,我凭什么要比人矮一截?倒是你。”贝妈妈打量着这个身材肥胖,面部表情狰狞地女人,眼中带着不屑,呵呵笑了几声,没继续说下去。
“我什么?你倒是说啊。”
贝妈妈冷哼一声,看到走过来的贝尧,没再搭理张妈妈,牵起儿子的手,抬头挺胸,在众人的注视下大大方方的离去。
外人的眼中,坚强的贝妈妈无所畏惧,只有贝尧一个人知道,两人紧紧相连的手上满是贝妈妈的汗水,她的脸上笑容灿烂,手却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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