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这位说的不错,在下名唤余九,是为雁归门掌门。”花辞一本正经地睁眼说瞎话,轻轻一句话就把“九公主殿下”换成了“余九”二字。
众人神色古怪地看着二人相扣的手。扶风门掌门终于看不下去,轻咳了一声:“不知余九掌门与寄雪掌门是什么关系?”
寄雪刚要说什么,熟悉的蔷薇花气息扑面而来,花辞回过头,于众目睽睽之下在她的额间落下一个亲吻。还不忘补充说明道:“如诸位所见。”
各派众人:。。。。。。
被遗忘的待审者赵五:。。。。。。
寄雪被众人注视着,一张脸红得厉害。花辞还牵着她的手,见她不自在,小指在她掌心挠了几下。寄雪的脸因为羞怯烧更得厉害了——想当年她玉絮君驰骋沙场数载也没有遇到这么不好意思的情况,没想到如今下凡历个劫倒是体验了。
众人正松懈时,赵五眼中冒出一道精光,他攥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匕首,直直向寄雪刺去。可惜还没待匕首靠近寄雪半分,就被一柄刀挡下。那刀泛着银光,刀柄上嵌着颗红色珠玉,正是朱颜——原是花辞单手执刀,挡下赵五一击。
花辞手腕翻转,赵五的匕首顷刻被朱颜刀刃削为两半。赵五失了武器,很快便被花辞擒住,押到扶风门掌门面前。
“掌门还这个相信刺客的话吗?”花辞质问。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扶风门掌门怒声下令,将赵五关回大牢,并向自己误会寄雪的事情深表歉意。事情算是有了交代,众门派各自回到住处,继续准备明日的武林大会。
“师姐,他们也太过分了。”从议事堂出来的时候,迟暮忿忿道。念归知道他是因为寄雪就这么顺着扶风门掌门道歉的台阶下了气不过,劝道:“迟暮,师姐有她自己的打算。”
迟暮询问是什么打算,寄雪倒是没了话可说——她是真的没什么打算,既然阿九说都交给她,她自然没必要再作打算。但是当着一众弟子的面,总不能实话实说,寄雪刚为怎么作答苦恼着,花辞替她答了话:“赵五先前不过见修远门掌门不在场才胡乱攀咬,神仙姐姐来了之后,为了防止露馅,不得不坚持这个说法。神仙姐姐是考虑到这一点……”
话说了一半,弟子们目光纷纷投向花辞,花辞没感到丝毫不自在,一个女弟子却凑上前来,道:“余小姐你好厉害啊,刚才那样的情况你都能及时反应。”
因得迟暮一直叫她余小姐,弟子们也不便另作称呼,都跟着叫她余小姐,这本来没什么问题,但是花辞感觉到这次似乎不大一样。果然,那个女弟子接着说:“余小姐可不可以也像保护掌门一样保护我呀?”
与此同时,花辞感觉到身侧一道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自己。她侧头看了眼望着自己的寄雪,寄雪看起来还是面无表情,仿佛刚才盯着花辞的不是她一样。花辞忽然轻轻地笑了,对着那个女弟子问:“你想要我保护你呀?”
女弟子点点头,花辞作势要去掐她的脸。旁边,寄雪好像看不下去了,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向自己的住处走去。花辞同样加快步子跟着她,寄雪却像故意的似的,始终和她保持着距离。
走到住处,花辞一手抵住寄雪将要关上的门,强行挤进了寄雪的屋子里。寄雪没有阻止,看着花辞进屋关上了门。
“神仙姐姐,你怎么不理阿九?”
“没有。”
“真的?”
“嗯。”
“神仙姐姐?”花辞唤了一声,伸手要抓寄雪的手,寄雪转身偏开头,没让她得逞。花辞再次要去抓她的手,寄雪一字一顿道:“去,净,手。”
花辞微微一愣。寄雪三个字总算让她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她的神仙姐姐是因为她调戏那个女弟子吃醋了。花辞望着吃醋的神仙姐姐,只觉得比平时更要可爱些。
“为什么?我没真掐她的脸。”花辞表示我很无辜。
“不为什么。”寄雪刚刚说完,觉得自己这语气有点不对,改口道:“你别误会。”
“我误会什么?误会姐姐因为我吃醋吗?”花辞充分发扬明知故问的精神,道。
“我没有吃醋。”寄雪几乎咬着牙说出这话,说完感觉气氛更加不对,忙再次闭口不言。花辞步步紧逼,她被迫后退,后背抵在了墙角的书柜上。寄雪心有灵犀一般知道她要做什么,下意识想要逃离,却被花辞撑在书柜上的手臂拦住了去路。
没待寄雪拒绝,一个亲吻便伴随着沁人心脾的蔷薇花气息强硬地入侵了她的唇齿。花辞的舌探入她的口中,唾液在唇齿间交换,寄雪感觉自己的唇有些麻木。
一吻结束,花辞盯着寄雪那晨星般的双眸,又恶作剧似的在她唇上咬了一下,说道:“神仙姐姐吃醋的样子好可爱。”
寄雪再次偏过头,表示不想说话。
迫于种种原因(九公主殿下的强烈要求),当天晚上,九公主殿下得偿所愿留在了寄雪的房间里过夜。
然而,谁睡床谁睡榻是个问题。寄雪如是认为。之前她和阿九姐妹情感天动地,挤在一张床上当然没问题,可是现在情况似(确)乎(实)有所变化。
“那个……阿九,今天晚上你睡在床上吧。”寄雪吞吞吐吐道。
“嗯?姐姐不和阿九一起吗?”花辞问道。
“不了。我睡在榻上。”寄雪坚定道。
花辞见她意志坚定,也没劝阻,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寄雪不明所以,拿过一床毯子睡在了榻上。
心上人就睡在旁边的床上,说睡得着是不可能的。在困意再次席卷而来的时候,鼻尖传来一阵蔷薇花香气,仿佛是为了安她的心一般,寄雪终于睡着了。睡梦中,伴随着蔷薇花香,好像有人环住她的腰身,把她抱到了柔软的床上。
……
此时,“扶风门大弟子”甘棠走在自己的门派里,被一群人堵住了。那些人并不知道容澈这副壳子底下已经换成了蓬莱的神祇甘棠,十分嚣张地要拿下对方的性命。
“容澈,你也别怪我们心狠,有人买了你的命,我们也是奉命行事。”黑衣人如是道。
“哦。”甘棠应了一句。
“你不害怕?”黑衣人露出凶狠的神色,手中的刀蠢蠢欲动。
“嗯。”甘棠继续敷衍,就差问一句“还打不打”了。
黑衣人明显被激怒了,不再多话,举刀齐齐攻了上来。甘棠索性脱离容澈这具肉身,重新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召南——”甘棠唤了一声,召南剑也恢复原貌,回到了他的手中。甘棠握着召南剑,在黑夜的映衬下,仿佛鬼府里的玉面罗刹。
“蓬莱夜神……甘棠!你是甘棠!”黑衣人露出惊恐的神色,手臂也有些颤抖。
“是。”甘棠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大方方承认了身份,毕竟这几人日后也没机会出去说话了。他一手抓住其中一人发颤的手臂,道:“你的刀术未免太差了,连易风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黑衣人被他抓着,不敢言语。甘棠反手,轻松将人了结。剩下几人见了,慌忙要逃,甘棠轻功三两步追上他们,没待自己出手,便瞧见几黑衣人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致命的血痕,纷纷倒在了地上。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⑴。”甘棠看着那熟悉的用刀手法,不禁笑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月色入户,欣然起行⑵’罢了,夜神阁下也是如此?”洛易风一袭玄衣,背光而立,无端显得冷厉。
“我是夜神,夜神夜行有什么奇怪的。”甘棠撇撇嘴,良久又道,“易风啊。”
“何事?”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叫我‘夜神阁下’呢。”
“嗯。”
甘棠自讨没趣,跟着洛易风的脚步,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不久,两人步入一片树林,树林尽头有一棵野果树。甘棠恍惚,看着这棵野果树,他不禁想起千年之前的那段岁月。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君风露立中宵。”洛易风跃上树,采下几个野果递给甘棠,见甘棠不接,自己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补充道:“甜的。”
甘棠还沉浸在刚才那句“为君风露立中宵”里,听见这话,接过野果吃了一口,又被酸得说不出话来。缓了一会儿,甘棠气急,直接叫了对方的名字,“洛易风,你故意的!”
大有下一秒拔出召南剑决一死战的念头。
没成想,洛易风却道:“这野果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甘棠刚要反驳,只听洛易风继续说道:“那年荆州城闹饥荒,我们都是孩子,那个孩子就这样把唯一的几个野果给了我。”
甘棠不再说话了,静静听着洛易风说多年的事。他的思绪随着洛易风低沉的声音回到千年之前,他恍然记起来,他们的初识,其实很早很早。
千年之前,当甘棠还很小很小的时候,荆州城闹过一场饥荒。恰巧又遇上鬼族入侵,那段时间里荆州城内可以说是民不聊生的。
鬼族首领承诺,只要荆州城归顺鬼族,就可以得到粮食解决饥荒。可惜荆州城的知州是个硬骨头,无论鬼族首领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动摇。鬼族首领一怒之下,下令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