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束烟花的升空更像是一个信号弹,随即一溜排的烟花接二连三地蹿上了天,各种各样的花型一束束地在高空,释放自己短暂的生命。
“哥……”汪洋忽然开口。
高舜侧目看这他的侧脸,汪洋扭过头,看着高舜道:“我爱你。”
高舜动容,眼底火光闪动,认真无比,他将汪洋猛地按进怀里,低头去含他的唇瓣,撬开了汪洋的唇舌后,便肆意地开始攻城略地,熔岩一般的热度在两人的口腔里弥漫扩散。
一声一声地“刺溜——嘭”不断地在两人身旁回响,半空中焰火的亮光将他俩相拥的地方照得犹如白昼。
半晌后,“我也爱你。”高舜的额头抵着汪洋的额头,气息交叠的时候,他轻声说道。
汪洋哼唧一声,用力回抱住高舜。
“哥,这一年遇到你,是自从我妈走后,发生在我身上最好的事情。”汪洋在高舜耳边道。
“下一年……我想遇到更好的自己。我想追上你,你慢点儿走,等等我。”越与高舜相伴越能感受到高舜身上的优异,虽然高舜一直想让他过得轻松快意,但是汪洋还是会有不安和焦躁。
高舜按住汪洋的背,顺着他优美的脊椎骨抚了下去,“你不用追,我等你,一直等你,如果你走不动,我会背着你走。”
汪洋仰脸,看向高舜,“哥,我们回楼上吧,我想跟你做。”
高舜低头,眼神忽而深邃了几分,眼底暗沉沉地流过一道熔浆一样的激流,他一把将汪洋驾到了肩膀上,朝楼上的小公寓走去。
“……”汪洋,“咱能别像野人一样吗?起码换个背的姿势,硌得我肚子疼!”
59第五十九章
新年一过,离寒假结束还有几天,但汪洋却完全收起了自己好玩好乐的性子,推拒了二木邀请他出去各种玩儿的事,天天泡在舞蹈房里用起功来。
因为年中汪洋接到他现在舞蹈老师的一个电话,他们市一个有名的青年舞蹈艺术家,为了活跃这几年一直走下坡路的古典舞和名族舞,准备在这两个舞种的基础上,排一出后现代主义的舞剧。
为了不落窠臼,同时也不被行业内一些僵化的规制限制,这位青年舞蹈艺术家向整个社会发出了英雄帖,凡是有志之士都可以来参与她的这出舞剧编排。
同时,她也学了一把现在很火热的选秀节目,决定从茫茫人海里选出舞剧的相关演员。虽然汪洋重新拾起舞蹈前后不到四个月,但是他本身的天赋和努力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他的老师第一时间把这消息透露给他,舞剧的主角重要配角一类的,汪洋的老师也没太期待,汪洋自己也没想过,但是一出舞剧成功与否肯定不止在主角和重要配角。
最重要的是,这位青年舞蹈艺术家在圈内这几年名声颇盛,但为人却很低调,外界知道的不多,但是行业内却很受推崇。如果能在她导得这出舞剧中占得一席地位,哪怕只是个跑龙套。对汪洋以后的发展肯定也是有很大帮助的。
高舜一个外行人听了尚且动心,何况已经学了快四个月舞,对业内各种情况都已经有所了解的汪洋。
于是汪洋不放过任何一点时间,开始苦练技艺自不必多说,整个人的心态也陡然成熟许多,像是突然开了窍,不但学舞的劲头更甚,功夫下得越深,连对他以往厌恶得很的数学一类也开始耐着性子在学。
虽然说起来,年已经过了,汪洋又长了一岁。但实际上,在高舜看来,也不过就是跨了个年,年前年后几天功夫而已,汪洋的这种心态和成熟劲儿,简直就是一夕之间长出来的一样。
虽然汪洋不再提起,但是高舜却也能猜到,汪洋的这种变化大概还是源于他在除夕夜里对自己讲的那番话。
以往,是自己心里总隐隐担忧汪洋年纪小没有定性,也许哪天就后悔了。熟不知,随着时间一天天推移,汪洋大大咧咧的心眼里也会有他的不安和隐忧。
高舜现在也算是整明白了,因为在乎,因为羁绊,他们两之间可能永远都无法派遣掉这种隐忧,唯一能让他们的这种隐忧越来越淡的方式,只有互相不断地追逐和不放手。
转眼,寒假过完,开学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高舜身边的圈子里发生了不大不小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南城区那片儿要被重新开发规划了,地价几乎按一天三顿饭的光景在往上涨。高舜自己尚且还没有什么高兴的劲儿,袁立倒给他来了四五通电话,话里话外都是要请高舜吃饭喝酒的事。
高舜也知道袁立依着从自己这里先一步得到的信儿,大概也将要狠狠创收一笔了。
第二件事:年后,他们抽了个时间去看汪洋那笔信托基金,发现账面上的钱不但没有少一分一毫,还多得汪洋有些傻眼。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这笔信托基金每年依旧会定时有一笔款项汇入,最后一笔是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
汪洋沉默很久,才问了是从谁的账户里汇入的。
答案果不出所料,是汪前和汇的。
从事务所出来后,汪洋难得一见地有些蔫蔫的,高舜走在他旁边。
“哥,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汪洋茫然地看着高舜,似乎高舜能给他一个答案。
高舜在心中无声地喟叹一声,伸手揽住汪洋的肩膀,拍了拍,“他毕竟是你父亲。”
“啊……”汪洋无意义地应了一声,“这我也知道,他是我老头。但……这么多年来,其实有时候,我真恨不得能跟他没有一点关系,我能感觉到,那些时候,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高舜摸摸他的头,“你要是想知道什么,猜是猜不出来的,你得问他。”
汪洋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问?有那个女人在,我们之间连好好的几句话都说不上了,问又能问出什么新东西?无非还是鸡飞狗跳的全武行罢了。”
高舜凛然,对于汪前和他其实并没有太大观感,如果没有李凤丽这个强势的女人横插一脚,他觉得汪前和应该也会跟汪洋的母亲白首偕老,汪洋也会有一个宠他如宝的父母。
倒不是说汪前和是个绝世好男人,而是汪前和骨子里确实并不是什么风流种子,而且他对汪洋母亲的情感,说死心塌地尚且不够精确,较真了说,应该就是牛郎娶了天上织女的意思,简直把女神捧回了家。
在这种结合下,汪洋的出生,更加证实了他和他妻子之间的感情。这样的情感虽然有些走了偏锋,但就汪洋母亲和汪前和看来,未必不是最合适他们之间的一种感情。
但世上没有太多如果,现实就是李凤丽横插了一脚,汪洋的母亲自杀了,汪前和把李凤丽迎进了家门,汪洋变成了李凤丽的眼中钉肉中刺,汪前和似乎也一天天被李凤丽握在了掌心里。
但今天一事,高舜又对汪前和有了些费解。
汪洋的信托基金不但没有被任何人挪动,反而还一年年增加着。最新的一笔居然还是去年十二月份汇入的,是在汪洋甩了汪前和一巴掌后。
这笔基金的存在,起码证明了一件事,李凤丽并不知道这笔信托基金的存在。这自然是汪前和有意隐瞒的结果。
想了半天,高舜最终将这些归结为汪前和和汪洋之间的父子天性。也许汪前和自己也知道,他与汪洋之间的关系,随着他一次次的动手,正走向悬崖,但也许……有个什么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心也是在煎熬和悔恨里翻转着的。
只是这弥补悔恨的手段并不高明——钱并不可能买回所有。
想了这许多,高舜却也清楚,不管事情到底怎样,终究还是要看汪洋怎么去想怎么去看,于是,最后他只按着汪洋的肩膀道,“什么时候,和他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说话吧。”
“心平气和?”汪洋嘲弄,像是听到一个笑话。
高舜唇角弯了弯,“心平气和。当李凤丽翻不起浪的时候……什么都有可能。”
“什么?”后半句高舜说得比较含糊,汪洋没有听清,整狐疑地看着高舜。
高舜摇摇头,边揽住汪洋往前走,边带开话题“这下买房的钱倒是有了……”
“这倒是……”说起这个,汪洋立即重新打起了精神,“何止有了,连包养你的钱都够了,哥!”
“……”他见天儿都想什么呢?
随着年节脚步的越走越远,各种不安分的人也开始重新排着队出来作死了。高舜最新收到的监视情报里,侯明权可谓是动作频频。
接连几天,他都半胁迫半诱哄地让李凤丽一连在各种高档场所里,用各种名义办了好几场宴会。而且邀请的人员都是本市各行各业比较顶尖的人物。
但是因为汪前和的公司在本市,也就堪堪排个中小型企业之首,他的家世不过是本市中产小阶级的一个粟米而已。
所以,即便李凤丽用着他的名义给本市不少大人物发了邀请函,最终来捧场的,还是只有和汪前和素日交好的一些生意上的伙伴,以及他们所在的社区里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