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结果刚坐下来他就问我要小童新的手机号码,说有重要的事要找他。”
“你没给他吧?”去泰国之前,夏致远怕童琰再去烦他,已经给童桦换了新的号码。
“当然没有!”景勋扯了扯嘴角,“吃不准深浅,我就说小童被童家欺负的太惨,我们不愿意他出面——有事可以让我转告。”
夏致远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后来就是绕来绕去的聊,我真是把对付罪犯的问询技巧都用上了!话说这些有钱人心理素质也不咋地,要是到我手里,肯定问什么说什么……”
“别扯远,讲重点。”敲了敲仪表盘,夏致远打断了他的发散性思维。
“哎哎,他被我逼的实在没有办法,终于说了他知道童兴贤不是病死的。”省略掉问询的过程,景勋直接讲了结论,“我问他是不是下毒?他没吭声,应该是默认了。”
“他不肯讲是谁做的?”
“不肯,再怎么问都不说,只说让小童出来见他一面,见了小童什么都会说。”
听到这里,夏致远用手指轻叩着方向盘,仔细回想起童兴贤病逝的前前后后。
“小童当时说过,童兴贤病倒前早有征兆,身体不舒服了好久……”沉吟了一下,夏致远说,“如果是慢性的毒杀,那只能是亲近的人……”
“他老婆吗?”景勋应道,“那女人不是很恶毒?之前还害过小童。”
“有可能,她现在正揽着新欢到处风流快活……”
夏致远一边说着,一边把视线无意识的投向车窗外,默默思考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在童桦搬离童家之前,从没听说过童兴贤有什么不适。等他搬出来之后,没过几个月,突然就从课堂上被叫去医院……悼念仪式之后,童桦发消息跟他说要回来,结果却是当晚就被软禁起来……
对面的大排档灯火通明,坐满了正在举箸大啖的食客们。而夏致远和景勋的汽车,一前一后,安静地隐没在路边的阴影里。
注视着不远处双手齐上,认真啃着小龙虾的童桦,夏致远突然脱口而出道,“还有童琰!”
“啥?”景勋被他吓了一跳,“你说小童的弟弟?”
重重的拍了一下方向盘,夏致远恨恨的说:“一定有他!十有八|九还是主谋!”
“他为了家产弑父?!”景勋感到不可思议,“他是知道童兴贤把遗产都留给他?才二十几岁啊!就这么急着要财产?!“
“你不知道,这个畜生……”夏致远咬了咬牙,“他要的是童桦!”
晚风微凉,整条街上都弥漫着辛辣刺激的气味,诱惑着来来往往的食客们。
说完这话,没顾得上一脸震惊的景勋,夏致远发动车子,往前开了一点,停到远离饭桌的地方去。
停车以后,他打开车窗,分给景勋一支烟。
“小童知道吗?!”景勋傻傻的接过烟,“他弟弟是一直追着他跑,但是……你确定没搞错?!”
“这我能乱说?”夏致远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童桦知道……或许知道的比我还早。”
“所以……所以现在该怎么办?”震惊之下,景勋也没了主意,“秦正谊说的事……我,我要告诉小童吗?”
夏致远没吭声,只是一口一口的抽着烟。
许久之后,他开口道:“先别说……你帮我约一下秦正谊,就说带小童去见他。”
“这件事,我们要替小童好好筹划,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别让他烦心。”
景勋点头,“行,我去约他。”
“如果真像我猜的那样……”扔掉手里的烟头,夏致远的语气异常冷静。
“这次,我一定要把那个畜生送进监狱。”
※
在景勋的联系之下,秦正谊很快答应见面。
夏致远让景勋约他三天后见,而在那几天里,他干脆找了个借口把童桦赶去sing那里住,然后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一心一意的收集关于童兴贤病逝的资料。
发病的时间、疾病的名称、可能的病因,甚至……
遗嘱原文和童氏集团在童兴贤逝世前后,公司内各股势力的变化。
埋首在这些资料里,没过多久,夏致远就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事实,比如……
童兴贤死前,童琰已经久未在公司露面,对外说是身体不适,留在家里休养。
又比如……
在童兴贤死后,正是秦正谊的力挺,才使童琰母子在公司站稳了脚跟。
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秦正谊吐出既得利益,出卖童琰母子?
望着一桌子的文件,夏致远陷入了沉思。
……
“秦先生,好久不见了。”
和景勋两人按约来到一家高级会所的茶室,夏致远向已经先到的秦正谊伸出手。
秦正谊反复朝他俩身后张望,“大少爷呢?”
见他没有握手的意思,夏致远收回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淡淡说道:“他今天临时有事,让我先来见你。”
听了这话,秦正谊脸色苍白,当下站起来就往外走。
一个跨步,景勋纵身挡在他面前,堵住了去路。
“怎么?你们想非法拘禁吗?”倏然回头看着夏致远,秦正谊紧张的问道。
“你不用这么紧张,”走到他面前,夏致远示意景勋给他让路,“我们没有不让你走的意思,只是……”
“何不留个五分钟,听听童桦对这件事情,作何感想?”
听他这么说,秦正谊慢慢放下戒备,退回自己的座位,颓然坐下。
片刻之后,秦正谊的声音在茶室里响起。
“大少爷怎么说?”
没等夏致远回答,他又自嘲的一笑,“大少爷那么聪明,肯定都猜到了吧……他是不是不愿意来见我?”
看着面前神色颓唐,魂不守舍的秦正谊,夏致远心下有了计较。
“他让我问你,是童琰,还是楚樱?”稍稍停顿了一下,夏致远说,“还是他们一起下的手?”
“童琰,”秦正谊闭了闭眼睛,“楚楚事先不知道,事后也没有问。”
暗暗吸了口气,夏致远继续问道,“遗嘱是假的吗?”
“遗嘱是童琰交给我的,签名可能是真的,但不知道他怎么弄来的。”
“为什么帮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或许只有从当事人这里,才能得到答案,“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童桦?”
沉默很久之后,秦正谊说:“是我自己没用,受了童琰的蛊惑。”
耐心的等待着后文,夏致远并没有马上接口。
“是我入了魔障……”脱下万年不变的金边眼镜,秦正谊疲惫的用手指掐了掐鼻梁旁的穴位。
“我还是我,她却已经不是当年的楚楚。”
从他口中几次三番说出的“楚楚”,如同黑暗中的引子,让夏致远慢慢摸清了方向。
“你和楚樱……背着童兴贤,有私情?”
“私情?”自嘲的笑笑,秦正谊说,“几十年的单相思而已,哪里来的情。”
“童琰知道?”
“从小就知道……这会儿倒是不认账了……”秦正谊喃喃自语。
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拿自己的妈妈做诱饵……夏致远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不愧是童琰做出来的事情。
茶室的装修典雅华贵,三人面前的茶汤清亮,散发着绵长的香气。
景勋和夏致远此时已经大致明白秦正谊的动机,两人均是在心里默默算计,面上不曾露出半点声色。
长长的沉寂之后,秦正谊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么些年来,我始终放在心里,最最珍惜的就是她……现在,既然她毁掉了我最珍贵的东西,那我也要毁掉她最看重的东西,让她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未等夏致远开口,秦正谊重新戴上眼镜,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要让童琰受到应有的惩罚,让他们母子把童家的财产……
“全部还给大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上一章大家给我的留言,看了写文的动力又来啦!当然还谢谢桔子萌萌的长评……
我写了20w字了!噢耶!
第六十四章 小三
“你想怎么还?”
听了秦正谊的话,夏致远反而愈加冷静下来。
“让大少爷准备打继承权官司吧,”推了推眼镜,秦正谊说,“无论他的律师需要什么,我都能配合。”
作为童兴贤生前的心腹和遗嘱经手人,秦正谊这样表态,不仅说明了自己偏帮童桦的立场,更是暗示为了扳倒童琰母子,他甚至不惜作伪证。
接收到了他的意思,夏致远却无法轻易点头。
“秦先生,我想有一点你弄错了——童桦现在过的很好,他不会有兴趣卷进你和童琰母子的私仇里……”指尖轻点了几下桌面,夏致远正色道,“你也知道,他对生活的要求一向不高,童家的财产或许人人梦寐以求,但对他来说,只会是额外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