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轻极其反感和别人有肢体上的触碰,他一把挥开喻白的手,整张脸都冷了下来,“有事说事,别跟我动手动脚。咱们没这么熟。”
喻白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向后退开一步,沉着脸问他,“你跟阿锦谈了什么条件?”
雁轻一手抓着车门,头也不抬地反问他,“我只是你们公司的客人,像这种问题你不是应该去问他?”
喻白冷着脸骂道:“雁轻,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一直觉得你智商不太够用。现在看来,果然如此。”雁轻冷笑,“你站在这里,是拿什么立场来质问我?就算是吃醋,也拜托你别搞得这么难看。”
喻白被他说得简直要恼羞成怒了,“你他妈的在说什么?!”
雁轻对慕容锦有所顾忌,但不表示他对慕容锦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要低声下气,喻白的态度表露的如此明显,他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真要讨好慕容锦,就该顺着他的心意做事吧?”雁轻神情微嘲,“慕容锦现在可是有求于我。如果因为你的刁难,我宁可被逼债的打断腿也不跟慕容家合作……”他看了看喻白难看的脸色,好心情地笑了起来,“你觉得慕容锦会怎么看你?”
喻白暗中咬牙。
雁轻发现欺负人真的可以缓解心中的郁闷,尤其是欺负像喻白这样一直在有意无意膈应自己的货,简直有种莫名的快感,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开了。雁轻甚至在考虑以后干脆就拿喻白来减压好了,省得他在慕容家憋得一肚子闷气没有地方化解。
“你既然没有什么能力现在就干掉我,那就不得不忍着了。喻白,我给你点儿建议吧,等着慕容锦用不到我的时候再来算计我好了。”雁轻很怀疑到那时候喻白和慕容锦还有没有闲心来找他的麻烦。
喻白心里正在想的事被他说中,又不敢真的冒险得罪慕容锦,冷着脸转身就走。
雁轻在他背后淡淡问道:“那一对兔毫盏,还有赵老和鼻烟壶的事,都是你们搞的鬼吧?”
喻白肩头微微一颤,没有接他的话,脚步却不自觉的加快了。
“兔毫盏的事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赵老一把年纪了,”雁轻在他背后开口,声音很冷,“你们居然连这样一个老人家都利用。喻白,你信不信你们都会遭报应的?”他虽然不喜欢赵老,但是能在这个领域里取得那样的声望,不可能完全浪得虚名。何况赵老真的很老了,在一个人应该放开胸怀安享余生的时候,却晚节不保,一生积累的名望尽数被毁,所有曾经付出的努力都被质疑,这几乎称得上是一件惨痛的事情了。不仅仅是赵老本人,他那些弟子也都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喻白被“报应”两个字刺激的不轻,猛然转过身冲着雁轻吼道:“那个老不死的自作自受!自己没什么本事,摊子铺的倒不小,给人家验错了东西,不敢声张,只能掏自己的腰包填补。阿锦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难道还白给他?!”
雁轻冷笑,“都不是好东西。他已经遭报应了,你们俩的报应还在路上。相信我,不会很远了。”
喻白的脸都扭曲了,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真的对他做什么,骂了一句粗话就转过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雁轻目送他离开,自言自语地说:“报应很快就会来啦。小七,你真是很有做预言家的天分呢。”
车子刚驶出华鑫大厦的停车场,雁轻就接到了小六的电话,告诉他说张玉在商场采购结婚用的东西,大概是东西买的太多,自己拿不动了,想让他过去接一下。不巧的是,小六这会儿正好在出诊,走不开。只能问问小七有没有时间过去接一趟人。小七自然满口答应,问清楚了张玉的位置就掉转车头过去接人了。
小六和张玉的婚房月初“柏发”就已经交工了,家具也都是“柏发”的设计跟两位户主一起选定的,不过要布置一套婚房,除了这些硬件之外,还有很多小七不了解的零零碎碎的东西,这些就只能靠小两口自己去置办了。
张玉在商场的茶座等着他,身边放着大包小包。她自己也是一头汗。看见小七过来接她,有点儿不好意思,“没耽误你什么事儿吧?”
小七笑着摇头,“我下午没事儿。就这些?还有什么没买的?”
张玉犹豫了一下,“我还想去四楼看看床品。”
“行啊,”小七对于即将成为自己家人的张玉还是很有耐心的,“你坐这儿歇一会儿,我先把这些送到车上去。”
小七把她当自己人,张玉自然不会再跟他矫情。等他搬完东西,又坐下来陪着她喝了点儿东西之后,两个人又去了四楼看床品。因为是布置婚房,张玉选的都是喜气洋洋的大红色。小七不太懂这些,也就不发表什么意见,只负责跟在张玉身边帮着拎包。
“该买个车了,”小七给张玉建议,“要不出门真挺不方便的。”
张玉笑着说:“买是会买的,但是我们俩商量过了,等结婚以后再贷款买吧。哪有当哥哥嫂嫂的一直花小叔的钱?”
小七不以为然,“我都跟我哥说了,你俩结婚以后不是才跟我分家么,现在又没分。”
张玉看着他,忍不住就笑了。刚认识小七的时候,她其实是有点儿怕他的,觉得小六的这个弟弟看起来很不好接近的样子,脸也冷。但是这么多事儿办下来,她才发现这个弟弟在张罗他们婚事的时候,竟是一点儿也不藏私。有这样一个兄弟,谁会不喜欢呢?
张玉没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揉,看着他稍稍有些别扭的脸色,笑着说:“不是分家不分家的问题,而是你这个能干的弟弟也要给我们留点儿面子啊。”
小七正要说话,就听身后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喊道:“小七?”
小七回头,看见裴老拎着一个塑料袋站在人行道上,看着他的眼神又愤怒又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小七莫名其妙的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提在自己手里印着红双喜的床具包装袋,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看裴老这眼神,裴戎这臭小子到现在还没跟家里人说清楚。难怪裴老会误会,一方面同意让裴戎住进了自己的小院,另一方面自己又张罗结婚的事儿,换了是谁都会觉得他是个两面三刀的混蛋吧。
小七连忙挤了过去,“叔爷,你怎么在这儿?”
裴老脸色不好看,“去了一趟学校,正要回家,绕过来买点儿东西。”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你这是……在买结婚用的东西?”
小七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啊。”
裴老脸色微沉,随即便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小七接着说:“……是替我哥买的。”
“啊?”裴老怔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
小七笑着给他介绍张玉,“叔爷,这是我嫂子张玉。过年那会儿,他们俩还去你家给你拜年呢,结果你还是没把我们分清楚。”
裴老这一次完全呆滞了,“……啊?”
张玉知道裴老跟小七的关系,对裴老的态度也很客气,“裴老先生,我是张玉,也是小七的准嫂子。以前咱们见过。”
裴老看看她再看看小七,“……啊?”
小七生怕自己给老人刺激狠了,连忙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走吧,叔爷,我送你回家。”
裴老回过神来,很是抱歉地看着张玉,“那你们……”
张玉忙说:“小六在加班,所以让小七过来接我一趟。东西都买完了,正好咱们一起走吧。”
裴老这一通乍惊乍喜,直到被拖上小七的车还有点儿犯晕。脑子里却翻来覆去地念叨:小七没有耍弄小戎……要结婚的人是小六……小七压根就没有打算结婚……所以说,小戎那个王八蛋一开始就给他们唱了一出苦肉计?!
92、接风宴
雁轻收了钱,就窝在“六七家”工棚里一心一意地搞发明。
慕容锦来过两回,都被工棚的助理拦住了。没见到人,打电话雁轻也不接,他自然也就不知道雁轻的研究和试验进行到了哪一步。
不光是他郁闷,裴戎最近也过的十分郁闷。他先是被裴老喊回家骂了一顿,又在院子里罚站了一小时,等他好不容易把爷爷哄高兴了才发现小七居然……闭关了。
“闭关”这个高深莫测的说法出自小七的两个助理。他们告诉裴戎,在小雁老板闭关的第四天,他们这里还来了一个长着半秃脑袋的怪人,这个怪人也跟着他们老板一起闭关了。裴戎回忆了一下裴老描述过的形象,觉得这个半秃的怪人应该就是小七那个神出鬼没的师傅何茂。这个何茂刚来滨海,什么都还没做,就一头扎进了工作室协助小七进行他的试验。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对师徒都是一样的工作狂。
裴戎来了两次都没见到人,没办法,只能灰溜溜地回去等小七出关之后主动联系他。
工作室里,小七看着手中乌突突的茶盏,满心遗憾。
黑瓷的表面已经泛起模糊的斑纹。曜变的特质已经隐约可见,然而温度操控的失误却令这它们没有走到成型的最后一步。尤其胎体经过烧制竟微微有些变形,这是小七在之前的试验中从没有遇到过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