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戎的表情神秘兮兮的,“我比对了之前几个受害者的监控录像,在第一个受害人的身后也看见了这个人。”
小七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你是说……”
裴戎笑着说:“现在只能说这个人身上有嫌疑,我把录像拿给技术科比对确认,不过茫茫人海要找出一个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裴戎沉默了一霎,自言自语地说:“你说,这个人是怎么选择他的猎物的呢?通常我们认为第一个受害者最为关键……”
小七随口问他,“第一个也是大学生?”
裴戎点点头,“是音乐学院的。很漂亮的女生,也会打扮,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身上还穿着一条大花图案的短裙。我们局里的女警说那条裙子是哪个牌子来着……总之是限量版的,潮的不得了……”裴戎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像是刚想到什么,背后的汗毛统统都竖了起来。
小七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了?”
裴戎没有听见他的话,自顾自的出了一会儿神,拿出电话拨了出去,“小孟,查一查第一个受害人失踪前一个礼拜的天气情况……降温?确定吗?”
挂了电话,裴戎的脸色变得有点儿难看,他靠在躺椅里喃喃说道:“第一个受害者是音乐学院的女生,穿着背心短裙。第二个受害人是食品工程的女生,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长袖衬衫……第一个受害人有着最为关键的作用……食品工程的女生头颅一直没有被找到……我们弄错了!音乐学院的女生虽然最先被发现,但她并不是第一个受害人。很有可能没找到头颅的女生才是第一个受害人!”
裴戎说到最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小七惊讶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个样子的裴戎挺有意思。裴戎这会儿大概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关键的线索,小七也不敢打扰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去,打算看看晚饭做什么。他师父等下也回来,这老头儿吃东西不挑嘴,就是无肉不欢。
小七从冰箱里翻出五花肉化冻。前段时间他跟方姨学做了几道菜,虽然做的不怎么样,但是师父这个只会吃不会做的人却对他的手艺大加赞赏。这给了小七很大的动力。
正在琢磨晚饭的问题,就见裴戎急匆匆地跑进厨房,搂着他重重亲了一口,又急匆匆地跑了,“我得回局里一趟。晚上不一定会来,不用等我了。”
小七还没来得及说话,裴戎已经钻进车里,一溜烟走了。
小七张开的嘴巴又无奈地合上,转过身看见鱼头正趴在厨房的窗台上看着他,黄色的大眼睛里带着一种像是看热闹似的神气。
小七摊开手,无奈地叹了口气,“警察么,就这样。咱们要理解他。”
鱼头嗤笑,“谁稀罕理解他?!他不在家吃饭,我和蜘蛛侠还能多吃几块肉呢。这个傻大个太能吃了,费粮!”
小七,“……”
鱼头舔舔爪子,“再说他在家的时候总缠着你,害得你都没有时间跟我们一起玩毛线团了。其实他走了你也挺高兴的吧?”
小七望天。
他该说是呢?还是该说不是呢?
99、继续挖坑
慕容锦给雁轻的定位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不太可靠的、但质量有保证的供货商。因此在他交出四只曜变天目盏之后,有关这几件宝贝的运作都与雁轻再没有半点儿关系。雁轻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四只天目盏会被送到日本商人那里去,而之前他送去的那两只底部有“六七家”字样的样品将会摆放在慕容锦的办公桌上。
这就足够了。
雁轻的手指轻轻拂过“六七家”的LOGO,然后把茶盏翻了过来,细细验看茶盏表面耀眼的蓝斑。这两只天目盏与之前的两件样品是一起出窑的。品相略差的拿给慕容锦当样品,最完美的两只被雁轻留了下来,准备送给凌冬至。
在雁轻看来,这几件样品要比后来的四件天目盏品相更好,这很有可能与釉料的成分不同有关。不过慕容锦显然不在意这其中微妙的不同。他想要的只是能够顺利地骗过所有的检测。雁轻早就知道,慕容锦就是个土财主,真正美好的东西他是不懂得欣赏的。在他眼里,这些东西不过是他敛财的敲门砖罢了。
雁轻把要送给凌冬至的两只茶盏收进一个木盒里,拿过电话找出石头叔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之后被接了起来,石头叔熟悉的大嗓门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小七?”
“石头叔,好久不见了,你和婶婶都好吗?”
“都好,都好。”石头叔笑了起来,随即又抱怨他说:“你给我们寄来的包裹已经收到了。你说你这个孩子,自己在外面讨生活,处处都要花钱的,还给我们买什么东西啊。你婶婶让我嘱咐你别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要学着攒钱,以后好娶媳妇儿!”
“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雁轻说:“婶婶喜欢吗?”
“喜欢。”石头叔笑着说:“一收到立刻就穿上了,还满院子去招摇,告诉人家是小七给买的衣裳。”
雁轻也笑了,“现在住在老宅的人也不多了,你带婶婶到我这里来逛逛吧,住上一段时间。我师父也在这里呢。你们正好聚聚。”
石头叔有点儿犹豫,“虽然不像以前人多,但也百十口子人呢。一天到晚事儿不少。也不能说走就走啊。上次少爷还说中秋节的时候要回来,现在也没信儿了,你在滨海见着锦少爷没有?”
“见着了。”雁轻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要把话题引到慕容锦的身上,但是石头叔真的扯开这个话题了,他心里又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利用了石头叔对自己的信任。
“锦少爷怎么说的?”石头叔兀自不觉,追问他说:“每次打电话都是他那个啥助理接的,总说少爷没空儿接电话。你回头替我问问他?”
雁轻犹豫了一下,轻声说:“石头叔,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现在巴不得远着点儿锦少爷呢。”
“为啥?”石头叔不知道他当年和慕容锦的那点儿恩怨,慕容锦又经常不在老宅,石头叔也没看见过他们俩相处的情形。听小七这么说,还以为他是在顾忌自己被慕容家逐出宗族的事情,忙安慰他说:“虽然老爷把你们的名字从族谱里划掉了,但到底是一家人,你跟锦少爷也是一起长大的交情,要是因为这个生分了那也不值当啊。你和锦少爷都在滨海,有锦少爷照顾总是能好过些。背靠大树好乘凉。小七,你也别犯了牛劲儿,什么事儿对自己有好处,自己得想想。”
雁轻嘲讽地笑了笑,语气却十分温和,“石头叔,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想着要跟锦少爷生分的。我是……”他停顿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前些天锦少爷让我给他做了几套瓷器,我听他那个助理说,这些瓷器是要……”他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说:“是要卖给日本人的。”
“啥?!”石头叔震惊了,“这……这不可能啊,老爷当年可是立过家规的!”
“我一开始也不信,”雁轻说:“可是后来打听了,确实是真的。那个日本公司叫山岛株式会社,锦少爷不仅跟他们做瓷器古董的生意,还有几个厂子做日化和电子产品。”
石头叔沉默了。
“这事儿在滨海不是秘密,好多人都知道。”雁轻又说:“那个日本人叫三岛一野。听说特别喜欢中国瓷器。锦少爷还说……”
石头叔木然地问他,“你就给他做了?”
雁轻叹了口气,“石头叔,你也知道,我来滨海是在别人的店里帮忙干活的。锦少爷让我做这些东西,我一开始不答应,可是他串通了别人给我设套,让我得罪了古玩协会的老前辈,逼着主家开除了我。我没法子,只能依他。”
石头叔没有说话,似乎还在消化这个消息。
雁轻又说:“锦少爷跟日本人做生意的事儿,我也不知道老爷当初到底知道不知道,但是杜先生在这边帮着他,他肯定是知情的。”
杜云贤是慕容贺的心腹,雁轻这么怀疑自然也是有根据的。但是石头叔却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老爷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忘本的事情的。肯定是锦少爷受了别人蒙蔽……”
通常情况下,家里的晚辈出了事儿,老人都会觉得自己家的那一个是无辜的,是被别人家的坏孩子给带坏了的。石头叔不知道慕容锦骨子里是多么凉薄自私的性子,会这么想很正常。雁轻没有接他的话,心里却对他这个说法很不以为然。但是他不能说的再多了,说的太多反而得不偿失。只要他适时地抛出这个由头,剩下的事情石头叔自然会去查。
石头叔虽然只是慕容老宅的一个管家,但是在慕容家工作了几十年的资历,让他拥有了跟瓷窑那边的几个老师傅不相上下的地位,家族里的晚辈见了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来没人真把他当成佣工来看待。而且他和慕容家那几位顶级的老师傅交情是非常好的,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要比小七一个毛孩子有分量的多。
石头叔喃喃说道:“这事儿我得查查。”
“嗯,”雁轻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石头叔,如果你查完了都是真的,怎么办?”
石头叔说不出话来。就算是真的,他能怎么样?他实际的身份只是慕容家的一个老工人罢了,能把家族的领头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