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面前场景再变:硝烟弥漫,不远处飘着一张西字样的破碎旗帜;地上满是鲜血与尸体,唯有白锦西撑着一杆银枪,笔直站立。
她的头盔掉落,马尾在风中飞扬;被刀枪刮得不成模样的战甲下,是被鲜血和泥土染透的洁白戎衣,桃夭夭冲上前,“白虎——”
她大吼一声,那人便回头望她——寒风将那脸孔吹得有些僵硬,但丝毫不影响她立刻柔和下来的神色——像是在集市上那般,朝桃夭夭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下一刻,那人倒下;桃夭夭感到自己视野彻底模糊,面上似是被温热打湿,又被这呼啸的冷风吹得生疼。
她右手涌出粉色光芒,抱着白锦西离开这处战场。
而再一瞬,桃夭夭感到灵元剧痛,眼前模糊一片;隐约间似是看到天雷降世,金光大盛,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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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对阵法不太了解,九宫八卦阵是古人智慧(应是源自三国时期),并非我所创。因为是一处小剧情(后文还有一处),所以借用到文中。阵法的使用是我乱编的,与古人智慧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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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怎么来啦
桃夭夭大吼着坐起身,随即瞧见如同方才梦中一般、正侧坐着望着自己的白锦西。
她一愣,立刻伸手上去捏住面前人的双颊轻轻拉扯;接着又将食指指腹按在对方的两边嘴角、一同向上提拉。
白锦西任由她动作,眉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片刻后对方动作停下,却露出一副似哭似笑的模样。白锦西看得心惊,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便见桃夭夭撇着嘴,“哇——”的一声哭着抱了上来。
脖子被对方双手用力环住,白锦西一愣,又瞥见对方折叠的双腿、腾空的腰腹。
犹豫一会,她还是伸手揽住对方的腰,将人带着跨坐到自己身上。
桃夭夭越哭越大声,白锦西眉间轻蹙、不断地轻拍对方后背,又温声安慰道:“没事,不哭,我在呢。”
众目睽睽之下,离得近或远的修士们均目瞪口呆地望着此处,像是被停滞了时间似的、思维和动作都一起停住了。
白锦西迅速掷出手诀,顷刻间,二人连同流光榻一同消失在原地。
“……”李鸢梧沉默片刻,轻声喃喃:“苏师姐,这是什么结界啊?”
“应是平行结界。”苏绣道。
“这不是大乘期了才能使用的高阶结界吗?”李鸢梧不解,“为什么可以使得如此简单?”
“你忘了先前山洞中的漂浮结界了?”瞧见那张被疑惑之色占据的小脸,苏绣笑道。
“……”李鸢梧面色绷起,“是我僭越了。”
一只鸟儿自林中飞起、掠过云霄,不远处一株郁葱树木自山腰蜿蜒而出,似是唤它停下歇息片刻;鸟儿应邀落脚,忽闻山洞中传来几声凄厉惨叫。
鸟儿受惊,一脚打滑跌落下树枝——似是生死本能,它如同第一次学会飞行那日般疯狂地扑腾起翅膀,等在空中稳住后便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将军。”又是那道沙哑的人声,“可好些了。”
被唤作将军的人是一个少年,一身青色锦袍破烂了几处,腰间挂坠似是碎裂,只留下了连接着绳结的那一小段青色碎块。
少年并未回应他,而是伸出手——一只惨叫着挣扎的鬼影立时被他攥进手中;接着,他双目全黑,鬼影快速淡化,似是被他吸收进身体之中。
方才九宫八卦阵被破,他们是故意将阵眼设在那处禁制之上,就为了引出禁制之下的力量能给予白锦西重重一击,却没想到这重击竟是给了他们自己。
损伤几乎过半,他们落荒而逃。
“秦老,”少年撑着墙壁站起身,望着洞中逃出来的鬼修魔修们,狼狈不堪又战战兢兢——生怕下一秒就被他选中补足伤口,不禁叹道:“我突然有些迷茫了。”
他漆黑的瞳孔死气沉沉,语气、声调毫无情绪起伏,但一旁被他称作秦老的黑衣男子却面露痛苦之色。
“我秦开复——”他的声色更加沙哑,“这千年中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年没有站在大将军这一边……”
他满面痛苦与悔意,双目悠远,似有无数悲苦的回忆将他无情席卷。
“罢了。”少年摆摆手,又道:“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吧。”
秦开复抹去眼角湿润,片刻后正了神色抬首道:“将军,我有一发现。”
“那白锦西,我似是见过。”
“何时?何地?”
“一百七十二年前,西塬与北屿的最后战场。”
“什么意思?”少年眉头蹙起,阴郁之气更浓。
“是当年西塬那位赫赫有名的白虎大将军。”秦开复道:“十五入营,十八成将,二十一时一战成名,二十五时成为镇国大将军。”
“三十那年以一当千大战北屿,战胜的同时死于战场之上。”
“……”少年沉默片刻,最后竟是笑道:“你的意思是,那曾被西塬称作战神白虎星转世的白虎将军,与现在的修真界天之骄子白锦西长得一模一样?”
见他周身鬼气翻涌得愈发剧烈,秦开复犹豫片刻仍是应道:“是。”
“呵呵——哈哈哈——”少年放肆大笑几声,阴冷腥臭的鬼气不受控制地向外发散,“又是天道,天道——”
愤怒与不甘撕扯着少年的音色,颤抖之下掩藏着的,是痛苦的哽咽之声。
……
“大将军!敌军还有支援!”
西塬北境云川城城防墙上,一场投石战役方歇,不远处竟又是数以千计的敌兵增援。
身着战甲、直立于首位的白虎眉目冷凝,她右手握着一杆银色□□,拇指正轻轻摩挲着其中一处。
“不能再拖,奎木营守城,骁虎营随我出城迎敌!”
“大将军!”她左手位女将忙阻止道,“您的伤势未愈——”
“我们是西塬的将军,守护西塬就是我们使命。”白虎开口打断她的说辞,沉声道:“不能再犹豫,来不及了。”
见她脚步匆忙,即将消失在楼梯转角,身边随行医兵犹豫片刻,仍是说道:“请将军注意安全,我才好与夭夭交代。”
白虎脚步一滞,目光落在右手拇指处——自她按照某人的喜好选择了这把银枪之后,便被某人抢走、亲自刻下了一朵五瓣桃花。
说不上好看,但可爱得很,总能让她一眼心安。
“哪次不凶险?我们一定会活着回来。”
也必须活着回来。
“杀啊——”
剑影刀光,马蹄踏踏;碰撞,伤口,血液,惨叫,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等四周终于安静下来,白虎才发现她已经离城很远;平原广袤,尸横遍野,只有她一人站立在中心。
眼泪、汗水、鲜血混着沉重喘息中的热气,滚烫温度将她的感官灼烧,连同神智一同烧得混乱模糊。
冷风烈烈,吹着她没了头盔的头脑,吹进她破碎的战甲,吹进她皮肉伤口之中——痛得很,但让她找回了几分理智。
赢了,可以回家了。她心想。
“白虎——!”
身侧传来熟悉的呼唤,迟钝的反应让她先是担心,随后又记起敌人已经被她杀完——
她转头望向那自从升上大医官后总是穿着一身粉色衣裙的人,灿烂地笑道:你怎么来啦。
但这话最终只落在了心里,没来得及让那人听见。
……
“呜呜呜——”桃夭夭挂在她身上大哭不止,一边哭着一边嘟囔着支离破碎的词句:“假的呜呜——好、可怕——呜呜呜你没了——”
我没了?白锦西眉尾轻挑,总算抓住了重点,笑道:“是梦见我死了?”
“不许说!”桃夭夭立刻直起身,捂住那人嘴唇,哭着生气道:“不准、说、这个嗝——字——呜呜——”
白锦西哭笑不得,赶紧点头,轻声安慰道:“好,不说了不说了。”
“嗝——嗯?”突然发现自己正坐在这人腿上,与对方亲密相贴——
桃夭夭泪意猛地消失——怪不得觉得好柔软……
幸好本就哭得双颊通红,这人也看不出来自己想到了什么流氓的心思。
“流氓……”随即,她又委屈起来,摇头不愿承认:“不是,我才不是流氓……”
“?”白锦西万分疑惑,这话题为什么又转到了不是流氓上……
桃夭夭边哭着边从对方身上挪下来,一边哭一边打嗝。
随后她发现这样真的好累,便生气地不断拍打胸口,希望能止住那不停涌上的打嗝冲动。
“好了好了。”白锦西按住她的手,温声道:“你不哭了再等一会就好了。”
“嗯……”桃夭夭乖巧点头,又想起先前她与白锦西做下的关于做梦的约定,怕打嗝一般飞速说道:“这个梦现在告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