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望着我的眼神里充满恐惧，真奇怪，我帮她治好了病，她为什么要怕我？
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沈歌，沈歌先是因为陆瑶的遭遇大笑，而后劝我再度确认自己的心理状态。
我笑了笑，将那些心理医生的报告单给沈歌看，沈歌沉着脸没说话，只劝我快些结束游戏。
我说我考虑一下。
3/21/2026、
游戏第十一天，陆瑶在我面前战战兢兢，我有点腻了。
我知道，这个游戏是我赢了。
陆家失去了陆瑶。
陆瑶属于我了。
我告诉陆瑶，我们保持从前的状态就好。
陆瑶很听话。
除了我和沈歌，没人发现陆瑶的变化。
3/30/2026
结束游戏后，我将重心放在了赚钱上，在保证学校的学业进展顺利后，我成功地赚到了我的第一笔金。
我在为我离开陆家以后的生活获取保障。
……
6/23/2027、
一年多的时间，我赚到了足够多的钱。
生活突然没意思了。
我好像生病了。
脸又痛了起来。
6/24/2027、
我失眠了，明亮的月亮挂在夜空中，我站到了房间阳台上。
有只鸟儿从房顶往下飞翔，很美。
6/25/2027、
我去找了心理医生，这一次，心理医生告诉我——我有抑郁症。
我明白了。
只是，鸟儿向下飞翔虽然很美，但我暂时还不想尝试。
我开始进行药物治疗。
6/28/2027、
吃药让我精神有点恍惚，人也觉得无力，什么都不想做，我又一次站在了阳台上，往下看。
我的房间在二楼，与地面的距离并不算大，如果跳下去……
我按住我颤抖的左手，分析最糟糕的后果，脸在那一瞬间又疼了起来，我想起了那个女孩，记起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我回到了床上，睡了一个好觉。
……
3/3/2028、
我得到了那个女孩的消息，原来她是许家的女儿——许乐颜。
怪不得我找了几年，半分当年的事情痕迹都找不到。
林城许家，有这个能力。
许乐颜……照片上的她长得很好看，笑起来的模样让我觉得十分刺眼，简直像个太阳。
我的脸又疼了起来。
埋在心里十多年的疑问蠢蠢欲动，我想冲到她面前问她，还记我吗？
不，没有必要问了。
那张灿烂笑着的脸太刺眼了。
3/15/2028、
做了点事情，轻而易举地让许乐颜主动转到了晨曦学校。
我为她制定了一个计划。
接近她，得到她的爱，然后摧毁她。
我想象着许乐颜痛不欲生的模样。
3/16/2028、
我主动接近了她，用她最喜欢的性格，跟她聊她最爱的一切。很奇怪，她毫无警惕心地接受了我的接近，把我当成了她的朋友
真是……好天真啊。
3/20/2028、
许乐颜总是对我笑。
每次见她，她的脸上都挂着灿烂得像太阳的笑。
看见花也笑，看见草也笑，看见脏污的下水道也笑，像是那些东西里藏着无穷无尽让她开心的东西。
我搞不明白，她为什么总能那么开心。
尤其是看着我的时候，笑容还要灿烂得许多。
有时候我会想，她是不是发现我的心思了，所以在嘲笑我呢？可是我马上明白是我多心了，因为她总是那样笑，笑得天真又可爱。
可是很奇怪，我发现她的笑容没那么刺眼了。
在面前，我也会笑，但那只不过是故作温柔的笑，半分真心实意都没有。
我突然意识到，我向来引以为傲的演技，其实并不是那么好，至少没有骗过我自己。
4/1/2028、
今天是愚人节，许乐颜骗我吃下了芥末牙膏饼干，我假装生气，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
我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她问我有没有为她准备惊喜，我说没有，她好像有点不开心。
放学后我买了一杯热红豆奶茶送给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下午跟许乐颜放学分开后，沈歌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了许乐颜。
我心里吓了一跳，面上镇定自若，问沈歌为什么这么说。
沈歌指了指我的脸。
我有点不解。
“因为你最近好像很开心，一直笑着。”沈歌这样说。
我那时才意识到我一直弯唇笑着。
我愣住了。
回到家以后，我开始回想我和许乐颜相处的过程。
最后得出了一个让我绝望的结果。
明明我们才认识了半个多月。
愚人节快乐——许乐颜在晚上给我发了短信。
我回复了她，一模一样的字词——愚人节快乐。
4/5/2028、
我与许乐颜继续相处中，她看不出我正在犹豫，但我能感觉到自己动摇了。
4/8/2028、
跟许乐颜相处的时候很快乐，说实话，我快忘记这个人是我恨了十几年的人。
只是快乐过后，每天深夜里，我的左手都会颤抖，我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自我厌恶感。
我该恨她的。
4/15/2028、
我后悔了，后悔以这种恶心的方式将许乐颜带到我面前。
她还是很开心。
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开心，可是离开她以后，我就只有对自己的厌恶。
一个天真善良的心灵不该受到我这样的欺骗。
可是因为她，我痛苦了十几年，我只是想让自己开心一点。
但是好像适得其反，我一点都不开心。
我试探地问许乐颜小时候的事情，许乐颜却说她不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她是长大了不记得了，还是小时候逃出去就不记得了。
我没有细查的想法，就这样吧，她只是单纯地忘记了，我对我自己这样说，然后放任自己沉浸在她带给我的快乐当中。
5/5/2028、
再一次站在阳台上，我意识到的病复发了。
其实在找到许乐颜后，我就停药了，我把她列为我新的计划，那段时间我吃的好睡得好，再也没有爬到阳台上。
我知道我的病为什么会复发，因为我已经不想报复许乐颜了。
其实还是蛮开心的。
虽然我现在整个人也很难受，周围无数个声音扯着我往阳台上，往马路中间，往那些危险的地方去，但是我还是挣扎着回来了。
离我22岁没多久了，到时候我就可以离开陆家，开始我的新生活。
我要坚持住。
6/5/2028、
我可能有点高估自己。
这段时间，我积极地在治疗。
可是一回到许乐颜的身边，我还是忍不住地自我厌弃。
我无法忍受这样的我继续待在她身边。
尤其是在发现我对她有了一些糟糕的想法后，而她还是一脸天真地冲着我笑。
6/6/2028、
许乐颜今天告诉我她做了一个梦，梦到我自杀了。
我安慰她说梦都是反的。
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在她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快速跳动了起来。
因为她的梦是一个预言梦。
我的确计划在今天杀死我自己。
再见。
……
日记戛然而止，往后翻是一页一页的空白，就如同陆郁上一世停止的人生。
山里面的虫鸣鸟叫却越发清幽，月亮也升得高高的。
许乐颜从日记本上移开目光，看向陆郁。
陆郁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这本日记是从2026年开始记的，许乐颜算了一下，就是上一世的两年前，也就是陆郁学姐刚进入晨曦学校就读前不久，然后一直记录到了陆郁学姐自杀前。
原来学姐曾经是这样想的，许乐颜止不住地心疼，满心的愧疚和后悔堵在心头。
她那个时候一点都没有发现学姐的异常，完全没有察觉学姐不开心的情绪，还以为学姐跟她一样每天都很开心。
她还蠢兮兮地想要找出杀死学姐的凶手，却没想到她自己才是那个害死学姐的人！
“对不起。”许乐颜抱住陆郁，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陆郁摇头，“是我该说对不起。”
“我骗了你，我不是你印象中的那个温柔善良的人。”陆郁依旧低着头，不敢看许乐颜的神色。
“不是的，学姐，我记起来了。”许乐颜微微抬起陆郁的下巴，让陆郁看着她。
“学姐一直是这样的人，又温柔又善良。”许乐颜回忆起小时候被绑架时的事情，“小时候学姐也是因为想救我才会被那些绑匪绑走的，最后也是为了让我跑出去才被绑匪抓回去的。”
“所以学姐别这样说自己，在我的心目中，学姐一直是温柔善良的学姐。”
陆郁望着许乐颜，眼里是微微闪烁的泪光，“就算你看了日记，你也还这样认为吗？”
许乐颜重重地点头，“我知道的，学姐不坏的。”
陆郁紧紧抿着唇，半响问道：“你不怕我有一天像对待陆瑶那样对待你吗？”
许乐颜摇头，笑了起来，“我一点也不怕啊。”
